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云村渡过的时光,是徐晓宇人生二十多载岁月中,最美好的记忆之一。而酿酒的画面,又是那般的温馨,那般的特别,很深刻,任岁月如何荏苒,都磨灭不去。“哧哧……”灶里的柴薪熊熊燃烧,红红的火苗舔着黑漆漆的锅底,锅里的水翻滚着沸腾着,水汽蒸腾,烟雾缈缈。“都蒸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酒呀?”妮妮和仔仔各搬着一条徐晓宇特意为他们制作的小马扎,坐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蒸屉底部外接出来的一根圆圆的竹筒,噘着红嘟嘟的小嘴,有些郁闷地咕哝。大鳄和小鳄分别趴在他们的怀里,懒洋洋的睡着大觉。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妮妮和仔仔已经彻底地俘获了大鳄小鳄的‘芳心’,人与鳄之间形影不离,就算是睡觉,都要带着它们一起睡的。“别急,一急酒神爷爷就不高兴,就不出酒了。”外婆爱怜地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慈蔼地说道。农村里老一辈基本都很迷信,外婆也不例外,老人们认为世间有各种菩萨和神灵的存在,酒神便是其中之一。他们觉得,酒神是天底下所有酒的主宰,你酿一缸子酒,它可以掌控着酒的数量,以及质量。在现实中,真真切切有这么一回事,同样份量的大米,同样的酒曲,同样的流程,同样的人来酿造,有时只能酿十斤,有时却能酿二十斤,甚至有时能够酿出三十斤……老人们认为,酿得少时,是酒神不高兴,酿得多时,是酒神赐福……是以,以前有的老人在进行酿酒的最后一步之蒸馏时,还会祈祷一番。不过随着迷信的破除,科学知识的普及,渐渐没人再进行祈祷。然而,酿酒的老人们,很多依然相信酒神是存在的。“外太婆我们不急,我们又不喝酒……我是为你们感到着急……”肉嘟嘟的仔仔呶着嘴,眨巴着长长的眼睫毛,望向徐志国,挤眉弄眼,扮着鬼脸,笑嬉嬉地说道:“你们看我外公,口水都流到脖子根来了……嘻嘻……”“外公是个馋猫……哦不,是个馋酒鬼……这么大的人了,还流口水,羞羞脸。”妮妮亦对着徐志国扮鬼脸,打趣他。两个小家伙的调笑并非无的放矢,的的确确,蒸屉里别样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刺激着徐志国的嗅觉神经,叫他迷醉,他嘴角在不觉中,还真是流出了口水。他回过神来,抹了把嘴,只觉得老脸有些些发烫,靠,竟然被两个小家伙给打趣了。他拿眼瞪着他们,佯装生气地道:“两个臭家伙,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说着,作势要去捉他们。“咯咯……外公脸红了,外公不好意思了……咯咯……”妮妮仔仔各抱着怀中的小鳄鱼,起身,通通躲到蔡兰芬的身后,同时不忘了继续调笑徐志国。徐志国‘气’得吹胡子瞪眼,想收拾两个小家伙,又怕被老婆给反过来收拾了,只得作罢,蹲在火边,往灶里添着柴薪。大伙儿都笑他。一家人就在这灶边,聊着说笑着,等待着出酒。“晓宇啊,你觉得这酒酿出来,味道会怎么样?”老爸吸了吸鼻子,咂巴咂巴了嘴,问徐晓宇道。“大米的品质那么好,我外婆的手艺更好,这酒酿造出来嘛,味道肯定差不了。”徐晓宇笑意吟吟地道,他这算是实话实说。“你说得没错。”老爸颔首赞同他的话,继而道:“我觉得这酒,比那什么几十年的茅台原浆什么的,都要好喝……一定是这样子的。”他其实是比较好酒的,毕竟他之前是在仕途上混迹,后来又在生意场上摸爬打滚,话说在咱大中华,这两条道,哪一条道上你想混好,都离不开酒桌,少不了一副好酒量的身板……而他,曾经好歹身家亿万,什么样的好酒没喝过?所以,他特别地期待这大米酿造出来的酒的品质究竟如何。事实上,他也充满着信心。父子探究着,讨论着,外婆老妈子参与进来,调皮的妮妮仔仔不时地往竹管里瞄着。火焰窜腾,沸水蒸腾,时间分秒流逝。一家人的期盼之下,终于,传来了雨水淅沥的声音。“嘀嗒……”“嘀嗒,嘀嗒……”声音清脆,若玉珠坠地,醒人心神。“哇哇,出酒了,酒出来了……”妮妮仔仔手舞足蹈,高兴得不得了,好比这酒是他们酿造出来似的。“粮的,等了这么多天,总算出酒了。”“呵呵……”大伙儿都很高兴,徐志国尤其,咧着嘴怎么合也合不拢,他顺手拿过一节竹筒,接住了从蒸屉的竹管中往下滴的酒水。酒水滴滴,就像清晨的朝露,晶莹剔透,清澈无暇,叫人见之生出渴意,欲饮之而后快。起初,酒水是一滴滴地从竹管里滴出来。旋即,滴速加快坠下,就像那连成串的珍珠。再往后,珍珠变成了一条线,形成一股涓涓细流。小片刻的工夫,竹筒里就有了小半杯酒水,这可是正宗新鲜出炉的,冒着腾腾的热气,散发着浓郁醇厚的酒香,徐志国鼻翼不受控制的**,还未饮,他便有了三分醉意。还未饮,他便知这酒的品质绝佳……他是真的有些迷醉了,否则急不可耐的他,早就品尝筒中之酒了,哪还等到接小半杯。“啊,真香!这是我闻过的最醇香的酒香。”徐志国回过神来,微眯着眼,发出如此的感叹,端起手中竹筒,移至唇边,先是用力地闻了闻,而后浅浅啜了一口。他吧嗒了几下嘴,随即便露出了一副陶醉的神色。他是千真万确的陶醉了,因为这酒的品质无可挑剔,。“德性,看把你美的……给老娘尝尝看。”福云村长大的老妈,其实也还是喜好饮酒的,不过嫁作人妇后,克制住了这喜好,只偶饮之。她一把夺过徐志国手中的竹筒,小抿一口,顿时,先是眼睛一亮,下一刻便眼睛一闭,品味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