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第八章 古宅疑云(1)

第八章 古宅疑云叶枫棠有认床的坏习惯，记得以前从家中搬到学校宿舍居住时，她足足失眠了一个星期，情况才见好转，后来由宿舍搬到现在的公寓，情况也一样。她以为这毛病不可能好转，但很意外地，住进周玮的这幢老宅后，她认床的老毛病却没发作，几乎一沾床铺没多久就睡着，而且睡得极沉，直到懵懵然醒来，已不知是几个小时后。藏青色的压花窗帘随风飘摇，窗外搭起了很浓的雾，浓雾中偶尔传来几声轰隆雷鸣，电光闪烁，眼看屋外就要下起大雨来。"这种天气真怪，还打雷，一点也不像冬天。"揉揉双眼，叶枫棠边碎声边下床关窗。来到窗边，叶枫棠伸手关窗，透过窗外时而划过天际的雷电闪光，她见到有个身影走出屋外，向左侧的树林走去。定睛一瞧，叶枫棠的心蓦地一跳。"周玮。"推开窗，她忍不住朝着窗外一喊。呼应她的是一声闷雷，轰隆，轰隆，雷声伴着闪电，大自然的力量盖过去了她的声音。这么晚了？周玮进树林，是要去哪？愣愣地矗立在窗前，看见周玮越走越远，走进了树林的暗处，光渐渐由他的背影中消失，很快之后他将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叶枫棠的脑海再度闪过质疑的念头，这么晚了周玮进树林干吗？来不及细思，她拉上窗，转身抽起一旁椅子上的外套，匆匆往身上一套，转身奔出卧房，奔下楼去。那是极奇妙的感觉，这个时间的周家静得闻不到一丝声响，仿佛是个虚无不存在的空间，令人心底发毛，毛骨悚然。叶枫棠跑了一会儿，几乎已来到了回廊与前厅的交界，才想起了魏嬷嬷一再的耳提面命，不能奔跑，在周家，在这间老屋子里，绝对不能奔跑。叶枫棠当场煞住脚步，深深吸了几口气，缓和一下因过度奔跑而狂颤的心跳，转头看看四周，庆幸没人被吵醒。她松了口气，走出前厅，走下回廊，双脚才踏到草地的一刹那，她已忍不住朝着树林方向狂奔了起来。得追上他，得追上他！这样的念头在叶枫棠的心里催促，纵然事隔多年之后，每当她想起这事，仍旧搞不清楚，为何当时的自己会这般执著，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坚持，一定要追随周玮进那片树林里。在树林中奔跑了一阵子，雨渐渐小了，但雾却越来越浓，天空中的雷声仍不断，偶尔闪电划过天际，直劈入树林，叶枫棠安抚着自己渐感恐惧的心，借着电光，在树林中穿梭，寻找周玮。由于下过雨气温冷又有浓雾的关系，整个树林里潮湿感觉倍增，每往前跨出一步，感觉吸了过多雨水的地面皆微微颤动，脚步往下沉了几分，鞋子被浸湿了，透骨的凉意也由鞋底传进了脚盘，顺着脚盘传遍全身。叶枫棠合起双手揉搓，忍不住朝着掌心呵气。她不喜欢湿泞的泥地，泥泞让她举步维艰，但与泥泞的地上相较，她更讨厌眼前湿漉漉的林木。没阳光的树林，除了阴凉，很难找出另一个适合的形容词，何况又是深夜里还飘着雨丝的树林。那一棵棵看来已有数十年树龄的老树，像是吸饱了什么东西，潮湿的树皮里闷发着淡淡霉味，那霉味飘散在林荫间与冷空气相融，形成了另一股难以形容的奇怪味道。走在林间，给人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好似那含水度已到了饱和的树皮里，随时有可能钻出东西来。叶枫棠摸索着又前进了数步，轰隆，轰隆，天空闪过几道疾电，几记闷雷声跟着响起，这时雨停了，但雾却更浓，不仅浓得散不开，甚至伸手不见五指，过浓的雾形成一种压迫感，让人觉得连呼吸都困难。"谁？"走在浓雾中，叶枫棠摸索着前进，脚下一绊，她差点跌倒，忽然觉得身后有人跟近，一个转身，眼界处除了浓雾和湿漉漉的树木之外，没有什么。顷刻间，凉意更浓了，由她的脚底板窜上心头，她全身难忍地颤抖了起来。沙沙、沙沙，仿佛是为了呼应她心里的恐惧感，周围的树枝在这时婆娑摇曳了起来，不断地发出如百万只昆虫翅膀同时振荡的沙沙声。叶枫棠深吸了几口气，稳住跳得过狂的心跳，一再安慰自己没什么好怕，勉强再跨出抖个不停的双脚。树上的枝叶在这时摇晃得更激烈，仿佛有着肉眼见不着的东西，随时会从周围的树梢上直扑下来。叶枫棠看着那些摇曳不停的枝叶，心头的恐惧莫名加深，管不了不听使唤的双脚，就算用爬的，也得马上爬离这里。一转身，她拔腿狂奔了起来，顾不得脚下泥泞的湿度越来越浓，脚盘已慢慢深陷在泥地里，腐朽的气味更浓了。她在树林中又跑了一会儿，突然发觉前方已无路，一簇簇灌木似的矮林顿现眼前，身后的风似狂涛一样，沙沙地吹，轰隆隆的声响传来，她吓得傻住，敢肯定地说，那不是雷鸣，而像是有只巨掌、也像有几百万只的虫子，就要扒开树木，从天空直扑她而来。叶枫棠面色惨白地转头，往身后望了一眼，只见云雾移动的速度更快，那巨大的黑影就在云雾之中，眼看就要罩上她。心跳的频率在这一刹那间飙到了极致，她甚至怀疑心脏可能会由嘴巴里跳出来。没有退缩和犹豫的时间，她一个弯身，手脚并用爬进了矮灌木丛中。很快地，她意外地发现，这灌木林中似乎有密道，弯弯曲曲的木丛中很自然形成一道大约人可弯身爬行的小径。身后的雾影越来越浓，雾搭着雾，重重叠叠，隐约间感觉藏身在雾里的东西就要朝着灌木丛直扑而来。叶枫棠不敢放慢速度，也管不了手脚和身上不时被低矮的灌木刮伤，拼了命地往前爬，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灌木在转了个弯后，突然间全不见了，幽幽渺渺的淡黄光线由上方撒照过来，眯眼仔细一看，像个烛蕊，那淡黄色的光线正是两枝摇曳在风中的雪白蜡烛的蕊心所燃出的火焰。叶枫棠爬出灌木丛，才站直腰身，随即为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惊惶得发不出半点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