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８３ 钥匙

大年三十，付文然带着堂兄弟去请家神，付文静坐在一边，边摸着猫边低头玩手机，对于大堂里越来越沉静的气氛置若罔闻。三婶儿瞅了个机会，拉着付妈妈去里间的小屋说话。付妈妈临走前很是凶狠的瞪了眼自家的两个闺女，那意思再是明显不过：“小样儿，你们敢玩手机试试！”付小曼向来是只有她瞪别人的份儿，从不把任何人的威胁看在眼里，自家老娘的也是一样。因此，看着大堂里没了人，她拉拉旁边小妹的衣服：“想不想去个好玩的地方？”付文然请完家神回来后，家里就要马上吃午饭了。估摸着时间也不过是个十几分钟的事儿。这段时间里跑出去跟着付小曼疯，付云欣倒宁愿憋在房间里忍受这些大人们的沉默。最起码，屋里暖和没有大风吹，还不用动弹。“姐，你消停会儿吧。想去哪儿了，等吃完饭再说嘛。”付云欣很想凑到付文静的跟前儿看她在玩着啥的，可是，想想她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过了一会儿，付文然几个人回来，大家开始张罗着吃饭。付妈妈和三婶儿从里间小屋里出来，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倒也没有说什么。付云欣小心查看了自家老妈的脸色，神秘莫测的，摸不清她老人家的下个发，也不知道两妯娌刚才说了什么。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一定不能在出什么幺蛾子。饭菜很丰盛，地道的北方口味，很多菜都是爸爸喜欢的。付云欣缩着脖子，除了给各位长辈敬酒祝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外，其余时间都是低着头闷声吃饭。尽全力用吃来掩盖自己心里莫名升起的不安。吃完饭，下人们收拾了饭桌，付云欣就被小曼拉着出了门。走之前，她特意用眼神征求了老妈的意见，见她对自己微一点头，便也放下心来乖乖跟着小曼走。付小曼带着她去的是东北角的一处小院子。院门深锁，除了刚贴上去的春联稍微有点生气外，破败的原木门，和伸出院墙来的枯枝，都散发着一股荒废许久的意味。“姐，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京城虽然有烟火禁令，但因为付家的位置实在京城的郊区，比较偏僻。所以，每天到点了，也还是有鞭炮声响起，年味儿是很浓的。可是，远处时不时蹦出来的鞭炮响更显得这处是个被人遗忘了的所在。付云欣抬头，看着里面冒出来的一个高高的木架构楼阁，四角飞檐的古式建筑一看就是有了些年代的，连压在飞檐的猛兽和下面挂着的铁皮风铃都透着股森森的冷意。比较起来，来自久远时代的那抹深沉反而被荒野中的恐怖无着盖了过去。“你确定能进去么？大过年的，咱去别的地方热闹下不行么？姐……”付小曼回身给了她一个爆栗，恨铁不成钢道：“再念叨，我就真的把你扔这儿了。德性！”付云欣很是老实的闭嘴，乖乖跟在身后探头。付小曼在门口走了几圈，边走便用脚尖踩了几个不起眼的位置，甚至，还把门口一个碎了的花盆给挪走。白嫩的手放在地上摸索，像是在找些什么。付云欣看着她边嘴里振振有词的说着什么边手脚并用的摸索，心里也在嘀咕着，姐姐这是着魔了。还是在找以前埋在这里的什么东西。她还暗自庆幸，可能姐姐只是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在这里玩耍时拉下的东西，这么多年了，虽然这东西很可能早就被收拾走了，就算没有被收拾，也肯定被风吹、被雨打的风化了，嗯，只要不进去就好。可是，事与愿违，当付小曼一个惊呼，在一处乱草丛里挖出一个长长的古式钥匙时，她看了看门口挂着的大锁，心里一阵发晕。呃，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门锁应该是多年没有打开了，钥匙伸进去，能感到锁眼里面的扑哧扑哧的有铁锈被搅动，等门锁打开后，门口的位置有一小撮的红锈铺成一小堆。门被吱呀打开。付小曼瞥了眼明明好奇的要命却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妹，很是气恼的低吼：“你给我麻利点的进来！”“哦。”付小曼的作案手法忒熟练，开锁时的神态太冷静，这让付云欣一嗓子眼儿的疑问都被卡回了肚子里。比如：“被发现进了院子后，她们会不会被当成贼？”又或者是“这真的是能随便进的么？”最后，当决定迈进门时，她是被一个从小到大都信奉的原则给哄得把所有担忧都给抛到脑后了，那就是：姐姐说的都是对的，就算是错了，天塌了，都会有姐姐在撑着。被这条从小到大都信奉到底的原则安慰道，付云欣也就没有了一开始时的畏畏缩缩，甚至是在付小曼的前面往里面走。院子里面就和它的外表一样，都是常年没有人打扫的。野草长满了庭院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付云欣是扒着面前枯黄的高高野草往里走的。穿过野草，从门口时就见到的古式建筑也就看到了全貌。穿过中间的一个四方形水缸，对着里面深绿色的水草颜色咂咂嘴。付云欣很是乖觉的蹦到了前面的走廊下。建筑的门楣和格栅门正中都是影部印信上的图案。付云欣在看见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回过头，“姐，这里就是你要看的？有钥匙没？”付小曼甩甩手里握着的那把生了锈的钥匙串，一个打铁环上挂着三四个的长钥匙。这，一看就是属于这个院子的。开槅门的间隙，付云欣蹲在走廊下，哪里也没有动，眼珠子却转个不停。付小曼刚才在后面把院门关上，从她现在蹲着的位置往外看，能看到满眼的荒芜草际，院墙很高，最上面是扑了一层很密的碎钢化玻璃，就算是有人真的翻墙进来，可能也会被扎到吧。可是，刚才只是一个钥匙就能开了，这说明这里没有高科技的防盗措施吧。即便碎玻璃的高墙能挡住一般的小毛贼，那么，如果有暗部那样强大的高科技人员要进来的话，会不会绕过这些障碍进来呢？付文然能和jasson合伙，他会不会从JASSON那里调派顶尖的杀手进来查探呢？这么多年，付家的人就对这里一点也不好奇么？就没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没有把这里当成探险的地方玩耍么？屁股上被踹了一脚，付小曼的声音里有很大的蔑视：“又瞎想什么呢？快进来。”“姐，你今天好凶。”付云欣差点双手按在地上维持平衡，刚才的走神儿被打断，她有点不满。“明明是你拉着我来的……”“废话少说。”付小曼拉着她起来，到底是语气缓和了很多，“小妹，这是以前爷爷会偷偷来的。我有几次跟在他后面过来，他都没有发觉的。据说，这是付家人不能来的。可能当年我人小，也可能是爷爷有意让我知道，反正我来的时候，没有人阻拦者。当时，这里的人守卫的特别严。我怀疑，这里现在也有很多人暗中看着的。我们这一次能这么顺利的过来，肯定是和你那个牛皮纸袋上的图案有关。”付小曼是不知道影部的事情的。付家人知道影部事情的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即便是从小在付家长大，又见过影部图案，付小曼依旧对此一无所知。她只是本能的，在回到京城后，忽然想起这么一个所在。敞开的门里面飘着灰尘，即便现在是被雾霾遮蔽了的阴天，这满屋的灰尘依旧飘散得让人喘气不过气来。捂着鼻子，踏着厚厚的灰尘，终于把两层的小阁楼给逛完了。一层是类似于书房，差不多一半的空间是摆了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摆了毛笔架，宣纸，和其他的书写用具。而另一半的空间是摆满了各种类型内容的书架，内容从奇石珍玩、古人游记到食谱和近些年的一些奢侈品资料档案。总而言之，只看第一层楼的话，这不过是一个有着闲情逸致的大少爷喜欢呆着的地方。而到了第二层，被厚厚木板堵住窗户的房间不透一点光。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付云欣在门口找到灯光的开关。开关打开，里面的空气有被特意的清理，密密麻麻的滑动铁型书架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资料。书架上贴着影部特有的图案，这一看就是属于绝对机密。付云欣转完，也没有翻这里的书就拉着付小曼出了房间。两个人站在走廊，面面相觑，都知道自己好像不该说自己最想说的话。良久，看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付云欣吐口气。“姐，我们回去吧。”“嗯，回去。”付小曼没有刚才时的火气，像是经历了一场十分艰难的关头，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了一般。“姐。”“怎么了？”“我必须要把你手里的钥匙要回来。你觉得呢？”付云欣没有回头看付小曼，心里飘过乌云，阴沉沉的比京城特有的雾霾还要让人窒息。没有丝毫犹豫，付小曼把手中的钥匙交给她：“我明白。小妹，你自己保重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