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乌云闭月。等许书颜换好衣裳从鸾安殿出来,天已经差不多黑透了。燕官琢磨着都出来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了,不由得加快了步子,毕竟深夜行路,宫里又没个人来人往,感觉异常阴冷。只是刚走了不久,一阵猛烈的夜风竟“呼呼”地刮地而来,好些个悬挂在路旁和屋檐的宫灯都被熄了,使得本来就幽深的后宫更加凄清碜人。“姑娘稍等,这样天色路上怕是有些看不清了,奴婢回去拿盏灯出来才行。”燕官有些慌张的四下看了看,发现一路过来的宫灯都被吹得差不多全熄了,天上又没有月光指路,本想找过往的内侍或宫女借一盏行灯,可妃嫔们都被请到御花园赴宴了,哪里有半个人影,燕官只好示意书颜千万别四处走动,赶紧转身就匆匆地往回跑去。一个人立在原地,呼呼的夜风竟夹杂着干枯的竹叶渣子直灌而来,书颜抬手挡了挡,才发现不远处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小竹林,遥遥望去,林中一角好像有个孤立的凉亭。四下无人,加上夜风凛凛,书颜不由得有些怕了,顾不得燕官嘱咐自己要在原处等候,提步去到了林中那方小亭。走进了才看到亭中置了一把竹编长椅和一方矮几,便赶紧做下去背靠小亭的立柱,觉得心头安稳了些,这才打起精神望着先前的地方,免得燕官路过没瞧见自己。只是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着夜风而来,许书颜一紧张,额上突地就渗出了些冷汗。正想起身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动静,下一刻却感觉背上一沉,好像有人一把坐了下来,却没发现自己正靠在立柱边上,险些将她压在身下。“哎哟!”书颜腰上吃痛,不由地喊了出声,赶紧扶着立柱站了起来,鼻端却猛地嗅到一股子浓烈的酒气,吓得差些摔倒在地。“小宫女,去给爷拿点解酒汤来。”一声得耳熟的话音响起,书颜猛地回头,虽然乌云闭月,却也能依稀辨出来人是谁。夜风中,祁渊一袭褚色长袍随风高扬,黑发也略有些凌乱的散在了长椅上,似是喝醉了,半眯着眼,嘴上喃喃的念叨着什么,感情是把许书颜当作了小宫女,使唤她去给自己拿解酒汤来。翻了翻白眼,书颜真想过去狠狠踹上两脚那醉得人事不省的祁渊,却止住了冲动,不想招惹这个大麻烦。转身要离开,哪知脚上一沉,竟被祁渊伸手给绊住了,一时身子不稳,直直向后仰去。“啊——”结结实实地摔在了祁渊地身上。书颜吓得花容失色。一把就叫了出来。而祁渊被书颜这个大活人整个一压。胸口上传来一阵剧痛。无论多深地醉意都给压地消散了个干干净净。此时突地睁大了眼睛。面色痛苦地盯着眼前地后脑勺。奇怪着自己身上怎么就凭白无故压了个人。书颜感觉背上一阵温热。知道自己定是摔在了祁渊地身上。心中一阵厌恶。翻身就想要起来。祁渊却气不打一处来。伸出铁臂一把勒在这个压得自己几乎去了半条命地宫女脖子上。在她耳边低吼道:“老实别动。你再动。就别怪爷一把将你给掐死!”说完还喘了两声粗气在许书颜地耳边。很是艰难地样子。紧紧地咬住嘴唇。书颜被勒地有些不能呼吸。想要反抗。却害怕祁渊认出自己。只好暂时作罢。不敢乱动更不敢喊出声来。其实祁渊并非真要钳制住许书颜。只因她摔下来地位置正好在自己胸口上。刚才她一乱动。左胸里地肋骨吃痛。几乎冒出了冷汗。这才赶紧稳住身上压着地这个人。免得刚才没被压死。这下却疼死了在此。“祁渊?你小子拼酒拼不过本王,怎么躲多起来装孙子不成?”远远传来一阵戏谑的喊声,虽是打趣,可冷冽的嗓音却好似这猛刮的夜风,让人听得有些不寒而栗。听那人自称本王,书颜突然想起先前那秀珠姑姑四处寻找的庸王,又记起下午坐在官轿上看到与祁渊一起消失在城角的那个背影,却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我……在这儿……”胸口吃痛,祁渊此刻几乎都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从嗓子里挤出这四个字,沙哑低沉,在幽静的夜色中听起来,竟很是暧昧。一袭紫袍闪过眼前,许书颜还没来得反应,那人已经走到了凉亭边上:“好啊,你竟在此抱着小宫女享福,祁渊啊,看来本王是看错了你了。”冷冷扬起一抹笑意,虽然看不太真切,来人却一眼瞧出了许书颜的宫女服色,迈步一下子就踏入了亭内。看到那男子已经进入亭内,许书颜生怕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宫女,到时候不但祁渊会对自己纠缠不放,名声也会跟着受损,心下紧张,加上祁渊的铁臂勒住了自己的领口根本动弹不得,只好双眼一闭,露出一口皓齿,冲着眼前的小臂狠狠地咬了下去。“啊——”又是一声惨叫,祁渊臂上吃痛,自然就松开了手。书颜赶紧趁着这个间隙,一把推开勒在自己脖子上的“铁臂”,逃似的翻下长椅。“你!”那人完全没想到这个小宫女竟敢如此大胆,下意识的一把拦住了许书颜。抬眼,虽然瞧不清那男子的相貌,可被一双桀骜的冷眸这样一瞥,书颜觉得背后一阵发寒,只好用央求的眼神望着那男子,只求他能放开手让自己离开。蹙眉看着眼前的宫女,那男子虽然面色冷漠,却也并非铁石心肠之辈,只当她受了辱,实在想要脱身才下口咬了祁渊,想想也没什么,便松开了手。感到手上的钳制没了,书颜感激地冲那男子匆匆一福礼,埋着头就往御花园的方向跑去了。……“姑娘?姑娘?”没跑两步,书颜就听得身后有人在唤自己,赶紧凑上不远处的那点亮光,果然看到燕官提了行灯而来,赶忙让她别叫了:“我在此呢,别喊了。”“姑娘刚才去了哪里,奴婢一路过来都没见着人。”燕官左右打望了一下,幸而天色沉沉,没有瞧见许书颜此时略有些凌乱的衣衫和慌乱的神情。“我看你许久都没来,便去了那边的小亭坐着等你。”书颜也没撒谎,一边说一边拉了燕官赶紧走:“别说了,我们去了这么久,娘娘该等急了吧。”有了行灯,燕官也领着书颜加快了步子,只是走着走着忍不住还是开了口:“姑娘以后若进宫来,就别轻易进那片林子了。”“为何?”书颜心中一颤,不知为何,脑中竟浮现出那张桀骜冷傲的脸来。“那林子后面是庸王殿下的寝殿疏影楼,殿下偶尔回宫都会住在哪儿的。”燕官扁了扁嘴,似是欲言又止,却还是收了口,不再说下去了。“庸王殿下?”书颜早就猜到了两分,此时一经证实,却也并不吃惊。“殿下脾性古怪,喜欢……喜欢和男子一起玩耍……”小声的说了出来,燕官又赶紧收了口:“总之,姑娘记住,以后离得那林子越远越好。”喜欢男子……低声念叨着,书颜想起祁渊竟在那里喝醉了,嫌恶地摆了摆衣袖,赶紧加快步伐回了御花园。=======================双手合十,默念求收藏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