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又见“耳光门”（一）

吃了些水果权当午饭，程岚给自己泡了一杯mi柚茶，小口啜着走到有着铁艺雕花栏杆的阳台上。 沿街的梧桐树已经变得光秃的了，视线可以越过小院看到街面上的一切情形。路上行人并不多，这一带都是二战前留下来的老房子，住户比那些动辄上万人的大型社区要少上许多，而其中居民又是以老年人为主——这会儿可能都在午睡。 街对面的面包房养了一只黑色的大狗，把身子蜷缩成了一团躺在水门汀上，阳光照在他的油光水滑的毛皮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泽。一切都慵懒的让人以为换了时空，能在这座嘈杂的城市里享受这样清净的冬日午后，程岚再次确认自己每月数千元的房租绝对是值回票价的！这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从后天开始就要连续工作九天——用九天的超负荷运转换取七天的悠闲假期——黎明前的黑暗。 程岚想起公司几个小助理的抱怨。抱怨归抱怨，已经敲定合同的实习生哪个不是欢欣鼓舞，到“博纳”来的几个月里，虽说没有工资，可整日眼里看着前辈们身着各类一线品牌招摇过市，耳里听着的是各种最前端的市场咨询分析与策划，运气好的实习生还有机会出入高档酒店、写字楼，参加一些商务酒会，接触到些大小明星，几个月里见过的世面只怕比之前二十年加起来的都要多地多。这个行业就是如此，五光十色迷人心窍。 这一切或“精英”、或“优雅”、或“时尚”、或“奢华”的元素像毒品一样让人一旦陷进去了便无法自拔。 久而久之，便让人以为自己的生活本就是如此，即使离开了这个圈子也舍不得拖下那一身浮华。视线无意识的游移着，不经意间却看到了那个熟悉而温暖的身影。 一袭黑色大衣，修长而挺拔。 像是对程岚的注视生出了感应，他抬头朝阳台这边看过来，程岚举起杯子向他示意。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笑了。“下来！”唐硕朝程岚挥手。程岚斜着脑袋。 边对口型边比划，“现在？去做什么？”唐硕微笑，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模仿人走路的姿势，在面前地空气中“走”了一圈。“上哪儿？是去吃饭吗？”程岚大笑出声。唐硕摇头，有一对情侣经过他的身边后又好奇地回头张望。 唐硕指指那对情侣，又作出手势开始倒数。程岚捂嘴笑，长发在身后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人影已经消失在阳台上。五分钟后，穿戴整齐的程岚已经站到了唐硕的身旁，见他两眼带笑的打量着自己，不由嗔道：“干嘛，是不是很土？”她穿了一件KENZO的小棉袄，新绿色的雪纺面料，上面布满了用银线绣地花花草草，当时觉得冬天总是黑白二色太过沉闷。 对这抹绿色一见倾心，买来后才发觉颜色和款式都相当考验她的搭配功力，竟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场合可以穿。“不土，你皮肤白，很适合你！”唐硕笑道：“一直见你都是大衣加套装，没想到你穿棉袄也很可爱。 像个小媳妇。 ”“你还是嘲笑我像村姑！”“应该再扎两个小辫子的！”唐硕揽过程岚肩头，在她发际轻嗅，“很香，哪里会有这么动人的村姑！”“讨厌！”两人笑闹着，冬日暖阳懒懒的洒下，照出一路温馨。“真舒服啊！”程岚伸了一个懒腰，“要是能天天这么睡醒了吃饱了闲逛该多好！”“‘起亚’和‘展腾’的纠纷搞定了？”“嗯，庭外和解，由‘展腾’法务部去负责跟‘起亚’接洽，我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剩下地都是律师的事了！”程岚摇头叹气。 “‘起亚’也真是，搞的哑巴吃黄连。 ”“有些行规是不能轻易去触碰的。 就算是同行之间的竞争，也会有共同遵守的原则，‘起亚’是被蒙蔽了眼睛，这都是规则不健全地情况下才会发生的！所以吃亏了也只好自认倒霉。 ”唐硕笑着看向程岚，“看来这次获利最大的是你们‘博纳’！”“是啊！不但挣了钱，还结结实实的学了一手！”程岚忽的一指马路斜对面不远处，“看，好像有人在拍电视！”那里围着一圈人，可以看到有人坐在摄像车上，还有人拿着反光板。唐硕也顺着望去，“是‘香樟花园’，那里经常有人取景。 ”程岚玩心大起，拽了唐硕道：“走，我们去看看，也许有明星呢！”两人兴冲冲的走到人堆里，才看清摄影机上贴着的标签，程岚就开始后悔了——是“LOTUS”在拍最新的广告！“我们走吧！”程岚往后缩了缩，小声道：“我不想碰见熟人。 ”然而唐硕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程岚！唐硕！你们怎么来了！”程岚无奈的抬头看向说话地人——是安琪！一件短款白色洋装搭配英式窄沿礼帽让她看起来清新而高雅，可以由此推断“LOTUS”新推出地“佳人装”将会针对哪一个消费群。 安琪的确是非常合格地广告演员，她的百变气质简直可以胜任任何角色要求！“我们出来随便走走，没想到碰到你在这里。 ”程岚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唐硕，发现他也是有礼貌的微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真巧！我们很久没见了呢！”安琪拉住程岚的手，眼里满是期待，“我很快就能收工，等下一起吃晚饭好不好？”“这……”程岚望向唐硕，见他点了点头，便道：“好，那我们先在周围走走，你收工了给我打电话！”“不用不用，马上就好了！”安琪像是怕他俩会跑似的，“最多也就半个小时！”她回头问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导演，我想提前收工行不行？”导演爽快的打了个响指，“你安大小姐发话了当然是没的说！”安琪欣然一笑，关照程岚道：“你们等我一会儿！”“好！那我们看你拍，不要赶，要拍的好才行！”程岚点头道：“你的广告跟我的工作是有直接关系的，你可不许敷衍！”“怎么会！”见程岚语气柔和，唐硕态度和蔼，安琪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连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起来，“导演，抓紧吧！”见安琪迅速的进入工作状态，程岚与唐硕相视一笑，两人找了一个视线不错的角落站着看安琪拍片。“真漂亮……”“看来白色果然是永远的流行！”“她会不会很冷？”安琪单薄的造型在这冬日的街头显得格外引人注意，加上她笑容甜美，举手投足都极尽优雅妩媚，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这条街原本就离中心商业区不远，拎着大包小包购物袋的女孩子们都被吸引了过来，边看边小声讨论着安琪从妆容到服饰的每一个细节。“谢谢你……”程岚看了眼正背倚梧桐树、悠然眺望蓝天的安琪，转身对唐硕诚恳的说道。唐硕轻轻一拉程岚的手，“她始终是你的好朋友！人生能有个好朋友不容易。 ”“是啊，安琪始终是我最好的朋友！”程岚点头轻叹，“我不该要求太多的。 ”人群忽的一阵**，像是有人正要从外围挤进来。 程岚**的耳朵捕捉到一句低柔的“Excuse me！”，便也顺着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