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温馨的家庭晚宴

雷蒙安排了坦克回香港，他自己则带着苏菲，直接取道梵蒂冈。“尊敬的教皇陛下，是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雷蒙的脸上挂着邪气的笑容，他也很想知道，当铁环的缺失部分终于跟铁环合并时，究竟能对他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飞机缓缓起飞，却因为雷蒙脸上炽盛的邪笑，而稍稍有些颤抖……飞机上的乘客都是一惊，但是很快飞机又平稳起来，乘客们紧张了一秒钟不到，又放松下来。雷蒙这头刚刚走进火车站，梵蒂冈那头立刻得到了通知。“尊敬的帕洛特团长大人，雷蒙先生已经搭上去罗马的火车了，大约几个小时之后，就能抵达罗马城。”一个圣骑士在电话里对帕洛特说。帕洛特什么都没说，沉默的挂上电话。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雷蒙前段时间在梵蒂冈的一切，也知道雷蒙正在寻找的东西。包括雷蒙在拉巴罗的一切，他都知道。甚至，他知道雷蒙踏上火车的时候一定带着苏菲。他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先通知教皇。教皇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帕洛特之后，就让他派出圣骑士监视雷蒙的所有举动。可是帕洛特又很想半路拦下雷蒙，好跟他商量一下他们之前的约定。其实帕洛特倒是没有什么私心，可是遇见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要瞒住教皇，即使这一切，其实瞒不住。就当帕洛特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的电话却突然响了。“帕洛特团长大人，你好，我是雷蒙。”帕洛特心中一惊，雷蒙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几分笑意，凭藉帕洛特对于他的了解，这是在雷蒙对于一些事情特别有把握，特别了然于心的时候，才会这样。“哦？雷蒙先生，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没办法，帕洛特还是只能装作懵懂无知的状态，假惺惺的问。“我就快要到罗马了，到时候希望帕洛特先生一并待在教皇宫，想必您现在对于这些事情，已经完全了然于心了。”雷蒙的声音不疾不徐，温吞吞的。可是，越是这样，帕洛特心里就越是不平静，“啊？雷蒙先生就要到罗马了吗？大约什么时间到？我派人去接你。”“呵呵，帕洛特大人似乎不太坦诚啊，明明你都派了一个圣骑士，一直监视着我。虽然我一到热那亚就跟当地的教会取得了联系，可是恐怕，教皇陛下对于我的所作所为，都没有您这么清楚吧？”听着雷蒙的话，帕洛特也有些汗颜。他也不指望雷蒙对于有个圣骑士跟在暗处的事实毫不知情，只是没想到雷蒙会这么直接。即使隔着电话，帕洛特都能想像出雷蒙坐在火车上，一个单独的包间里，隔着硕大的玻璃窗，看着窗外忽闪而过的大自然风光，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邪笑。“咳咳，雷蒙先生，派出圣骑士监视……啊……是观察，观察着你，这件事情是教皇陛下安排的，并不是我的主意……”显然，帕洛特的声音里显得无比的尴尬。雷蒙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得很轻松，“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我不久后就要到罗马了。这样吧，麻烦帕洛特大人帮忙通知一下教皇陛下，就说我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件东西……”帕洛特默默的挂上电话，沉默的看着门口的方向。过了一会儿，他拎起电话，拨了两个号，想了想，又挂上了电话。然后，迳自向门外走去。转过一道弯，帕洛特的身影出现在教皇宫的门口。门口的守卫看到帕洛特，“啪”的立正，行了一个礼，然后迅速放行。“你安排一下吧，去迎接一下他。我就在这里等待他的出现……”教皇坐在教皇椅上，目光低垂，似乎在思考教廷的命运。帕洛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刚刚走下火车，雷蒙就看到帕洛特和力克潘站在月台上，身上都穿着黑色的正装，正翘首等待他的到来。雷蒙抓紧了苏菲的手，大步向帕洛特和力克潘的方向走去。“非常感谢两位大人不辞辛苦，还特意跑来接我。这让雷蒙真是过意不去。”雷蒙笑着右手抚胸。力克潘笑着迎上来，“雷蒙先生客气了，一路上都还好吗？”雷蒙点点头，“上帝保佑，一切安好。”帕洛特也点点头，右手在胸口画着十字，“愿上帝保佑你。那我们还是先回梵蒂冈吧？”没想到雷蒙却摆了摆手，“两位大人还是先回去吧，我还有些私事要办，另外还要休息休息，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还是颇有些累的。麻烦二位大人跟教皇陛下说一声，我明早会去拜会他的。”帕洛特和力克潘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雷蒙居然会拒绝。当然，他们想不到雷蒙其实是想去看看风岚，他们调查的就算再详细，也不会想到雷蒙还有个“母亲”在罗马。可是既然雷蒙不肯现在就去，他们也没什么办法。雷蒙对他们笑笑，又说，“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雷蒙先生请说。”力克潘显然有些不高兴，但是还是客气的问。“能不能借辆车给我？你也知道，罗马的计程车司机实在太黑了，经常带着我们这些不熟悉路况的外国游客游车河。”听到这个，苏菲和帕洛特以及力克潘都忍不住笑了，帕洛特回头看了看，一个年轻人走上来，递上一把钥匙。“就在停车场，黑色的，挂着梵蒂冈的教会牌照。”“谢谢二位大人了，愿上帝保佑你们！”说完，雷蒙拉着苏菲就走，再也不跟那两人多废什么话。雷蒙开着车，苏菲坐在他的身边，生怕雷蒙跑掉似的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可是，眼睛却不断的看着窗外。罗马的夜景对她来说还是很新奇的，她虽然也活了二十多年，可是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仅仅只有那不勒斯的旧宅和拉巴罗小城两个地方而已。车子缓缓停在一幢私人住宅前边，苏菲突然想起来，问道：“雷蒙，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雷蒙笑着拔出车钥匙，伸手摸摸的苏菲的头发，“去见一个你也认识的人……好了，下车吧！”苏菲满腹狐疑，跟在雷蒙身后，想了想，又笑了，跑上去，拉住雷蒙的手，将身体紧紧靠在他的肩膀一侧。按响了门铃，话筒里传来风岚慵懒的声音。“请问哪位？”声音里透着罗马本地口音，看来风岚这段时间在罗马过得不错，或者说斐迪南把她照顾得不错，看来这些承接在海克里斯神教旗下的黑帮团体，还是蛮有责任心的。“我是雷蒙！”雷蒙按下话筒，说了一句。里边喀喀一声，突然就没声音了，显然对方挂上了通话器。雷蒙笑了，风岚一定是惊慌失措了，她完全都想不到雷蒙会突然来看她。记得上次见她，已经几年之前了，那个时候雷蒙还说过，从此以后不会再来找她了……但不管怎么说，风岚也是雷蒙的母亲，虽然她从雷蒙小的时候，就没尽到什么母亲的责任。雷蒙小时候，基本上都是那个便宜老爸花钱请来的佣人照顾，风岚除了吃喝玩乐，整天无所事事之外，也没什么本事。等到那个义大利贵族终于要离开她们了，雷蒙却已经先一步的被安排到法国去了。风岚当时虽然依旧没什么能力照顾雷蒙，但是即使她有，也没机会了。倒是反过来，风岚这个除了把雷蒙生出来，没尽到其他什么义务的母亲，却承受了雷蒙对于她的一个极大恩惠。这种情况，如果不是雷蒙这个人看似邪气，实际心里经常涌动一些柔情，换了其他的私生子，恐怕是不会想到要好好照顾这个名义上的母亲。说到底，雷蒙跟风岚，其实没什么太多的感情，有的，仅仅是一条脐带的联系。风岚也算是上辈子积德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先是遇见一个贵族，虽然捞不著名分，可是却也给了她十多年快乐的生活。那个贵族结婚后，也算是对风岚仁至义尽了，留给了她一大笔钱。如果风岚能够老老实实的，就算是什么都不干，用那笔钱在银行里吃吃利息，恐怕也能平平稳稳度过一生了。可是她却拿着那笔钱跑去赌博……幸亏有个好“儿子”帮她解决了所有的麻烦，不然，现在说不定还在哪个夜总会里赌债肉偿呢。雷蒙不用精神力，仅仅是猜测，也知道风岚在里边是一个什么状态。一定是低着脑袋，双手在胸前交叠，走来走去，心里不住盘算着应该怎么办。因此他也不着急，就拉着苏菲的手站在门口，耐心的等候。苏菲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了，睁大了双眼，仰头看着雷蒙，怯生生的问道：“这里边……住的是太太？”雷蒙微微一笑，“跟你说了，别叫什么太太。你可以像我一样，直接叫她的名字，风岚。也可以喊她一声阿姨……”苏菲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雷蒙会管自己的母亲直接叫名字，但是还是点了点头。不多问，是苏菲跟雷蒙的其他四个女友最大的不同。其实，雷蒙的四个女友里，也并不是每个都很活跃的喜欢问东问西。奥茜和瑞娜就不说了，一有什么就问，从来不遮遮掩掩。而唐轻儿则稍稍走点曲折路线，她一般不轻易开口问雷蒙什么，而是去问奥茜，反正从奥茜那里什么讯息都能得到。伢伢倒是什么都不问，那是因为用不着，雷蒙心里不管有什么样子的念头，伢伢凭藉着自己的神力，都能一丝不漏的知道得清清楚楚。现在看来，只有苏菲是完全言听计从的，对于雷蒙所说的一切，她都毫不怀疑的照办。雷蒙不说的，她就不问，雷蒙说了，她就静静的听着，什么意见都没有。有的时候，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就需要有一个这样的女人，什么都不问，仅仅只是默默的关注和支持。门终于开了，显然，风岚是特意去化了个妆的，眼眉都描过了，虽然表情还是有几分哀怨。“你……你怎么来了？”风岚低着声音问道。看到风岚的样子，的确，这几年她应该过得不错。衣食无忧，每天看来除了美容逛街也没别的什么事情做，容貌上，跟雷蒙前几年见到她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我来罗马办事，就顺便来看看你。”说着，雷蒙拉着一直躲在他身后的苏菲，就往里走。风岚一下子看到从雷蒙身后闪出的苏菲，愣了愣神。可是她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此刻终于发挥了效用，这个儿子她从小就管不了，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成为一个“举世闻名”的人了，风岚就更不敢对他的作为指手画脚了。其实雷蒙也没有多么的“举世闻名”，充其量是在特定的行业领域中，有很多人认识他，上过时代杂志的人总归如此。可是风岚无论如何都是他的母亲，对于自己的儿子，一个做母亲的总是会特别的关注，即使这个母亲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寄生虫。虽然雷蒙一直没有怎么询问风岚的消息，可是对于雷蒙的一切，风岚都有让斐迪南帮着打听，几乎雷蒙每有一个什么动作，风岚其实都是知道的。进去之后，风岚也没问雷蒙，迳自给他们每人泡了一杯茶。“我这里平时很少喝茶，茶叶可能不好，你将就着喝吧。”风岚笑着，抚平了裙子坐下，尽量保持平静，淡淡的问：“怎么会突然想来看我？”雷蒙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我以为你会先问问苏菲怎么会跟着我一起来的。”风岚优雅的放下手里的咖啡，右手小指挑了一下自己鬓边垂下的头发，“你从小就是这样，你的事情一概都不让我过问的。我也习惯了，只要你一切都好，我也就不多问了。”“你怎么知道我一切都好？”雷蒙在厅里转着，“万一我混得不如意了，要来投奔你呢？”风岚笑了，也放下手里的杯子，站了起来，走到雷蒙身边，“你看那边……”她的手往雷蒙背后一指，雷蒙回头，发现那边有一个书架，上边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类的杂志。雷蒙缓缓走过去，取出一本，发现封面上赫然是自己召开《有间道》首映的新闻发表会照片。又取出一本，是他跟投机大鳄索罗斯的合影。雷蒙没什么耐心继续翻看了，干脆用精神力快速的查看了一遍书架上所有的杂志。几乎全都是关于他的，有些是封面上有他的巨幅照片，有些是内页有他的采访或者报导。雷蒙不禁有些感动。他从未知道居然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如此默默的关注自己，默默的蒐集跟自己有关的一切，但是却从未告诉过他。而他，虽然从前给那个女人，提供了所有这个世界上许多人无法企望的生活，但却吝啬的没有给予她哪怕任何一点儿的关心。他以为风岚是不会关心他的，他以为风岚只是一个就知道吃喝玩乐享受的女人，可是，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这个百无一是的女人，对于他的那种爱护。将手里的杂志放回了书架上，雷蒙转过身，认真的看着风岚的眼睛，“这些……”雷蒙指了指书架，“你蒐集这些，花了多长的时间？”风岚笑笑，“从你一次上杂志开始……我不敢说已将跟你有关的杂志都蒐集全了，可是我相信，即使是你，也没有我蒐集的这么齐全……”说着，她又叹了口气，“雷蒙，你该知道，妈妈其实还是关心你的。只是，我一开始就错了，在你父亲的照顾下，十多年的时间，我已经丧失了自力更生的能力。除了能过现在这种寄生虫的生活，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不是不想，而是……”风岚的眼角有些湿润，雷蒙不禁也有些动容。他看了看坐在一边的苏菲，苏菲眨着大眼睛，脸上，已经挂上了两行淡淡的泪水。看到雷蒙望着她，她冲雷蒙使劲儿点点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雷蒙想了想，上辈子的事情已经烟消云散了，从前的亲戚朋友，虽然他们都还很健康的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可是雷蒙却不能再回去找他们了。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工具”，仅仅是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工具”，也的确没有太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可是不管如何，目前雷蒙所看到的，这些风岚默默蒐集的杂志，多少，也让雷蒙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情。雷蒙转过身，看着风岚，突然伸出双手抱住了她。“妈……”雷蒙很低声的喊了一句，风岚原本一直努力控制着的眼泪，倏地就全都掉下来了。二十多年了，风岚几乎从未听过雷蒙喊她一声“妈”，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雷蒙说出来，岂能让她不热泪盈眶。苏菲似乎也被这样的情景感动了，眼泪流得哗啦哗啦的。这一天，风岚一直牵着雷蒙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甚至还跟雷蒙和苏菲说，想要亲自下厨做饭给他们吃，可是雷蒙一时间提出了反对。“行了，你就别下厨了。我知道你是想要让我体会一下家庭的温馨，可是，我依稀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回你过生日，特别高兴，特意下了一次厨房。可是，做出来的芥蓝，都跟碳棒子似的……”说完，就连风岚自己都乐了，似乎也想起了那次她下厨时候的手忙脚乱：“你说，我怎么就什么都不会呢！”苏菲笑着歪在风岚身上。“您就安心的做贵妇人吧，反正您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风岚看着雷蒙，眼睛里全是满足的神情，似乎她活了三十多年，直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人生的乐趣。晚饭是在家里吃的，原本雷蒙提议去外边吃，可是风岚坚持觉得在家里才有气氛，因此还是让家里的厨师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席间的气氛非常之好，其乐融融的样子，终于算是化解了雷蒙和风岚心中长久以来的尴尬。饭后，三人坐在沙发上，随意的聊着天。风岚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想问些什么又没问出口。雷蒙显然看出这一点了，而且风岚的眼角余光经常性的在苏菲身上游离，雷蒙就知道，风岚大概是想问问，关于香港其他四个女孩子的事情，但是苏菲在，风岚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其实雷蒙也想过这个问题，他能够把苏菲从拉巴罗带到罗马来，就是打算要带她一起去香港。因此，雷蒙说：“你是不是想问问关于其他的四个女孩？没事，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风岚又看了看苏菲，发现苏菲还是一脸沉静的样子，这才放心的说，“嗯，我是想问问。毕竟，这是我儿子的终生大事……”雷蒙笑笑，“没什么，这四个女孩，加上苏菲，我都很喜欢。我不可能选择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只能跟她们全都在一起。结婚这件事其实只是一个形式，你这半辈子不也这样过来了吗？只要我能跟她们在一起，结不结婚不重要吧？”风岚想了想，又说，“你是不介意，可是那些女孩儿呢？倒不是我这个做妈的要多事，我也没给过你什么，只是，我终究是你妈，这些事情还是要问问的。”雷蒙笑着点点头，揽过了苏菲，“香港的那四个女孩儿都没什么，她们相处很融洽，也都愿意跟我就这样下去。苏菲这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说着，雷蒙转过脸问苏菲，“苏菲，你说呢？”苏菲淡淡一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要不是亚历克斯先生帮忙，我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你了。我没问题……”风岚看着苏菲，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可是，苏菲的眼睛纯净如水，似乎真的不介意跟其他四个女人一同分享一个男人。风岚叹了口气，“可能我真的是老了，已经无法理解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呵呵，好了，既然你们都不介意，我也就不多事了。”雷蒙站了起来，“那好，我们先走了，明天还有些事情要办，回头再来看你。”风岚将两人送到大门口，依依不舍的拉着雷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