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睚眦和巨灵神

“你终于到了，雷蒙，我已经等你三天了！”霍华德狂妄的大笑，高声叫着，雷蒙和伢伢轻轻落下，踩上了这个不知名小岛的土地。“霍华德先生果然谨慎，居然提前来这里熟悉地形。”雷蒙邪笑着，没轻没重的跟霍华德开玩笑。霍华德一点都不觉得好笑。“自己一个人送死还不够，居然还买一送一？可是你为什么不把那个拥有‘生命之泉’的奥茜小姐带来？没有‘生命之泉’，你可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原本还有点担心的霍华德，此刻见奥茜没有出现，变得更加嚣张了。“送死？不见得。今天还不知道谁死谁生呢！”雷蒙的语气异常的冰凉，就像是阿尔卑斯山顶的冻土一般，在空气中铿锵作响，居然带着几分金属的撞击声。“少废话，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实力能够杀死我！”霍华德张开了双臂，精神力源源不断的向外铺陈。雷蒙眼中一紧，立刻将双手虚空按在胸前，精神力布成了一个圆形的包围圈，将自己和伢伢紧紧包裹在里边。伢伢也毫不迟疑，做出了跟雷蒙相同的举动，两人的精神力形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盾牌，死死的阻止着霍华德的精神力吞噬他们。霍华德原本以为，雷蒙和伢伢会选择之前在朗厄里尼海湾同样的举动，用自己的精神力来压制他，所以他才抢先发动了精神力。可是没想到，雷蒙和伢伢只是做出了防守的举动，不让自己被霍华德的领域所吞噬。这时，就形成了一个十分奇妙的景象。霍华德虚空升起，他身体周围大约五十公尺见方范围内，都是他布成的领域。可是，在这片由他完全操纵的领域之中，却有个一平方公尺左右的空间，是没有受到霍华德控制的。可是，那小小的区域正以肉眼看不出的速度，缓缓地向里面的雷蒙和伢伢逼近着。霍华德阴笑着，脸上的皮肤越发变得苍白无比，看上去恐怖至极。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不出半个小时，雷蒙和伢伢用精神力拼命护住的范围，就会完全被霍华德控制，到了那个时候，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霍华德轻松的杀死他们二人了。就当霍华德脸上的阴笑越来越盛的时候，雷蒙突然爆喝一声，手上的“心灵之眼”突然裂开了一条缝，缝里缓缓的吐出几丝黑气。那些黑气一点点的弥漫着，很快便充满了雷蒙身体周围的区域，在整个由霍华德构建出来的领域间，突然出现了一块黑暗区域。霍华德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他知道这是雷蒙手上的“心灵之眼”终于发挥作用。而他，已经看不清那团漆黑之中，雷蒙和伢伢到底是什么样子了。这时候，雷蒙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意识一点一点的湮灭下去。雷蒙挣扎着，摇头想要使自己清醒一些。可是，他的耳边却突然有个声音。他想起了戒灵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只要进入冥想状态，除非他的敌人能够连他手上的戒指一起毁灭，否则谁都不能夺走他的生命。终于，雷蒙彻底泯灭了自己的意识，任由手里的“心灵之眼”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他紧紧抱住了对面的伢伢，伢伢吃了一惊，但是还是顺从的偎入了雷蒙的怀抱之中。伢伢只感觉雷蒙浑身滚烫，很快就感到雷蒙的双唇紧紧贴了上来。伢伢感到自己的舌头受到一股奇异的吸引力，不由自主的向雷蒙的口中滑去。很快，两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高难度动作，几乎要打成一个蝴蝶结。他们身体周围的黑气越来越浓，就像是一块纯炭一般，然后，开始发出奇异的黑色光芒。黑色的光芒强而有力地向外扩张着空间，霍华德刚才蚕食的那些空间，又慢慢回到了雷蒙和伢伢的身边。霍华德非常吃惊，他原本以为用不了多久就能干掉雷蒙和伢伢，然后就去香港杀了奥茜，到时候，唯一的一点担心都不存在了。可是，现在的情景，却隐隐透着几分不对劲。明明雷蒙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怎么突然却出现了这块莫名其妙的黑墨团？而且出现之后，他的精神力好像越来越强，居然隐隐有破解秘法的趋势。霍华德心里暗暗觉得不妥，双手往胸前一推，全力将自己的精神力全部施出。雷蒙周围的黑气又被逼得往后推了一些。黑气之中，雷蒙显然有些失控，双手开始在伢伢身上游走。伢伢娇喘一声，身体越发软了下去。虽然她不在乎跟雷蒙发生关系，甚至有些隐隐盼望雷蒙能够这样。但是在这样的时间和场合，的确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伢伢护住自己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在雷蒙耳边轻呼。“雷蒙，不要……不要……”雷蒙现在哪还能听见伢伢的话？他的举止几乎已经完全被“心灵之眼”控制。双手不但没有停止动作，反倒越来越放肆，直接向伢伢胸口高耸的双峰滑去。“啊！”霍华德也听见了伢伢的呼喊，他很奇怪那团漆黑之间发生了什么。就在伢伢叫出声来之后，她手上那枚“力量之源”突然绽放出一团火红的光芒，形成了一个小球，在团住他们身体的黑气之间，无规律的飘荡着。突然，那团红光冲到雷蒙正在伢伢身上游走的手边，像是张开了一张嘴似的，仿佛在吞吐着什么。雷蒙手上的“心灵之眼”开始发出怪声，呼应着那团红光的吞吐。没等霍华德做出反应，那团红光在“心灵之眼”的配合之下，突然暴出，居然冲破了那团黑气的包围，在霍华德布下的领域之间左冲右撞。雷蒙一下子清醒过来，所有的意志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之内。他发现自己跟伢伢的四肢紧紧缠在一起，舌头也缠在一起，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于是跟伢伢分开，保持了半尺的距离。伢伢的注意力却完全被那团红光吸引了过去，在她和雷蒙身体周围的那团黑气，虽然能够阻挡外界的视线，但里边的人看向外边，却没有任何障碍。那团红光犹如困兽一般，不停的冲击着霍华德的领域。而霍华德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就快要阻挡不住那团红光突围而出。在红光以超过音速的速度冲撞的同时，雷蒙看清了那团红光的模样。那分明是一条袖珍的睚眦！传说中的龙之子！也就是“力量之源”上盘旋的守护神！可是，传说中的睚眦分明是黑色的，这条为什么是红色的？很快，雷蒙就明白了。那条睚眦一定还是黑色的，只是由于高速飞行，导致燃放出火光一般的红色。是因为速度太快！雷蒙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邪笑，他看到了冲破霍华德领域力量的希望。终于，在那条睚眦不停的冲撞之下，霍华德悬在空中的身体猛然一震，口中吐出一口鲜血，雷蒙和伢伢顿时觉得身体周围的强大压力凭空消失，一直包裹着他们的那团黑气也瞬间消散。霍华德终于可以看见雷蒙和伢伢了，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细看了。他迅速念动了一个飞行术的咒语，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南方飞去。远远的，霍华德那苍白的声音传了过来：“雷蒙，你等着！”雷蒙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逐渐理出了一丝头绪，原来“心灵之眼”和“力量之源”之间，存在着某种神奇的默契，这种默契，显然蕴涵着一种极为神奇的力量。可惜直到现在，雷蒙还是不知道如何启动这股力量，这次只是极其偶然地启动了它，才会激的“力量之源”的守护神——睚眦，脱离了戒指自行飞出，从而突破了领域的包围。霍华德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那条在空中盘旋的睚眦终于放慢了速度。雷蒙和伢伢放眼望去，果然，原本火红的一团光，由于速度的减缓，逐渐变成了一条黑龙的形状。伢伢大叫：“睚眦！”声音刚落，睚眦摆摆尾巴，倒有几分可爱的样子，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凶残，缓缓飞回到伢伢的戒指上。“力量之源”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伢伢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无比震撼。而雷蒙的震撼，则远胜于伢伢。难道西方的天庭跟中国的神只也有什么奇妙的联系？没等雷蒙继续思考，他却看到半空中劈下一道闪电，随着那道闪电，天空的云层急速向两旁分开，中间金光闪闪，一个足有几十公尺高的金甲巨人，浮现在云层之间。中国的神仙？天呐！这个玩笑越开越大，中国的神仙也出现了！看这副身材，倒很像传说中的巨灵神！不是吧？难道中西方的神要开始玩神界大战？只见半空中那个巨大的金甲巨人开口，声音像是打雷一般：“尔等是何处的修道者，居然召唤了上古禁兽？见到了本将军，还不跪倒拜伏？”雷蒙感到头皮发麻，但是他还是很镇定的笑了笑。“不知上仙如何称呼？”“某乃天宫玉皇大帝座下巨灵神是也！”巨灵神还是瓮声瓮气的，每一个字就像是一声巨雷一般。雷蒙心中暗骂，还真是巨灵神，他身后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十万天兵？我又不是孙悟空！“刚才那条神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我们只是普通的凡人，哪有能力召唤神龙啊？”传说中，这个巨灵神的脑子不太灵光，雷蒙希望能够糊弄糊弄他蒙混过关。巨灵神听到雷蒙这样一说，便暂时放过了召唤神兽的事情，只是高声厉声。“睚眦只是禁兽，岂能位列神班？况且，它只是龙子，不是龙！”雷蒙笑笑。“还请大神原谅我的用词不当，我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不太明白神龙和禁兽的区别。”这时巨灵神突然劈出一道金光，向雷蒙袭去，雷蒙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那道金光绕着雷蒙的身体上下盘旋，没有对雷蒙造成任何的伤害。巨灵神抬手收回了那道金光，巨眼一瞪。“你说谎！你绝不是什么凡人，你身上明明有仙家之气！”雷蒙暗暗发愣。他只是修炼了西方的黑巫术以及精神力而已，原以为跟中国的神仙毫无关联，可是却依旧被巨灵神探测了出来，并且还说这是什么仙气。搞什么！难道西方的精神力跟中国的仙气是同一回事？要是说出去，还不让那些修仙的人当即拿头撞墙啊？雷蒙还在盘算该如何回答，没想到伢伢倒是双脚轻轻一点地面，凭空飞了起来，只见她的身体越飘越高，逐渐到了巨灵神的大脑袋附近。伢伢身体的周围已经被一团圣洁的光芒笼罩着，显然，那是阿佛洛狄忒才能拥有的神圣光芒。她的长发向四周飘散着，身上的白衣也无风自动。巨灵神瞪大了双眼，口中的语气变得谦和许多。“原来是西方仙界的维纳斯女神，本将军有礼了！”说罢，巨灵神居然弯腰施了一礼。“只是不知女神不在西方仙界打理，却跑来我东方天庭的地界作甚？”伢伢的脸上绽放出和煦的微笑。“刚才有个西方修道者逃到此处，我们是来捉拿他回去的！”时至此刻，反正一时半会儿跟巨灵神解释不清，伢伢也只能随意说个小谎了。巨灵神听到伢伢的话，深思片刻。“只是，女神前来缉凶，至少也该跟我天庭通报一声。”“当时情况紧急，还望大神包涵。”见伢伢如此有礼，巨灵神倒也不好说什么了，他又开始看着雷蒙。“这也是你们西方仙界的神？可是本将军倒看不出他是哪尊大神！”伢伢微微一笑。“他只是西方的一个修道者，还未列入神只，这次是配合我完成缉凶之事的，还请大神一并包涵。”巨灵神的巨眼微微一眯。“看他一副东方人面目，怎去修炼你们西方仙术？也罢，既是维纳斯女神座下，便放他去吧。只是以后再有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望女神先向玉帝通报一声，若是需要我们配合缉凶，我们也可帮助一二。”伢伢点点头。“如此谢谢大神了！”巨灵神也点点巨首，双手微动，两侧的云又缓缓合拢，他的身影也渐渐淡去，消失不见。伢伢松了一口气，缓缓从空中落下，雷蒙则呆呆的看着巨灵神消失的地方。有没有搞错？西方的神和东方的神居然认识？而且似乎也像人类世界，仿佛也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一样，从西方跑来东方，还要通报……事情越来越离奇了。而且，那个巨灵神既然能看出雷蒙是东方人的长相，却为何看不出伢伢的长相也是东方人呢？这倒是雷蒙不知道了，在神的眼中，看到的都是本质。刚才伢伢腾空而起时，是阿佛洛狄忒的身分。巨灵神看到的，自然是阿佛洛狄忒的本尊模样，因此他不会顾及伢伢外在的长相。反正作为一个神仙，想要改变自己的容貌，是相当容易的事情。雷蒙还在发呆的时候，伢伢却拉他。“走吧，霍华德已经受到重创，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听到伢伢的话，雷蒙才愣愣的回过神来。虽然心里的疑问是越来越多，但是他知道问也白搭。还是先回去再说，省的家里那些人担心。看到雷蒙回来，一直在院子里满怀心事的力克潘和坦克等人喜形于色。“霍华德呢？”力克潘急急问道，雷蒙疲惫一笑。“他受了重伤，不过很可惜，还是让他跑了。”“你找到破解领域力量的办法了？”雷蒙摇摇头，跟伢伢手牵手向屋子里走去，刚刚走进屋子，雷蒙就看到从楼上冲下的奥茜。看到雷蒙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奥茜钻到雷蒙怀里大哭，一对粉拳在雷蒙胸口不停的捶打着。“你这个坏蛋，怎么一个人去！居然还把我打昏了！幸好你没事，不然我跟你没完！”看到奥茜梨花带雨的样子，雷蒙怜惜的轻拍奥茜的背心，口中无限温柔。“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现在不是安全的回来了？没事了！”“霍华德呢？”奥茜抬起头。“受了重伤，逃走了！”奥茜这才止住哭泣，不过还是一脸埋怨的看着雷蒙，力克潘过来打圆场。“好了，没事就好了，奥茜小姐也可以放心了！想必雷蒙也累了，你让他好好休息吧！”奥茜推开雷蒙的双臂，恨恨的一跺脚。“哼！他累了，我脖子还疼着呢！”看到奥茜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又是一副刁蛮的小女子的模样，众人不禁莞尔，很快大笑起来。就连一直对于奥茜有些醋意的伢伢，也觉得奥茜着实可爱到不行，跟着众人笑起来。力克潘最关心的，当然是雷蒙究竟是如何摆平霍华德的问题，但是有唐轻儿和瑞娜这样的人在场，他又不方便问。就在雷蒙赴约之前，力克潘也跟梵蒂冈那边取得了联系，将雷蒙即将跟霍华德决战的消息告诉了教皇。但是力克潘留了一手。至少到现在为止，教皇和本杰明还不知道雷蒙是神族的人，而力克潘虽然还无法确定，但从雷蒙修习的黑巫术上，可以知道个大概。这样的事情是没办法直接问的，但是力克潘宁愿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包括教皇等人的判断，那就是，雷蒙无心跟教廷为敌。“心灵之眼”已经出现，这是更加不能跟教皇说的。得到这枚戒指的人，就是神族的圣者，这是了解真实希腊诸神历史的教廷高层人士全都知道的事实。虽然他们认为雷蒙不会跟教廷为敌，但是难保他们为了保险起见，想要诛杀雷蒙而后快。力克潘不想雷蒙死，缺少了雷蒙，他以后在教廷的地位将更加难以保住。只要无法当选下任教皇，本杰明是一定不会留着自己在梵蒂冈的，不是发配边疆，就是以神的名义让其自行了断。也幸亏力克潘对教廷的人留了一手，否则雷蒙将彻底失去过安稳日子的机会。力克潘只告诉教皇，雷蒙跟霍华德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带着“力量之源”去跟他谈判。教皇吃了一惊，他知道雷蒙身上一定有重大的隐情，却没有想到雷蒙会如此胆大，居然敢约霍华德这样的一个“领域强者”谈判。“谈判，哼，这一定是个借口。霍华德变态到这种程度，怎么会坐下来跟雷蒙谈判？何况，谈判在雷蒙家中便可，为何还要跑去南海小岛？”本杰明一听到教皇告诉他的这件事，立刻做出如上的判断。教皇听了本杰明的话，也深深埋下了头，脸上密布的皱纹纵横交错，纠结在一起。这一刻，教皇身上那股神圣的光辉似乎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一个垂暮的普通老人一般。“本杰明，你觉得这个雷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教皇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曾经几次派出圣骑士去试探他，却一点破绽都没有。如果他是我们的敌人，那就太可怕了。”本杰明也不明白：“雷蒙的身分我无从揣度，但是力克潘大人……”他似乎在考虑到底该不该说，见到教皇露出有话直说的表情，才继续说道：“力克潘大人这段时间跟雷蒙接触之后，似乎神秘了许多。照属下看来，他似乎比我们知道的更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明说。”他突然往教皇面前一跪。“属下也只是猜测而已，胸中所想，不吐不快，还望教皇陛下不要怪罪……”教皇何尝不知道，本杰明和力克潘一直在明争暗斗？无非都是觊觎他百年之后的教皇宝座。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本杰明说的的确有理。但是，该如何询问力克潘呢？如果派另外一个人去，就明摆着是不信任力克潘了，而不管力克潘在这件事上为何要隐瞒，他对上帝和教廷的忠诚，是不容置疑的。“也许力克潘有他的苦衷，或许他认为有些事情没有把握，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吧……不管如何，我相信力克潘的忠诚，且等过两日，雷蒙与霍华德之战的结果出来之后再说吧。”教皇疲倦的挥挥手，本杰明识相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