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奚落

大年三十一过，付爸爸就要走，三叔回去的时间定在初三，最后几个人挽留，回去的时间就定在了初三。到时候，三叔去机场，付爸爸也坐车回A市。付二叔很是不舍，不仅在吃住上竭力满足大哥三弟的需要，甚至还放下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威严，哭诉自己守着一个大宅子，空荡荡的心里不好受。付爸爸很坚决，说是在A市过得很好，很满足，有时间了欢迎老二老三去A市玩。回去A市，付妈妈没少奚落共同生活了半辈子的老伴：“不是说没回去就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那里么？这么急吼吼的回来是要做什么？京城里可是有他最情深意重的兄弟等着呢。”付妈妈在说到情深意重的时候，特意的加重了语气。奚落得付爸爸灰头土脸，只得呵呵的回应。这倒不怪付妈妈对于京城付家冷嘲热讽的，当年，无论是嫁进付家，还是后来跟着付爸爸离开京城，她都受到了付家明里暗里的嘲讽和为难。甚至，为了和付爸爸结婚，她的家人都被当年的付家家主使了絆子，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很是为难。付云欣没有跟着爸妈和姐姐回A市，而是在得到阁楼小院的钥匙后就紧急联系了zero。zero看到钥匙后，说是要联系当年的主事，也就是上一次在俏郎君包厢里见到的平叔。zero和平叔的联系都是通过邮箱。难免是不方便的。因此，在想到平叔和吴吟之间的关系后，两人最先联系的是吴吟。大年初一，付云欣就和zero一起回了A市，在城东郊区的一座小山上，找到了等在半山腰的吴吟，那天，天空飘着小雪，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们都没有心思去想天冷路滑，见完平叔后的去向。付云欣只觉得，爷爷是有什么话要说的。而当年，据说，除了平叔外，没有人在他弥留之际呆在身边的。堂堂影部主子，生前荣耀，死时身边却只有一个还算年轻的小主事，而他最疼爱的儿子们，要么负气要离家，要么一门心思的要得到继承人的身份，要么是已经心灰意冷的打算重新布置一处自己的产业生存。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生前荣耀又有何用，死后一赔黄土，就已经交代了他的身后事。接到他们后，吴吟带着去见平叔。平叔这一年来忽然查出肝癌，这是他年轻时一度烟酒不忌，后来又不好好的养身体，最后身体的毛病越积累越严重的后果。也幸好，在发现的时候是早期，加上平叔一直积极的配合着治疗，渐渐有好转的趋势。吴吟今年大大部分时间就在照顾着平叔，林尧闲了也会过去帮忙。因此，这个新年，吴吟在陪着林尧过了个三十当天夜里就到了山上陪着平叔。平叔比上一次在俏郎君见面时要憔悴很多。铁灰般的头发因为药物的关系已经掉得几乎不剩。先前微微弓着的背比以前要弯很多，但是，他的精神不错，眼神儿依旧锐利，透着股让人心颤的力量。见到付云欣他们来，平叔把他们让进房间，有些歉意道：“真是很抱歉，如果我的身体好一些的话，绝对不会让你们这跑一趟的。”付云欣赧然，zero却抢先回道：“师傅，你不要这么说。是我平日里设想不周，如果不是这一次有事要找你，恐怕，我就真的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了。”说着，zero上前扶住平叔的手肘，腰背弯起，显见得对评述十分的敬重。平叔打落他的手。脸上是笑呵呵的，却依旧故作生气道：“平日里，你对下属装模做样就罢了，怎么在我面前还带着这东西？摘下来，我是见不得有人对我搞神秘的。”这说的便是zero头上带着的面具了。这一年的时间里，每次见面，他都戴着面具，有时候，付云欣有想过要不要借助自己的上司身份强迫这人摘下面具来，每次想的时候都是各种兴奋，但最后一对上他的沉默和那双严肃的眸子，就自觉的打退了心里的妄想。渐渐的，她也就不再对zero面具背后的那张脸好奇了，甚至，有时候一想起来zero可能会有的面貌，她还被自己的想想给吓到，怎么都觉得zero还是带上个面具比较顺眼。可是，想是这么想的，终于有一个机会，能够知道面具后面的连究竟是美到让人神魂颠倒还是丑到人神共愤令人抓狂，付云欣还是很有兴趣的。当下，她就冒着亮亮的双眼瞪向似乎有些犹豫的zero.zero瞥了她一眼，最后似乎是很不甘愿的摘下面具。面具揭开，付云欣很是八卦的，直接就跑到zero的面前站着，仰着脖子看面前低着头，明显在不好意思的人。他的脸很白，或许是长期戴面具的关系，皮肤就像是只用一层薄薄的白皮附在血管上的，在脸颊两侧，甚至还能看见细细的小红血管。他的五官倒是没有很出挑的地方，鼻梁高挺，却没有周氏兄弟那么的挺直，眼睛很好看，却没有翟南的魅惑劲儿。更让付云欣惊讶的是，此前她一直幻想着声音浑厚的zero至少会是个中年人。怎么着也得和翟南年纪差不多，是个十分淡定冷淡的模样。可是，这么一仔细看，眼前的人躲躲闪闪的样子，好像那些沉默和深沉都是因为这人的年龄和自己差不多，性格还有些害羞……付云欣眯起眼睛，正这么想着。就听平叔哈哈笑，声音洪亮，没有肝癌病人的萎靡颓废，气血很旺盛。“小子，装模作样惯了，这回知道为难了吧？”zero挠头，迅速的瞥了在自己跟前明目张胆发呆的付云欣，有些恼羞成怒：“你们看完热闹了吧？该做正事了吧？”吴吟手搭在他的肩上，打着圆场：“是，是，我们得忙正事了。”几个人凑一起，去了一楼大厅大桌子旁坐下。这间别墅是依山而建，室内都是按住古式建筑的风格装饰，同时还结合了西方设计的简约形式，改良式的中国风，让房间更加的古香古色。几个人头碰头，当付云欣掏出兜里的钥匙，平叔看见后，神色虽然如常，却到底是也有些触动。“你进去看过了吧？”平叔拿起钥匙，仔细的看了看，见上面有细微的红锈粉粒，没等付云欣回答，他便转头看向zero：“我走之前给你的那本记着数字的本子呢？”zero掏出来，也放在平叔的手里。本子外皮是古朴的石斑纹，皮革的外皮包裹得本子严严实实，就算是想要透过缝隙去窥视里面的内容都是没有办法的。而且，皮革材质十分坚硬，即便是被利器刮到，也不会留下一丝痕迹。不仅如此，在本子表皮的正中央是一个形状古怪的凹槽，来之前，zero有给付云欣看这个本子，两个人想尽办法打，试了钥匙串上的每一把钥匙，最后都没能正好的放进去。平叔把本子抻开，又揉了几揉，甚至把带着凹槽的那一面翻过来，又卡在桌角蹭了几蹭。原本坚硬的本子被这么揉了几下，小小的凹槽愣是被弄的大了一些。付云欣和zero目瞪口呆，无视旁边正两眼放光的吴吟，就见平叔拿出钥匙串里面跟小拇指般长短的那一个按在凹槽上。只是这么一合，原本紧紧抱着的本子就散开了，露出里面写满了数字的纸张页面。平叔把本子交给zero，“这种小事儿，你们就不要再找我这个老头子了。我都替你们觉得脸红。”付云欣滴汗，上次见平叔，他老人家还是一个十分深沉内敛、十分有长者风范的中老年人呢。今晚先是戏弄zero，现在好了，直接拿着他俩开涮。真是，真是一点都不可爱。这个小老头！“云欣，我有点事情跟你说。”平叔心满意足的看见这俩年轻人羞愧的后脑勺和那眼神里不甘的小火苗儿，年轻人嘛，就是应该这样充满了活力。都像zero一样藏头露尾的，处处给自己留后路，那人生还怎么能够精彩的起来？zero是平叔一手教出来的，虽然对这个徒弟十分的满意。唯一不喜欢的就是他那种整日懒洋洋的死样子，做什么都象七老八十的老头，稳当是够了，但就是少了那么点杀气和魄力。包括付云欣也是，他对这个丫头的手段有所耳闻，本来是很欣赏的，觉得这丫头很有当年付老爷子的那份胆识，甚至是比她的父亲都不弱半分。可是，到底是年级和阅历的关系，这丫头也是少了那么点干劲儿。这么两个时时刻刻想着自保和稳妥的人在一起做事，即便是有千般手段，万种本事，都不是现在的影部所需要的。平叔从影部退出来，看起来是完全放开了，可其实，在暗地里是很密切的关注着的，也曾经暗暗地着急着。看起来的心里十分的满足。一扬手，示意zero可以退下了。“吴吟啊，你也留下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