第二十七章 将错就错

蔓草在湖边，和身为精灵族国王的男人坐在一起，直至天黑。两人默默不语地回去，还牵着一直没有松开的手。她必然是拒绝了他的求婚，而对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不过他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牵着手回去，就不再为难她。纵使她不愿意，也无法挣脱那只手，只能被拖着走。自那以后，两人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了。蔓草失了神，脚自己在动着。被牵着的手，就像是天空上的风筝，不受控制。她是任务中提到的黑发黑眸的少女吗？那么那个汉服少女又是出现做什么的？……恐怕这种事情，只有等到汉服少女，和那“国王”结一次婚才能知晓。两人穿过了那条路，回到了……树屋前。大家纷纷带着惊讶的眼神看着这对“情侣”，是他们意想不到的组合。他们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有人惊呼，有人吹口哨，有人鼓掌，有人沉默。如果情侣在外面松开了手，花神就会施法让两个人无法靠近彼此。而他们一直没有松开的手，得到了花神的祝福。身为国王的男人早已准备好了笑容，他朝着他面前的族人笑起来，另一只手抬起来挥动，宣布了两人的婚讯，接受着大家的祝福。蔓草看着面前这些祝福的精灵，不自觉后退一步，用质疑地眼神看向他。“这是花神的指引……我们一直牵着的手就是证据。”男人看着她这样笑道。她感受到了男人手掌传来的力道，心中的石头越来越沉了。按照剧本，她这个有百分之五十几率的“王后”，此时应该笑容满面，像国王一样对着族人挥手。但她笑不出来。就算强颜欢笑，也是比哭还难看。这算什么？这究竟算什么？明明是一个玩家，却要和NPC，亦或者是副本BOSS结婚吗？明明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却要结婚吗？不过这样没有爱的婚姻，是不是也比明明有爱却还是破裂的婚姻好呢？或者说这样的婚姻，到最后，是不是就算离婚也不会难过呢？她在想什么？难道她真的打算和这个家伙结婚吗？她想要抽出被牵着的手，但那只手却被另一只手牢牢牵着，就像是锁链一样让她没有挣脱的余地。“等等！”骑士拨开人群，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你不可以娶她！你应该娶的另有其人！”她惊喜地看着骑士的出现，不自觉地将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那件事，她已经和我说过了。但我想，所谓的‘另有其人’其实是你们弄错了。她们都是黑发黑眸的少女，而比起你们以为是我未来妻子的那个少女，她更关心我！花神，证明了这一点！”他将两人牵着的手伸到了骑士的面前，想要让他看清楚，这花神的“证明”。骑士闻言，看着说不出一句话的蔓草，久久不语。最后，他给她留下了一个背影。涌入人群，不见踪影。一旁的少女静静地望着她，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看了看失落的蔓草，看了看离去的骑士，朝着树屋方向回去。哈克倒是很开心，没有想到遇上没几天的大姐姐就要嫁给国王了。不过他开心了一会儿，对着身边的波尔说道，“波尔，你说国王到底是看上这个不像女人的家伙哪一点？她又没有人族姐姐温柔和美丽！”没有喜悦之情的波尔和好友形成了鲜明对比，“……就算没有魅力，又有什么关系。”“可是……”哈克还想要说点什么，波尔就留给了他一个背影。哈克赶忙追上了波尔，两人向着树屋方向离去。蔓草就这样看着那四个人回到树屋里去，留她一个人面对眼前这些“祝福”。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结婚。因为婚姻从来没给她留下过好印象。但有一天，有一个游戏里的人物向游戏里其他人物宣布，要和她结婚了。就算她退一万步，真的开始想自己结婚的事，也不会是和这个家伙……“我想和你谈谈……”她小声地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不想在这么多族人面前让他失去声望。“你累了，该回去休息了！婚礼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谈。”男人看着她，用温柔体贴的语气说着，送她回去。精灵们散开来，为他们开了一条路。她能听见身边精灵们对国王的赞美声。即便这从头到尾，他一直在对着这些精灵们挥手，除了牵着的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知道，这种温柔，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因为装作温柔，是她最擅长的事。回到了树屋前，精灵们也“识趣”地离去，只留他们两人。“陛下，你骗了我。”蔓草开门见山地说起了当初的约定。国王笑眯眯地看着她，“比起骗子，是被骗的那个人不好。”国王他，没有朋友。她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阳光的人会没有朋友。但她现在明白了。有些人，看起来很阳光，很单纯，旁人觉得会被治愈。但也恰恰正是这些人，只能远远看着，不能靠近。你以为他是太阳。可他其实，是将你拖入黑暗的漩涡。虽然，是她不怕死主动去靠近那漩涡的。不过这样也好，国王，本来就只需要被人远远看着。“陛下，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国王。”但却和她想象中的国王很不一样。“嗯，你也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王后。”他又摸着后脑勺朝她爽朗地笑。这种看似温暖的笑容，究竟骗了多少人呢？至少，她是其中一个。就像是黑雾中海妖那甜美的歌声，无论人们是同情歌者在那种环境还唱歌，还是被这种甜美所吸引……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他说的对，比起骗子，更过分的，是被欺骗的一方。如果有颗向往太阳的坚定之心，又怎么会被黑雾中的歌声所吸引？她这样想着，对国王露出了她最擅长的……乖巧笑容。她和国王又有什么区别呢？看着大家远远看着自己，远远听着传来的夸奖和赞扬，听着大家口中那个陌生却又优秀的自己。其实内心里那个真实的自己，只有自己才知道。可以隐藏自己内心的欲望，不向任何人提起。可以装作听话乖巧，让别人毫无防备。既然国王要像海藻一样缠绕住她的脚踝，那她就像长满青苔的石头一样让他缠着吧。内心黑暗却渴望光明的人，最后能遇见的“光明”，也只能是披着光明皮的“黑暗”。不过是在网游里做在现实中最擅长的事而已。这样，究竟是更自在，还是更束缚呢？“陛下，晚安。”她温柔地笑着，不去看止住了笑容，用复杂眼神看着她的国王。她回到了树屋里，少女正躺在**等待着她。“你真的要嫁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