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此时已从黑衣男子腰畔取下一支翠绿的玉笛拿在手里摆弄不得要领。四阿哥伸手从弟弟的手中接过笛子,放在唇下吹奏,也仅是吹出了响声,那个昏迷的人听到笛音,身子轻轻的蠕动一下,缓缓睁开双眼,待看到是一个十来岁的孩童在吹奏,面上lou出欣慰的神色。四阿哥见他醒了,把笛子递过去,那人接过来爱惜的看了一眼,横在唇上开始吹奏。十三阿哥听到笛音,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笛子。那些舒缓低回的笛音,在他听来,似是一支手轻缓的抚摸着他的身体,通身舒爽。而那些欢快的笛音,又仿佛是带引着他走进一扇门里,眼中看到的是百花齐放,莺飞燕舞。四阿哥听着笛音,面上也lou出笑容,对着那人说:“先生,你这笛子吹得可真好!你都吹得这么的好,那‘柔琴松笛’的松笛还不知道吹得多好呢!”男子在听到‘柔琴松笛’这几个字时,本来稍霁的脸色又笼上一层阴霾。“先生,您能不能教我吹这个?”十三阿哥看向男子手中的笛子,一脸艳羡。“你真的要学?你喜欢笛子?”男子望着眼前孩童,眼见着他一双虎目里全是跃跃欲拭,不由得lou出笑意。“嗯,喜欢!如果先生愿意教我,我一定会比先生吹得好。”十三阿哥边说边看向四哥,见他面带微笑看着自己似乎受到鼓励,急急的站起身对那人一揖到地说:“学生参见师傅!”“呵呵,你还真是性急啊,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呢!”男子伸手扶起十三阿哥:“记住了,我叫丁雪松。”四阿哥听他报出名号,面上现出惊愕:“原来你就是松笛先生!”松笛先生对四阿哥略点下头,回身笑问十三阿哥:“你叫什么名字,总得让师傅知道教的是谁吧!”“我叫爱新觉罗.胤祥!”十三阿哥在四阿哥还未来得及阻止时,语音清脆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你是十三阿哥?”松笛先生吃了一惊,看了眼十三阿哥,又转回头看四阿哥“你是?”四阿哥没想到救的人是丁雪松,更没想到十三弟会缠着人认师傅,事情的发展全不在计划之内。他舍不得十三弟失望,只好先帮助十三弟达成愿望:“我是爱新觉罗.胤禛,我十三弟喜欢和先生学吹笛,那么,就烦劳先生教授他了。”松笛先生听到四阿哥的话,慌忙摆手:“且慢!请问四阿哥,十三阿哥这般年幼,出宫不易吧,就是四阿哥也不是能随意出入皇宫的吧?”四阿哥听了松笛先生的话,微微一怔,接着恍悟到松笛先生是不知道皇家规矩,于是说道:“先生不用怀疑,回宫后我自会向皇阿玛禀明今日之事,到时,少不得要先生进宫的。”“万万不可,草民自在惯了,受不得那礼仪拘束,请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见谅,草民这就告退了。”松笛话说得很急,说完话将笛子往腰带上一cha,站起身便要走。四阿哥没料到松笛先生是这个反应,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愣愣的看着他。十三阿哥眼见丁雪松说走就要走,一把拉住他,“先生,你别走啊!”小手揪住丁雪松的衣襟不放,转回头看四阿哥,急得快哭了:“四哥,你帮我留住先生,我要和他学笛子!”四阿哥看了眼弟弟,见他坚持,只得抬眼对松笛先生说:“先生果然是不拘礼节之人,即如此,我便求皇阿玛允许十三弟出宫来向先生学笛。先生请坐,请用些酒菜,天气寒冷,先生肚内无食,怎能抗寒?”“谢四阿哥!”松笛先生略一思索又坐下来。“先生何以如此落魄?竟然睡在大街上?”四阿哥对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男子有些好奇,凭‘松笛先生’这个名号,他还不至于冻饿,可是他又怎么会睡在大街上呢?“呵呵,草民在这城中连接走了几日,实是累的乏了,如果不是二位阿哥援手,草民难免会冻死,草民谢过二位阿哥的救命之恩。”丁雪松说完站起身对二位阿哥抱拳一礼。四阿哥见他说的诚恳,对自己和十三弟的救命大恩行的却也不过是这么普通的一礼,这才相信他刚才所说的‘不喜礼仪约束’的话,这个松笛坐在自己这个阿哥的面前,没有半点的拘束,知道要教授的是一位阿哥也没有半点喜悦,真是一个有着傲气风骨的人,心中不由的对丁雪松甚是喜爱。“噢?累的睡着了?先生在这城中连接走了几日么?这是为何?难道先生是在寻找什么?”四阿哥存了心思想帮助他。“不是寻找,是想忘记!”丁雪松一声长长的叹息压抑在喉咙里。“忘记?”四阿哥不明白了,怎么会?在城中走了几日不是为了寻找反而是为了忘记?“四阿哥还太小,以后您会懂的。”丁雪松似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四阿哥半明半悟的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只举手执杯:“胤禛敬先生一杯酒!”丁松松捂住杯口,“四阿哥敬草民酒,这如何使得?”“先生即是我十三弟的师傅,便是胤禛的师傅,十三弟太小不能喝酒,胤禛替他敬先生!”四阿哥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从小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兄弟十来个人里,也只疼这个十三弟,此刻见十三弟一脸顺遂心愿后的满意神色,心里也替他高兴。两个人还在这里争讲,十三阿哥已经抢先站起端着一杯酒说:“四哥,我自己敬师傅酒喝!”说罢一仰脖喝下了杯中的酒。十三阿哥一杯酒下喉,忍不住辣呛皱着眉头咳了起来,丁雪松看着四阿哥,二人相视而笑,松笛先生拿起水杯扶着十三阿哥的头喂给他喝,对四阿哥笑说:“想不到十三阿哥小小年轻,就有如此的豪气,难得啊!“先生别看我十三弟小,论敢作敢当,决不输于旁人!”十三阿哥天性豪爽,全无心机的性情,让四阿哥很喜爱他,也因此更担心他,所以才护着他。“嗯,是够豪气!”丁雪松看着十三阿哥两支黑亮的虎目,一脸稚气,颇为喜爱这个徒弟。“先生住在哪里?”“草民还无定所。”“喔,这也好办,先生暂时就在这饭馆里住下,想必他们也有供人寄住的地方,待我向皇阿玛禀明后,再为先生择一居所,先生以为如何?”“如此,也好!”丁雪松爽快的应了。从会朋居出来,天已擦黑,两个侍卫护从着轿子往宫里走,轿夫的脚急急的辗过地面,把积雪踩着咯吱咯吱的直响。寒风侵入轿子,十三阿哥打了个机灵,四阿哥伸手把弟弟揽在怀中。“四哥,松笛先生不会自己走了,不教我了吧?”十三阿哥仰起头担心的问四哥。“不会,依四哥看,松笛先生定是有了什么难处,才来到京城的。他如果想走,刚才就不会答应教十三弟了。先生很磊落也不是趋炎附势之人,十三弟你喜欢他么?”“嗯!我喜欢他,四哥,你帮帮他吧。”十三阿哥缩进四哥的怀里,安心了许多。“十三弟,你放心,如果能帮到他,四哥会帮的。”四阿哥点头,又接着说:“今儿偷溜出宫,竟然认了一个师傅,十三弟,高兴不高兴?”“高兴!”十三阿哥lou出开心的笑,笑过又低低的说:“但愿皇阿玛不知道才好!”“知道也不怕,有四哥在呢。而且总得让皇阿玛知道你认了个师傅,以后才好正大光明的出宫去学笛子啊。”“也是。那就告诉皇阿玛吧。师傅是我的,皇阿玛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只要让我学笛子。”“十三弟,我们哥俩一起承担!”“好!四哥!”兄弟俩相视一笑,心里满是暖意。过了两日,宫里果然来人为松笛先生安顿好住处。松笛先生自此就作为十三阿哥的师傅留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