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海洋18岁,上高中二年级。海洋生活在一个音乐世家,母亲是西安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手,父亲是西安某艺术学院的音乐教授,海洋从小喜爱打鼓,所以到18岁那年,他玩架子鼓已经是西安数一数二的高手。(怪不得还有看起来那么内向那么冷,原来他是搞艺术的,身上自然散发着一股艺术腔,像陈楚生那样的冷傲。)在紧张的高中学习生活之余,海洋又和别家学校几个学生组成了一个“冰风暴”乐队,海洋是鼓手,每天晚上他们都在西影路附近的“零度夹角”酒吧演出。乐队四男一女,三个外地学生(都是大学生),两个本地人。除了海洋,另外一个本地人叫童飞,贝司手,高高瘦瘦的男生,内向低调,不苟言笑。他和海洋是同班同学。童飞和海洋的关系很要好,童飞是早产儿,脑瓜子有些木讷,一向是海洋罩着他。从高一开始,他们就在一起玩音乐,彼此熟悉如同自家兄弟。那是个绿树荫荫的初夏,仿佛一切都浸泡在槐树花的香气里,变得清爽而回味悠长。海洋每天吃过晚饭,就会骑上自行车,穿过太白路,在太白路和小寨西路交叉处的小卖部里买一瓶可乐,边喝边等待童飞的到来,然后结伴一起去“零度夹角”。这天海洋喝完一瓶可乐,童飞却还没到。海洋便掏出小灵通(西安人有段时间特别热衷用电信的小灵通),往童飞家里拨了个电话。“喂,你好。”电话那头是慈祥的男中音,海洋非常熟悉这个声音,电话是童飞的父亲接的。海洋说:“童叔叔好,童飞出来没?”“你是哪位?”“我是海洋啊。”海洋心说怎么了,童叔叔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哦,海洋……”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下,“……你找童飞什么事?童飞在房间看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