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七点多钟,杨云溪果然神色好转,清醒过来。丰玲拉着他的手哭:“云溪,你这是犯的什么傻啊,中午还好好的,怎么就想离开我和妈妈一个人走啊?”杨云溪看着围在病床四周的亲人,眼睛里也涌出泪来:“我……我不知道……我……”海洋爸爸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倒底为了什么和自己过不去,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议着解决嘛,怎么能走极端呢!”杨云溪说:“姑父,我不是,这农药是有人逼我喝的……”众人齐齐吃了一惊,逼他喝农药?谋杀?!海洋爸爸问:“谁?谁逼你!”杨云溪说:“我不认识他们,是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小孩。”居然还是两个人。海洋站在一旁,越听越心惊,会不会就是在三叔家逃走的小鬼和他的后台老鬼?海洋爸爸说:“他们怎么逼你了。”杨云溪不说话的,他的表情凝重起来,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却又想不出具体的细节。众人都不敢说话,生怕打断杨云溪的回忆。过了好久,杨云溪嘴里才蹦出几个字:“记不得了。”杨云水说:“哥,那瓶农药你什么时候买回来的?”海洋一怔,杨云水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因为在合肥这样的省会城市,很难找到有卖农药的地方(不能说没有,只是非专业人士真的很难找),要得到这种农药,必须去周边有大量农村的小县城(比如合肥周边的肥东县和肥西县),这样的农药才好找。杨云溪说:“今天早上,我去肥东了,似乎有个老头跟在我后面,让我买这种农药,我就去农机商店买了,放在摄影包里(杨云溪这个摄像师业余爱好摄影,摄影包单反数码相机基本上去哪都带着)。但奇怪的是,我回来就忘了,吃午饭那会,我根本记不得这事。后来,我躺在**,那个老头带着一个小孩跑进我房间,我才想起这码事。”海洋妈妈惊讶:“有人进你们家了?”杨云水和杨母同时摇头,杨云水说:“不可能,我和妈妈就在楼下客厅看电视,谁进来我们能看不到?”海洋妈妈说:“不会那一老一少是白日闯,有那种迷魂药吧?”(白日闯,就是白天招摇撞骗的人,有一阵老流传说什么给你抽一根迷魂烟就能把你身上的钱财全骗走,后来传说更邪,说只要这人在你身边一站,因为他服用过解药你没有服过,你就被迷魂了,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海洋妈妈怀疑那两个人是身怀迷魂药的骗子。)海洋说:“妈,说不通,白日闯都是骗钱求财的,你看,表姐和舅妈脖子里的项链都还在,手上的戒指也没动,白日闯不要这些干嘛非得要表哥的性命?”杨云溪说:“你们没看到那两个人吗,他们一进我房间就问我农药在哪里,我不知怎么就跑过去拿出农药,那个老头让我喝,我也没半点怀疑,就这么喝了,然后他们走了出去,我就躺下睡觉了,一点也没觉得不对劲,也许,我是真的被什么迷魂药给迷了。”杨母过去给杨云溪摁好被角:“不想了不想了,现在没事就好。”杨云溪说:“让妈担心了……啊!”他陡然惊叫着坐了起来,手往门口一指:“他们就在那!他们又来了!”海洋扭头向门口看去,可是门口什么也没有,只门口走廊里有护士偶尔穿梭。大家都感到很奇怪,说:“在哪呢?”杨云溪哑着嗓子,声音里充满恐惧,仍旧指着空荡荡的门口:“就在那,就在那里!”海洋不由感到一股寒意。海洋爸爸还算比较镇定,马上大叫:“医生,医生。”一边用手去按病床边的紧急呼叫器。这家医院的医生还算比较尽责,不到半分钟就有两名医生三个护士冲了进来,进来一看发现根本没什么事,个个都非常恼怒。一个医生忍不住说:“请家属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他们进来了,快让他们走,赶他们走!!”杨云溪猛地坐了起来,紧靠着床头蜷缩着,使劲将被子往脑袋上拉。动作幅度之大,不但把嘴上的呼吸罩都拉扯脱,连氧气瓶都被拉得移位。那几个医生护士傻了眼,一个医生嘀咕:“这药性影响不到脑神经啊?”另一个医生问海洋爸爸:“你们和病人说什么了没有,他为什么不想见到我们?”海洋爸爸说:“他……不是赶你们……”“……”“他……”海洋爸爸也不知怎么回答了。海洋接口说:“他说这房间里有一老一少两个隐形人,他要赶的是这两个人。”那个医生搔了搔脑门,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们TM到底在说什么啊!”一个护士小声对另一个护士嘀咕:“一家人神神叨叨,怪不得病人受不了喝农药。”眼见情况越来越乱,海洋忍不住吼了起来:“他说,这病房有鬼!”“啊!!!”三个女护士炸了锅,像兔子一样窜出了病房。一个医生涨红了脸:“请注意你们的言辞,开什么玩笑!”海洋不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病**的杨云溪。杨云溪还是缩在那里瑟瑟发抖,连嘴唇都在抖动:“不……不要过来……”毕竟母子连心,杨母在一旁挥着手作驱赶状,问:“小溪,在哪里,走了吗?”杨云溪眼泪鼻涕一齐来:“妈,他们在这边,别过来……”那样子仿佛弱智儿童,和方才清醒回答问题的样子判若两人。有那么一瞬,海洋甚至真的以为杨云溪是不是疯了。留在病房里的医生一高一矮,矮的年纪大一些,是主任级的主治医生,他对高个子医生说:“不应该影响到脑子啊,小楚,你去脑科叫刘主任来看看。”那个高个子小楚医生答应一声,刚要出门,忽听杨云溪又大声惨叫起来:“别过来,啊,啊,我……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捶胸顿足,势若疯狂。海洋爸爸连忙上前按住他,矮医生也过来帮忙,可是疯狂的杨云溪力气太大,两个人都按不住,那高个子医生见势不对,又回来帮忙。三个人用布条将杨云溪的四肢扣在病**,杨云溪才渐渐放弃挣扎,安静下来。海洋看得毛骨悚然,心中只觉得不对头。过去问道:“表哥,你到底怎么了?”杨云溪的神情好像又恢复了常态,声音虚弱:“那个老头对我说,他刚刚弄死了9号病房24床的病人,明天就要轮到我。”矮医生一愣:“胡说什么,9号病房24床不过是脚趾骨折,这两天就要出院了。”高个子医生附和:“看来,果然是伤到了脑子。”海洋忍不住说:“你们不去看看怎么知道我表哥说的是真是假。”矮医生哈哈大笑:“那个病人还需要看啊,我们医院的名人,被五星级酒店的电梯夹坏脚趾的人,全合肥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啊。”海洋一怔,心中又是一寒,说:“对啊,你不觉得奇怪吗,电梯怎么可能把脚趾夹到骨折。”矮医生说:“那我哪里知道,世上的事无奇不有。这样吧,既然这位家属坚持,小楚你就去看看吧,哈哈。”高个子医生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白了海洋一眼,出门而去。不到十秒钟,他便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神色既尴尬又恐惧:“主任,不好了,24床真的死了!”矮个子医生一下子懵掉了:“真……死了?”高个子医生满头大汗地点头。矮个子医生回头狐疑地看了一下杨云溪,招呼高个子医生:“走,去看看。”海洋向父亲使了个眼色,说:“我也去看看。”海洋父亲也闹不明白海洋这眼色中是什么意思,只是自言自语说:“小溪怎么知道会有人死?”海洋跟在那两个医生后面,来到9号病房门口,果然见病房里推出一个推车,推车上躺着一具蒙了白布的尸体。矮个子医生问推车的:“怎么回事,开死亡证明了没有?”推车的说:“现在没办法,死者是外地人,等家属赶来再说,尸体先放太平间冷冻。”矮个子医生问:“死因呢?”推车的说:“猝死……太奇怪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抹都抹不上,像受了什么惊吓。”矮个子医生说:“我看看。”伸手就去揭蒙在死者脸上的白布。海洋瞧瞧掏出手机,打开到照相状态,设置去掉闪光灯的声音。他的手机拥有500万像素的卡尔蔡司光学认证镜头,拍照片很清楚。死者面上的白布被揭开,露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死者眼睛大瞪,嘴巴大张,死亡状态停留在一张极具惊悚效果的表情上。矮个子医生显然是想不到死者的表情会这么恐怖,一眼看过连忙拉上覆盖死者面孔的白被单。就这么一瞬间,海洋抢拍下了死者的样貌。这样貌让海洋的心脏狂颤,差点吓晕过去,太可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