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洁宁的身分

雷蒙挂上电话之后，坦克端着两杯水走了过来，递一杯到雷蒙手上。坦克默默看着雷蒙，也不去问他刚才电话的内容。他知道，当雷蒙想要跟他商量的时候，一定会主动开口的，如果他不愿意，问了恐怕也得不到真正的结果。雷蒙半晌没说话，倒不是他不愿意跟坦克说，只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坦克说。虽然刚才电话里肖的表现很轻松，但是根据他的描述，雷蒙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或者该说，那个叫洁宁的女人不那么简单。其实，从肖的话里也听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雷蒙挂上电话之后，心里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在洁宁身上可能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否则，按照雷蒙的性格，既然决定要把这件事交给肖去做，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插手的。正是因为心里产生的奇怪波动，才让雷蒙说出，如果有需要会去梵蒂冈帮助肖的话。其实，正像肖所说的那样，如果雷蒙去了，不让那些教廷的人如临大敌、严阵以待才怪呢！最终，雷蒙还是开口了：“坦克，你拿一瓶威士忌过来。”坦克默默看着雷蒙，想了想，还是照办了。雷蒙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点酒，又坐在那不说话了，只是一点点啜着杯里的金黄色**。坦克也给自己倒了一些酒，又到冰箱拿了一点冰块来，放在雷蒙面前。雷蒙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冷峻男子，心中顿时涌起几分温情。结识坦克也有一年多了，他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慢慢变成一个偶而也会来几句冷笑话的人。更重要的是，雷蒙可以从坦克身上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关心，那种如家人般的关怀，是雷蒙重新降生到那不勒斯以来，都不曾感受过的。雷蒙抬眼看看坦克，说道：“若是以前的你，可能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学会关心人吧？”坦克坐在雷蒙的对面，帮他往杯子里加了几颗冰块：“你是说这些冰块？”雷蒙点点头，他微微一笑，这笑容有些纯真：“你那个在法国的准妹妹怎么样了？”坦克喝了一口酒：“没什么变化，依旧只是维持着……”雷蒙轻轻叹了一口气，跟坦克虚空碰碰杯，说道：“关于神族和教廷的事情，你大概都已经知道了，如果我听天由命的话，真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结局。”说到这里，雷蒙顿了顿：“坦克，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坦克若有所思，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说道：“我打算送她去美国，听说那边的医生比较好。”雷蒙点点头，满意的笑了。“现在跟你说说肖的事情。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认识了一个华裔小女生……”雷蒙将肖的事情说给坦克听。他最后又补充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忽然会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个女生不会那么简单，但我也说不出是哪出了问题。”坦克凝视着雷蒙的眼睛，但这双眼睛过于深沉，任谁也无法看透，他只好说道：“可能只是因为你太关心肖了，毕竟这件事情并不那么简单，而且对手太强大了。”雷蒙点点头说道：“其实我并不是担心教廷，如果是那样，我根本不会让肖去。我总觉得洁宁的出现，会导致事情出现什么变化。”坦克不太能明白雷蒙的意思，但他也没想过要完全明白，他知道，雷蒙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而已。于是他沉默着，又给两人的杯里加上一点酒。夜渐渐深了，坦克见雷蒙没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了，便起身上楼休息。留下雷蒙一个人坐在楼下，独自面对着酒瓶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雷蒙忽然感觉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伢伢。伢伢走到雷蒙的身后，轻轻揽住了雷蒙的腰，将脑袋紧紧贴在雷蒙的背上。一股强大的爱意包围了雷蒙，让他原本纷乱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雷蒙转过身，看着眼前美丽的伢伢，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吻在伢伢饱满的双唇上……许久之后，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雷蒙跟伢伢在一起时，总是没有原先那些情欲的想法，心里只剩下单纯的爱意和对于伢伢的疼惜，这可能就是爱神维纳斯的力量吧！临近黄昏，肖才慢慢从梵蒂冈城中走出，回到酒店里。他原本以为自己今天可以在圣彼得大广场看到洁宁的，其实相较起来，肖更喜欢看着洁宁专注地坐在大广场上画画的模样。虽然她的画多少有些恶搞的成分，但是那份专属于宁静的专注，就是洁宁吸引肖的最大原因。在圣彼得教堂里转悠的时候，肖甚至在思考，洁宁今天会画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愿不要再是钱了，有点创意比较好玩。可是整整一天，肖都没能看见洁宁的身影，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昨晚的英雄救美会让洁宁多少有些心动。当肖走出电梯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让他很意外的画面。走廊的尽头，一个踌躇的身影在两个房间门口不断徘徊，几次走到肖的门前举手想要敲门，却没敲下去。看到这样的场景，肖反而不急着进房了。他原本想要洗个澡，换好衣服就下楼吃饭的，可是现在，他宁愿靠在电梯口看着洁宁继续徘徊。肖的嘴角浮现了几丝邪邪的笑容。当洁宁终于下定决心敲响肖的房门时，眼角余光却突然看见，靠在电梯旁对着自己坏笑的肖。洁宁大叫一声：“你……”说完，立刻转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大门还砰的一声关上了。肖这才对着电梯门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转身向洁宁的房间走去。叩叩叩……房门被敲响了。洁宁当然知道，此刻站在外边的不会是别人，一定是刚才靠在电梯旁边那个一脸坏笑的肖。洁宁昨晚一直都没睡好，脑海里尽是肖在酒吧里模仿李小龙的那些动作。她长这么大以来，还是一次对男生有种不觉得讨厌的感觉。洁宁的家世显赫，加上家里一直对她要求极为严格，特别是在男女之事上，因此她对差不多年纪的男生基本上都抱持排斥的态度。这也是之前她对肖的搭讪一直很冷漠的原因。可就是这样的女生，心门不打开倒还没什么，一旦对某个男生有了亲切感，这种亲切感很快就会成为少女心中的影子。洁宁这次来到梵蒂冈是因为家里的安排，她出来之前还觉得很奇怪，平常对自己管教极严的父母，为什么会坚持让自己一个人来这里？换作从前，哪怕只是到超市买点零食，也要由父母中的一个陪同前往。要是洁宁的父母知道她现在居然会对这个男生动了心，不知道会不会对让洁宁单独出行的决定后悔呢？不过，这恐怕由不得他们，洁宁已经年满十八了，这次的圣门开启，她是必须一个人通过的。肖在门口足足敲了快二十分钟的门，洁宁才带着一脸红晕打开了房门。在此之前，肖几乎连破门而入的念头都有了。洁宁刚刚把房门打开一条缝，肖就像鱼一般顺着门缝溜进了门，并且反手就关上了房门。洁宁还没反应过来，肖就贴上她的身体，将她挤靠在门上。洁宁慌乱得就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身体居然开始瑟瑟发抖，肖的脸上又浮现出几丝邪笑来。偶然抬起头来的洁宁看到肖脸上的邪笑，鼻端又全是肖身上那属于男子的独特气息，她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一瞬间几乎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了。见目的已经达到了，肖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他微眯着双眼，仔细看着眼前洁宁的娇憨之态。洁宁被肖看得不知所措，害羞地低下了头，哪还是昨天那个冷冰冰的小女生啊？她现在脸上的娇态，足以让所有男人心动。肖凑近洁宁的耳廓，微微吐了一口气，说道：“美丽的洁宁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你共度晚餐呢？”洁宁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慌乱间，洁宁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然后连忙绕过肖的身体，跑到床边用枕头死死遮住了脸。偏偏肖还不肯放过她，几个大步也从客厅进入卧室，坐在洁宁身边，拉起了她的手。肖感觉到手心里传来少女独有的柔软，饶是个花花公子，肖的心里也不禁微微荡漾。洁宁则更是慌乱，身体不断的发抖。慢慢的，洁宁开始平静下来，似乎逐渐习惯了肖的体温。她偷偷把枕头松开一点，从上方的缝隙里窥看着肖。肖还是带着一丝丝的邪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洁宁被看得有些火起，干脆扔掉了手里的枕头，毫不示弱的也盯着肖的眼睛。此时，肖的身子却突然凑近，在洁宁的双唇上吻了下去。对有着丰富经验的肖来说，他怎会不知这时洁宁已经完全被自己征服了？这样的机会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要是洁宁一直保持着害羞的样子，他可能还不敢这么放肆的吻上去，毕竟少女的初吻总是比较宝贵的，特别是东方的女生；可是洁宁偏偏选择跟肖对视，面对面的征服对于肖来说才有成就感。感觉到肖双唇的温度，洁宁一下子就懵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躲开还是迎上去，这样稍稍一犹豫，肖的舌头就灵活地滑进了洁宁的双齿之间。洁宁只觉得六神无主，但脑海里唯一的一丝清明让她选择了拒绝——她在肖的舌头上狠狠地咬了下去，肖一阵吃痛，舌头立刻缩了回来。肖发现洁宁的双目之间，隐隐有了一些晶莹的痕迹，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居然是洁宁的初吻！看到洁宁羞愤的样子，肖嘿嘿一笑，站了起来：“我回房洗个澡，你也可以换件衣服，三十分钟后我过来接你下楼吃饭。”说完，肖也不再停留，只把背影留给了洁宁。走进宾馆的电梯后，肖轻声问被自己拉住手却一直低着头的洁宁：“你好像对这附近很熟悉的样子，推荐一家餐馆吧？”洁宁终于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几分得意：“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肖一听就知道这个小妮子转的是什么心思，于是又贴近她的耳朵说道：“别的我可能真的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对了……”看到洁宁的脸上有几分不满，肖又补充一句：“还有，我也喜欢你。”洁宁这才满足的笑了。电梯停在一楼，门打开之后，洁宁就拉着肖往外走去。肖知道洁宁一定是要带他去餐厅了，因此也不多说话，只任由洁宁拉着往前走。晚饭的地点是在离宾馆不远的一家意大利餐馆，这家餐馆虽然很小，却是许多名人来罗马时会选择的地方。进了餐厅之后，侍者引他们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并且殷勤的帮他们点上了红烛。由于肖点的红酒需要醒酒的时间，两人便各自要了一杯咖啡，边喝着边耐心等待红酒。红酒上来之前，洁宁就向肖介绍这家餐馆的来历，以及有哪些名人来过。肖觉得很奇怪，洁宁看起来并不八卦，怎么会对这些事情那么熟悉，他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对这些事都这么熟悉？”洁宁笑了笑，喝一口咖啡之后才说：“我从小记忆力就特别好，只要被我看过一眼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忘记，前几天来这里吃饭的时候，我看过介绍这里的小册子，于是就记住了。”肖恍然大悟，原来她也是现学现卖，不过这样的记忆力却着实有些惊人了：“难怪你昨天在圣彼得大广场时，可以单凭印象就把那张美元画得丝毫不差呢！”说到这些，洁宁有些得意：“我在那里画了差不多四、五个小时，除了你之外，几乎每个人都是饶有兴趣的过来看我在画什么，可发现是美元后就一脸错愕的走开了。只有你，居然还拿出一张美元来比较，然后才想到看我的脸。”肖招手表示红酒已经差不多了，要侍者倒一杯给他试试：“嗯，我必须承认，好奇心太重一向是我的毛病。”说完这句话之后，肖喝了一口侍者递过来的酒，点点头表示可以了，侍者这才帮二人倒上红酒，然后吩咐厨房可以做菜了。吃饭的聊天过程中，肖才知道，原来洁宁出生在中国大陆，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被年迈的奶奶扶养长大。七岁那一年，她的奶奶不幸去世了，就在奶奶去世之前，把她托付给一对美国夫妻。那对美国夫妻安排好奶奶的丧事之后，就把洁宁带到了美国。从此，洁宁就在美国俄勒冈州的波特兰教区安顿了下来。洁宁从小上的是教会学校，费用昂贵无比，接受的全都是基督教的教育，而且她在学校里拥有特权，所有的老师甚至校长都对她礼遇有加。但她的养父养母对她则是严格的约束，任何跟《圣经》冲突的行为、语言，哪怕只是丝毫，在洁宁身上都不允许出现。十几年来，洁宁一直都十分乖巧地在养父母的要求下成长，但内心里多少还是有着几分少年的叛逆，总希望能有机会做点不同的事情。这次来到罗马，是养父母要求她来的。三天后，在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圣门将再次开启，而那天也刚好是洁宁的十八岁生日。一个星期前，洁宁的养父母便帮她买了飞往罗马的机票，原以为养父母会跟她一起来，没想到他们却要求洁宁独自前往，并且告诉她，要在生日那天的早上九点整通过圣门，进入圣彼得大教堂。至于进去之后应该做些什么，养父母并没有嘱咐她，只是告诉她，进去之后会有个她认识的人负责接待，并且引导下一步的行动。正因如此，洁宁才会一个人出现在圣彼得广场上，还巧遇了肖。知道这一切之后，肖十分震惊。震惊的是，自己无意间的行为，竟似乎达成了此行的目的。从洁宁的描述中来看，她绝对是教廷中很重要的人物，至于是什么身分，肖大致也能猜出几分，无非就是神谕的托付，又或者像是一些小说电影描述的什么圣女身分。这样来推测的话，只要接近洁宁，就能接近教廷的内阁成员。如果洁宁真的是圣女，那么三天后在圣彼得大教堂引领她的人，就一定是内阁成员了，至少也会是红衣主教之类的人物。想到这些之后，肖不禁有些兴奋，原本他对雷蒙交代的任务还觉得毫无头绪，现在却看到了迅速完成任务的可能。肖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难道自己和雷蒙以及坦克，真的注定是终结教廷的人？可是肖也知道，雷蒙根本不想担任什么狙击手的角色，他跟自己一样，只希望身边的人平平安安，大家生活悠闲富裕就好。但是不管如何，雷蒙交代的事情总要完成，那么洁宁对于自己来说，就显得更加重要了。肖看着眼前美丽的洁宁，心里不禁有几分愧疚。他要利用洁宁来做一些事情，但是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洁宁都只是一个单纯到无以复加的小女生。晚饭过后，肖跟洁宁去罗马的台伯河边逛了许久。台伯河两岸的灯光闪烁，河中还不时有小船经过，加上和煦的晚风，让两人陶醉其中。洁宁完全沉浸在突然袭来的幸福之中，而肖的心里，却多少有几分不一样的感觉。虽然肖知道，在这样的时刻，他无论是想把洁宁带到自己的房间里，还是干脆跟着洁宁去她的房间，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但是肖却提不起这样的想法，对洁宁的愧疚心理占去他大部分的思考。将洁宁送回房间之后，肖在洁宁的唇边轻轻一吻，然后帮她带上了房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看到洁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洁宁原本以为，肖一定会趁机跟自己发生关系，甚至她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肖那样做。回到房间里之后，肖靠在门边，狠狠把憋了许久的一口气吐出来，还伴随着长长的叹气声。静待了半晌，肖还是拿起电话。他知道，雷蒙一定能给自己一些有效的建议，此时的他已经乱了方寸，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雷蒙听到楼下的电话铃声大作，几乎是反射性的从**跳起，他感觉到一定是肖打来的电话，他也猜测了各种关于洁宁身分的可能。此刻，他几乎能够感觉到，一定是肖给他带来了关于洁宁身分的最终解答。接起了电话之后，话筒那头果然传来了肖的声音。只是，肖的声音里似乎有着几分疲惫，雷蒙却一下子就平静下来。雷蒙就是如此，在面对即将揭晓结果时，他就会表现的异常镇定。这就是雷蒙让许多人都捉摸不透甚至有些敬畏的原因。“说吧，说说那个洁宁。”雷蒙的声音在他自己听来，都觉得过分的冷静了。肖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怎么知道就是关于洁宁？”雷蒙故作轻松的笑了一声，这笑声更多是为了安抚肖的疲惫：“我能感觉到，因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之一，你的很多状态我都能有些感应。”肖不再追问这个话题，将洁宁告诉自己的一切都转述给雷蒙听。雷蒙猜测了那么久，也没想到洁宁居然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教廷圣女，这对雷蒙而言，真不知道该是惊奇还是惊喜了！肖全部说完之后，雷蒙还是没有开口，他也在心里默默盘算着。“雷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对于教廷，我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搞点卧底之类的恶作剧我也无所谓，但是现在有个洁宁……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雷蒙不能再闭口不语了，他说道：“好吧，你先洗个澡，安心睡觉。我好好想想，明天或者后天，我会告诉你接下来应该如何。”肖在电话那头缓缓的说了一句“好吧”就挂上了电话。雷蒙此刻也没什么把握，他想要跟奥茜，或者跟雷蒙教堂的那两个主教问问，看看能不能知道洁宁确切的身分。现在毕竟还只是猜测，只有等到洁宁的身分确定之后，他才能决定肖的下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