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很快就过去了,眼看着最后一截香灰落坛,盈袖略扬了扬头,高声道:“落笔——”画楼公子此时也放下了手中墨笔:“将她们的画作呈上。”盈袖点点头,撸了撸衣袖,露出两截白皙的手臂,过去将二人的画作收了起来,只是当瞥见许书颜的画作时,明显脸色有些诧异。仔细看了盈袖呈上来了画作,画楼公子好半晌才满意的点点头:“盈袖,发给各位,让她们也品评品评。”其实根本不用所谓的品评,明眼人一看就会知道孰高孰低。因为限时一炷香,所以书颜所画乃是一副江南山水图。简单勾勒的几笔线条,淡淡晕染的墨痕,无处不透着江南水乡的温柔和湿润。而秦如月所画的则是一副飞蝶朴花图。虽然蝴蝶画的的是仔仔细细,却显得不甚灵动,那花儿也是静静而立,毫无生气,再加上这样的画作需要时间精雕细琢,自然一落笔就注定是会败了的。“不用看了,自然是许小姐的好。”不知是谁轻声嚷了一下,小姐们面面相觑,均颔首称是,纷纷用敬佩的目光望向了书颜。“献丑罢了。”话虽如此,书颜却坦然的接受了众人的赞扬之声,含笑而立。不信自己真的差了许多,秦如月一把走过去抢了书颜的画作来,一惊之下,半晌才狠狠咬唇道:“本姑娘才不稀罕这鬼地方呢,明儿个就让父亲再起一个书坊。”咽了咽气,又梨花带泪的盯着画楼公子:“再找来本朝最好的画师做师傅,专门教我一人!”说罢将半长的袖子一挥,竟半抽泣着跑出了丹青院。“秦二小姐!”书颜脱口叫了出来,实在不想刚入书坊就凭白得罪人,作势要去追。书颜左侧的一个圆脸姑娘赶紧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无妨,那秦如月仗着自家父亲是刚刚调任的户部侍郎就如此嚣张,大家都讨厌她来着呢,公子讲学素来一视同仁,她不知道规矩就乱来,活该被气走。”“这样么”书颜迟疑地收住了口。眼看秦如月跑地飞快也追不上了。只好作罢。那圆脸姑娘见书颜不再追了。笑盈盈地道:“我姓朱。姐姐叫我素素便好。”“素素。你也唤我一声书颜便可。”也是对这那朱素素扬起笑脸。书颜心中仍旧对气走了那个秦二小姐有些担心。“书颜。”素素地小圆脸漾起两个梨涡。很是可爱:“姐姐地名儿真好听呢。我那个大老粗地父亲要是也给取个如此好听地名儿就好了。”似是瞥到书颜发间地赤玉簪子了。朱素素很是意外。张口即道:“书颜。你这簪子可不是凡品呢。我记得陪父亲去宫里做客地时候就曾看到贵妃娘娘簪过地。”扬起唇角。书颜回神过来。微微一笑:“不过是贵妃娘娘戴得乏了。顺手就赐了给我。”“哦。原来书颜和贵妃娘娘交好呢。”朱素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书颜两眼。只觉得她恬然素颜后隐隐透出一股难以言喻地卓越气质。暗道。或许此女来历着实不太寻常吧。不但入了之砚书坊。还和祁三姑娘私交甚着。协同而来。不可小看。听见两人提起“贵妃娘娘”,画楼公子忍不住也瞧了一眼别在书颜发上的流云玉簪,随即道:“朱小姐,有话等一个时辰之后再说。”那朱素素赶紧收住了笑容,却也不怕画楼公子,只是吐了吐丁香小舌,冲书颜眨眨眼,这才乖乖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等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画楼公子略想了想,朗声道:“今日光照温和,诸位今日就临摹一下院落的翠竹吧,不求丝毫毕现,但求风骨一致。”“是!”众女齐齐答了便拿起笔各自作画,倒也使得庭内气氛骤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落纸的悉索之声罢了。一个时辰过去,铜铃声又随之响彻了书坊,画楼公子让大家把各自的画作都带好,若是没有完成便回家继续作画,说是下次讲学要逐一检查。这时候各家闺秀的随行丫鬟们也进来了,有的递上香茶,有的帮忙收拾,一时间倒又显得有些乱了起来。“对了,盈袖。”画楼公子瞧了一眼在一旁认真看书的青衫书童,“祁小姐和许小姐今日都迟了,按规矩要多罚一个时辰的功课,你去让灶房准备些小点过来,免得临近午时凭白饿了肚皮。”盈袖一听,抬眼望了望两人又回头冲画楼公子眨了眨眼,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哥哥,你不会是对许姑娘有私心吧?”略蹙眉,画楼公子伸出右手食指重重的点了盈袖的眉心,也是低声道:“叫你去准备小点就去,小心以后不让你再跟着出来了。”扁了扁嘴,那盈袖似乎有求于画楼公子,只好作势叹了口气,听话的去了灶房。“祁小姐,许小姐,你们二人暂且留下,等罚完半个时辰再走。”画楼公子朗声对正在收拾东西的两人吩咐道。水莪一听,倒是面露一丝欣喜,又把收好的笔墨从匣子里取了出来,向着书颜福礼道:“姑娘渴了吧,既然要多留半个时辰,奴婢去厨房给您和三姑娘要两碗绿豆汤来,可好?”说罢,也不等书颜反映,竟转身上前,又对着画楼公子一福:“公子若是渴了,奴婢也一并给您端一碗过来。”“不用了,你和水涟先回去,就说我和四姑娘要晚些回来用膳。”祁玉悠好像不太喜欢水莪,淡淡的吩咐道。“奴婢明白。”水莪却也不敢不从,有些不舍得又给画楼公子福了一礼,这才和水涟离开了丹青院。翠袖见两个丫鬟都离开了,赶忙上前:“三姑娘,可有什么要吩咐奴婢做的?”“你去门口歇着吧,顺便去告诉一声盈袖,前日里厨房做的米香蒸糕不错,可多取些过来用。”因为是祁家所开设的书坊,祁玉悠自然熟悉许多。“是。”翠袖领了吩咐,又问了书颜可需要什么特别的吃食,确认了一下这才出了丹青院。临近午时,日头有些大了,画楼公子让盈袖帮忙将书画工具搬回了院内,招呼两人一并回到讲堂里,只自己一人独留在庭内,埋头专注地画着什么。透过敞开的六扇排门,书颜疑惑的看着薄日笼罩下的一袭青衫,总觉得这画楼公子绝不仅仅是祁家门客和丹青馆的教习师父这么简单,心怀疑惑,干脆轻声问一边的祁玉悠:“姐姐,画楼公子到底是何身份?”“他么?”祁玉悠抬眼,望了望庭院外,玉颜瞬间染了淡淡的红晕:“半年前二哥领了他回宅子,说是暂居于此。只因我偶然间看到他善描丹青,便求得父亲让公子来丹青院做了师傅。”“画楼公子可有名讳?”书颜又问。“这倒没注意呢。”祁玉悠茫然的摇了摇头:“二哥只说称呼他为画楼公子便好,并未提及姓名。”原来真是个门客罢了……书颜在心里衡量了一番,抿着唇收回了目光,只是专注作画,不再多想其余。====================上午采访了两个魔术师,没来得及更新,呵呵,现在应该也不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