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宇宙之网

罗马城里的一幢普通公寓之中，帕洛特和力克潘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守门的老年男子看到两个身穿教袍的中年人走进来，直觉地在胸口画起了十字，口中颂道：“上帝保佑，两位神父好！”帕洛特和力克潘相视一笑，纷纷在胸前虚画着十字，一起说道：“愿上帝的光辉与你永在！”脚下却毫不迟疑地向电梯走去。如果这老头知道，他今天看到的，一个是圣骑士团的团长，一个是教廷之中地位仅次于教皇的神侍，不知道他会不会立刻伏拜在地上，亲吻他们的脚面？公寓三楼有一间跟其余公寓没有任何区别的房间，可是当帕洛特打开房门之后，还是显出了稍稍的不同。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个硕大的柜子，以及两张椅子、一张咖啡桌。椅子是很普通的椅子，咖啡桌也是任何一个咖啡馆里都能见到的那种，奇妙的是那个大柜子。柜子大概跟房顶齐高，恰好卡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间，不知道当初是如何搬进这间公寓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弄了材料之后，在这间屋子里组装的。柜子有一面是玻璃，透过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所有的摆设。不了解的人，可能怎么看都不明白里面的东西，而知情者一定能看出，里面所有的小人，都是曾在神话中出现过的神只——宙斯、阿瑞斯、阿佛洛狄忒、阿波罗，自然，少不了耶和华以及路西法。这里的路西法并不像其余的教堂里能够看到的那样，是带有三对黑色翅膀的堕落天使，而是完全圣洁的大天使的模样。耶和华也不是神圣的上帝模样，而是同样带有三对白色翅膀的六翼大天使。再细心点，可以看出耶和华的翅膀尖端，稍稍比路西法的要扁平一些，羽毛也有些金色的光芒绽放，这表示耶和华是大天使长。只有大天使长，才能在翅膀上拥有金色的光辉。力克潘饶有兴趣的站在玻璃前，看着里面的一切。“早就听说帕洛特团长有一些惊人的秘密，没想到您却是在这里还原了一个真实的天庭。这不同的夹层之间，是众神的关系吧？每一层代表一个神王的统治时期？可是，为什么不多加一层，表示现在的格局呢？”帕洛特的脸上似乎永远都只有一种表情——微微的笑容。这种笑容看久了之后，会让人觉得十分局促不安。“现在你不是全都看到了？”帕洛特的淡然、镇定和从容，让力克潘多少有些不自然。虽然力克潘跟帕洛特相交甚久，但是对于他这个人，力克潘还是知之甚少。也许是身分的关系，帕洛特无论在任何人面前，都显得很从容、低调。作为保护教廷的终极力量，圣骑士是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身为团长的帕洛特，就更加要保持绝对低调了。力克潘斟酌了一下，问道：“如此看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帕洛特大人从此对我不再有任何隐瞒了？虽然教会里的许多隐秘对于红衣主教以上的人，是毫不隐瞒的，但是如此真实的历史，知道的人绝不超过十人。”帕洛特依旧笑着，走到咖啡桌上，从罐子里倒出一些咖啡粉，倒入玻璃容器中，口中默念了一串咒语，空气里立刻凝结出许多的水珠，在容器的上方形成一朵小小的厚云。如同下雨一般，成形的水滴滴下，落入那个玻璃容器之中。“这间屋子加持过，有神力的保护，里面任何动静都不会让外人发现。”“可是，如果有神力超过您的人呢？”力克潘立刻反问。他不知道帕洛特的目的，因此嘴上绝对不能示弱。帕洛特也不在意力克潘的态度，看到容器里的水已经够了，他伸手轻轻一抹，那片小小的云朵立即消失不见；随即他的手指尖上冒出一丝火苗，点燃容器下方的酒精灯。“力克潘大人，如果有神力能够超过你我的人在这周围，您觉得我们又需要去隐瞒他什么呢？”力克潘一愣，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帕洛特的话有道理。比如雷蒙，虽然不知道雷蒙究竟知晓多少历史的真相，但是跟雷蒙的接触过程中，可以感觉到雷蒙知道的，绝对不比他们少。能够将精神力修炼到如此的程度，就没什么能够欺瞒他的东西了。“呵呵，稍安勿躁，静静的等咖啡煮好吧！这样的下午，坐在这样的屋子里，品尝真正的蓝山咖啡，实在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不得不承认，帕洛特之所以能够做到圣骑士团团长的位置，绝不仅是因为他的神力修为超过了所有的圣骑士；在事情的处理上，他也完全超过了一个人类能够达到的程度。即使是教皇，在面对现今的压力，不禁也有些忐忑，为什么这个帕洛特却始终从容之致呢？力克潘其实忽略了，教皇的犹疑来自他并没有掌握完全的力量，他仅仅是一个高位者而已，一旦发生纷争，最终还是要仰仗圣骑士的力量。而帕洛特就完全不同了，虽然他的权位没有教皇那么显赫，甚至他的身分还必须隐藏起来，但是他才是真正拥有生杀大权的人。一个不需要担心任何内部纷乱的人，自然要比教皇来的平静。两人就这样，享受着窗外的阳光，耐心地等待咖啡。窗外的阳光，美好得就像是在火奴鲁鲁的海滩边一般，但窗外的一切，其实都是被隔绝的，至少，窗内的人能够知晓窗外的一切，而窗外，则无从知晓屋内的事情。咖啡煮好了之后，帕洛特信手一挥，玻璃容器自己飞了起来，慢慢的倾斜，将滚烫的咖啡注入两只咖啡杯中，每个杯子里大约都注入了七成的咖啡，容器里的咖啡也堪堪完全倒光了，只剩下一些咖啡渣。力克潘懒得看帕洛特的表演了，这些他也能做到。搞得如此花俏，真不知道帕洛特是什么用心。力克潘顺手拿起了奶壶晃了晃，壶中的牛奶就如同被高速的搅拌器搅拌过一样，冒出了浓浓的奶泡，他将牛奶注入两个杯子里，咖啡杯里的咖啡和牛奶恰到好处的融合了，大约占了杯子的九成左右。两人各自按照自己的口味加了糖、各自啜吸了一口香浓的蓝山咖啡之后，力克潘也彻底的镇定了下来。他以不疾不徐的口吻问道：“好了，帕洛特大人现在大概可以说出您的意图了，或者，您已经知道了本杰明的下落？”帕洛特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力克潘，半晌才回答：“不，我并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彼此都没有必要再进行任何隐瞒了。”力克潘揣摩着帕洛特的话，迅即明白了帕洛特的意思，他的眉毛稍稍的扬了扬。“您的意思是说，我知道本杰明的下落？”听到力克潘问出这样的话，帕洛特点了点头，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这样说来，力克潘大人的确不知道本杰明的下落了。”“原来您一直怀疑我知道？哈哈，力克潘还以为已经让大人相信了我的一片至诚，倒是没想到，原来帕洛特大人对我仍还有怀疑。”帕洛特从容地指了指力克潘的杯子：“咖啡很好，凉了就不好喝了。”喝了一口，他才又继续说道：“怀疑是人类的本性，只有上帝才不需要怀疑。对于之前的不信任，我可以向力克潘大人道歉。”力克潘喝了一口咖啡：“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想必大人您也不会仅仅只有这一种打算吧？之前您一定也想过，如果我并不知道本杰明的下落，您应该做些什么。不如开诚布公吧？力克潘也的确惶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雷蒙。”帕洛特仅仅说了两个字。力克潘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咖啡在杯子里转出可爱的漩涡，可见力克潘的心里着实不平静。是呀，雷蒙！凭什么教廷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而雷蒙还好整以暇的忙着他的赚钱大计呢？又或者，雷蒙此刻正躺在他的院子里，左拥右抱，享受着香港的阳光？奶奶的，我们这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雷蒙却如此惬意——力克潘的心里也不禁骂了一句脏话，耶和华如果听见，大概会直接一道闪电将力克潘击成两半。“帕洛特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去香港找雷蒙，让他去查本杰明的下落？”力克潘不相信自己去了香港之后，雷蒙会言听计从，真的去寻找本杰明。雷蒙那个人，事不关己，永远都是高高挂起；除非麻烦找上门，否则他永远不为所动。不知道力克潘若得知雷蒙其实也很不平静，正在埋头苦读各类书籍，希冀找出三枚戒指之间的秘密，又会如何想？帕洛特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力克潘大人，不要再试探了，你认为我这段时间什么事情都没做吗？好吧，我可以全盘托出。“前不久，我已经派出了两名圣骑士去了香港，查探雷蒙的动静。雷蒙正沉浸在香港图书馆里的大量书籍之间，他希望能够尽快找出那些戒指的秘密，从而提高自己的力量，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倒的确是力克潘所没有想到的，但是仔细一想，也还在情理之中。雷蒙需要平静，不希望有任何纷争影响他的生活。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是最好的选择。一旦他能够得到三枚戒指全部的力量，无论是本杰明或者霍华德，恐怕都对他无可奈何了。但是，要是真的让他找到戒指的秘密，恐怕雷蒙再也不会理会教廷任何的事情了。“绝对不能让他找到戒指的秘密……”力克潘脱口而出。帕洛特笑了，他站了起来，走到那个大柜子之前，缓缓的开口：“按照他现在的方式，永远都不会知道戒指的秘密。”力克潘一惊，帕洛特这话说的好像他早已知道戒指的秘密一般，否则凭什么断定雷蒙找不到答案呢？“为什么？”这是力克潘最直接的直觉反应了。帕洛特的表情停滞了下来，一向的笑容再也不见，他目光如炬的说道：“因为你们都不知道，三枚戒指不是全部……”什么？不是全部？难道还有别的戒指？力克潘不想再问了，他只想等待帕洛特继续说下去。“‘心灵之眼’掌管人世间所有的欲望，‘力量之源’能够激发人类最强的能力，‘生命之泉’则负责禁锢这两枚戒指，使其昏暗无光……”“生命之泉”的意义在于禁锢其余两枚戒指？那岂不是永远都不能掌握人世间全部的力量了？难道创造这三枚戒指的克罗诺斯有毛病。创造出两个足以毁灭一切的戒指，又创造一枚禁锢这种力量的戒指？他在玩电脑游戏吗？“力克潘大人是不是感到十分惊奇？或许这样说实在难以置信，可是，这些都是事实。之前我说过，三枚戒指不是全部……让我来告诉你最为真实的历史吧！“二代神王克罗诺斯的确创造了三枚戒指，但是并不是你们所认为的‘心灵之眼’、‘力量之源’和‘生命之泉’，‘生命之泉’其实是由三代神王宙斯创造的。“而克罗诺斯创造的三枚戒指，名字叫做‘宇宙之网’，负责统领另两枚戒指，将它们的力量合而为一……”力克潘几乎要晕厥了。如果帕洛特说的都是真的，那力克潘了解的“真实历史”，又要为之改观了。但是，力克潘更加想要知道的是，“生命之泉”既然是宙斯创造、负责禁锢另外两枚戒指，那么，当“生命之泉”遇到“宇宙之网”，会发生些什么？也许是从力克潘的眼睛里看到了他想要问出的问题，帕洛特耸耸肩膀，双手摊开。“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宇宙之网’能够统率众戒，还是‘生命之泉’能够禁锢众戒，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能告诉我这两枚戒指遇到一起，会发生些什么。“据我的分析，‘生命之泉’掌管的是一切生命，它所谓的禁锢，是恢复一切由欲望和力量改变的世界。而‘宇宙之网’负责将那两枚戒指的力量合而为一，将宇宙之间的一切尽收罗网。至于我，我宁愿相信‘宇宙之网’也能收服‘生命之泉’。”“您的意思是说，如果雷蒙找到了‘宇宙之网’，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任何可以阻止他的力量存在了？”帕洛特表情沉重的点点头：“我认为如此。”力克潘彻底崩溃了，他感到自己眼前的世界已经不再是世界，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圆球，而他正站在球的边缘上，跟着这个高速旋转的球一起转动，头晕目眩……终于，力克潘重新清醒了过来。他知道，帕洛特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这种可能有利有弊。利，在于雷蒙如果能够得到这样的能力，就可以搞定霍华德和本杰明的组合——即使现在不确定本杰明是否跟霍华德搞在一起。弊，则在于雷蒙拥有了甚至超过上帝的实力之后，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事情。而实际上，这种可能，利大于弊。不管是从跟雷蒙的任何一次交流上来看，雷蒙都不是那种对于权力有野心的人，他希望的，只是平静的生活，谁掌管天下，谁把握天庭，他毫无兴趣。可是，也不能排除当雷蒙知道自己有改变天地格局的能力的时候，会不会因为某种理由而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力克潘明白，能够让雷蒙做出这种事情的理由，只有一个——好玩！是的，虽然雷蒙表现出异乎于他年龄的城府和审慎，但是，他也经常会有一些惊人之举，目的则完全是因为玩心大炽。比如之**耍教廷的主教，或者是捉弄圣骑士。上帝保佑，雷蒙千万不要在得到“宇宙之网”之后玩心大炽……力克潘默默的祈祷。只是他似乎忘了，一旦雷蒙拥有了那样的实力，上帝根本拿他无可奈何。“我是不是该找雷蒙谈谈？或者，至少让他先查出本杰明的下落？”力克潘虚弱的问帕洛特。帕洛特笑了：“你认为雷蒙能找到？”力克潘坚定的点点头：“从我认识雷蒙以来，我没见过他有办不到的事情。而且他掌控着整个神族的力量——虽然神族的力量比不上我们教会，但是他们不需要遵守很多的规则，查探这些事情上，有着很大的优势。”帕洛特点头：“我想的也是如此，只有一点点小小的差异。”力克潘问道：“什么差异？”帕洛特笑而不语，只是轻轻的摇头。过了一会，力克潘脸色有几分苍白的说道：“好吧，我承认，神族的力量其实一直都大于教会的力量，只是他们缺乏一个绝对的领袖……”帕洛特这才点点头。“这次，稍稍有些不同，我想跟力克潘大人一起去香港。”力克潘看着眼前的圣骑士团团长，不停地揣度他的意图，但他知道，即使猜出帕洛特的意图，也无法阻止帕洛特的决定。力克潘根本没有阻止帕洛特跟雷蒙见面的能力，帕洛特如此要求，说的彻底一点，只是顾到力克潘的面子而已。“最后一个问题……‘宇宙之网’的秘密，能否让雷蒙知道？”力克潘无奈的问道。帕洛特哈哈大笑：“我亲爱的、尊敬的力克潘神侍大人，您认为呢？”力克潘站了起来，目光投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