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氏跑过去,大声说:“女同志,放松放松,不要这么紧张。”边说边把那女子的两条腿顺下来,令其曲蹬在**。为了缓解产妇的情绪,让她浑身绷紧的肌肉放松开来,康氏在她下体一边按摩一边岔开话题,说:“你们这里的接生婆呢,为什么大老远去找我。”金发男人说:“怪了事了,我娘子今日生产,昨日我们黄仙集就一连死了三个接生婆,要不怎么会去麻烦你老人家。”康氏看那金发男子有口无心,分明是一通胡扯,怕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再多问。小心翼翼地使出浑身功夫,按揉了半天,终于稍微理顺了胎儿的位置,在“呼吸”“用力”的指导声中,那胎儿的一双小脚终于露了出来。康氏暗暗皱眉,脚先出,比较麻烦,弄不好胎儿就会窒息而亡。当即一边让产妇用力,康氏一边用手辅助,那孩子慢慢大腿也露了出来,产妇惨叫喊疼。康氏架起产妇一条腿,说:“侧身,微微侧身,孩子卡住了。”那产妇身子一扭便欲转身,忽然之间,人影闪动,那金发男子窜过来按住产妇。康氏发火了:“男同志让开,想要母子平安就老老实实在旁边呆着。”金发男子一愣,旋即满脸堆笑说:“我怕我娘子无力翻身,来搭手帮忙。”说着一手托着产妇臀部,一手托着产妇背部,小心翼翼抬起产妇的半边身子。一顺百顺,康氏之觉得手上劲道一松,那个胎儿就像拔瓶塞一样顺利拔了出来。然后眼睛一花,手上的胎儿已经被站在一边的黄美丽抢过去抱在了手上。康氏怒火冲天:“你干什么,脐带还没有剪!”也无怪康氏发火,在她眼中,这家人太不可理喻了,金发男人说来帮忙,到现在手还托在产妇屁股上,怎么瞧怎么别扭。这孩子刚生下来,产妇和孩子还没有彻底分离,黄美丽就不顾血污地强抢了过去。这都是什么事啊!黄美丽抱过孩子,就背对着康氏。储凤仙本来站在黄美丽后面,这一下就变得和黄美丽面对面,也看清楚了她手里抱着的婴儿。储凤仙跟康氏出去见识过不少接生,所以也基本知道接生的步骤。她指着黄美丽说:“脐带……脐带……”一眼未必,忽然又惊叫起来:“奶奶,这小孩有两根脐带!”康氏心想,胡说八道,哪有两根脐带之说!别是这孩子生下就有某种病态吧,当即正色说:“丫头,把孩子放下来让我看看。”黄美丽像是害怕无价之宝被别人抢劫,紧紧抱着孩子说:“不给,脐带我咬断了就是,康奶奶,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到前面找帐房拿钱就是。”康氏眉头一皱,不怒自威:“让我看看孩子,我要确保母婴平安,这是我的原则!”黄美丽肩膀一抖:“你真的要看?”康氏说:“当然要看。”黄美丽向金发男子看去,金发男子面色沉重地点点头,黄美丽说:“好吧,看看可以,希望你有点心理准备。”康氏越发奇怪,她接生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断胳膊瘸腿歪嘴兔唇她什么没见过,见这孩子又需要什么心理准备!?黄美丽抱着孩子慢慢转过身,低头一口咬断脐带,满嘴是血地将孩子递给康氏。康氏却没有接,因为,在黄美丽咬断脐带后,康氏看到,孩子的身后真的还有一条脐带状的东西拖着。康氏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什么?”黄美丽冷冷地回答:“尾巴!”康氏愣住了:“尾巴,怎么可能?”黄美丽说:“我们这里的事,康奶奶看到就看到了,还希望不要说出去,其实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是有尾巴的。”康氏目瞪口呆:“每……每个人?”黄美丽说:“你看看我嫂嫂。”康氏朝产妇看去,金发男子笑了笑,帮产妇翻了个身,松开按在产妇臀部的手,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露了出来。储凤仙人小不懂事,只觉得好奇,康氏却浑身都在发抖:“天啊,这里倒底是什么地方?”黄美丽说:“这地方离你们那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黄仙集黄仙集,康奶奶,你是聪明人,看我们集镇的名字还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么?”康氏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一把拉住储凤仙的手,说道:“今天我糊涂了,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我们怎么来,姑娘你还是怎么送我们走吧。”黄美丽将手中的孩子交到金发男子的手里,说:“那怎么行,跟我来帐房,你的工钱我们可不能缺了你的。”康氏再也不敢多嘴,拉着储凤仙跟在黄美丽身后。储凤仙却是十分好奇,蹦蹦跳跳说道:“姐姐,你也有尾巴吗?”黄美丽点头微笑:“当然有啊,不信你来摸摸。”储凤仙果然要伸手去摸,吓得康氏连忙按住她,储凤仙不服气说:“奶奶,你怕什么,不就是尾巴吗,很可爱的啊,毛茸茸,我也想有一条呢。”她孩子心肠,自然不知怕字怎么写。黄美丽掩嘴笑:“小妹妹可是当真,这倒一点都不难。”储凤仙说:“当真啊,有尾巴有什么不好。”黄美丽连连点头称是,康氏又惊又怕,小声喝:“凤仙,不许乱讲!”说话之间,黄美丽已经把康氏祖孙领到了帐房,帐房里有个白面后生端坐在那里喝酒,面前一盘花生米一碟小葱拌豆腐,他吃得十分开心。黄美丽说:“储先生,给这位奶奶一对金蟾。”康氏心说,这人怎么也姓储?那储先生应了一声,开了柜子,从里面摸出一对金光闪闪的金蟾来。康氏连连摆手推辞:“使不得使不得,哪里用得着这么贵重的东西!”黄美丽说:“一点心意,一定要收下!”康氏只是推辞,黄美丽最后说:“你要是不收,我就不送你走了。”那个帐房储先生笑着说:“跟我储百叶一样留在这里也不错啊。”康氏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储先生笑道:“你要不收,五小姐肯定不让你走,你真要推辞,怕这东西引起麻烦,不如先收了,回去以后,等到天黑,把金蟾往自家大门外一挂,我们自然会有人去回收。”康氏被弄糊涂了,只得将那对重重的金蟾装入衣服口袋。出了宅院大门,七绕八绕地走到正街上,小童黄七郎已经架着牛车在那里等待。上了牛车,放下车帘,又是一段昏昏沉沉的路程。康氏和储凤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们醒来的时候,他们是躺在一棵老松树下的山石上。外面细雨迷蒙,她们身处之地因为松树的庇护,倒也显得干爽。康氏看看四周,正欲开口,储凤仙已经叫了起来:“奶奶,这是仙人洞附近啊。”她们身处的地方正是两座山峰的山坳间,传说中的仙人洞所在地。康氏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说:“凤仙,你还记不记得奶奶跟你说过的仙人洞故事。”储凤仙说:“当然记得啊,不就是卖豆腐的后生和卖豆腐的老头的故事吗?”康氏说:“这个故事祖祖辈辈传下来,里面的人都有实名实姓的,看来根本就不是传说啊。”储凤仙瞪大眼睛:“奶奶,你说那个故事是真的?真的有仙人洞?”康氏摇摇头:“谁知道呢,故事里那个卖豆腐的后生,名字就叫储百叶。”储凤仙说:“刚刚那个帐房叔叔也叫储百叶。”康氏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拉着储凤仙的手便寻路往家里走去。她心中已经明白刚刚所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黄仙集黄仙集,还不是黄大仙集中的地方么?故老相传,黄鼠狼和狐狸一样,是一种具有灵气,能够修炼成精的动物。(这个说法恐怕各地都有吧,银子看过一则新闻报道,说现在北京老城区最大的烦恼就是夜间有无数黄鼠狼出没,因为北京人尊崇这个,没有人敢打死黄鼠狼,导致黄鼠狼成患。)那个卖豆腐的储百叶,并非是被仙人接引成仙,而是被黄鼠狼精带去成了管账先生。回到家,康氏依旧惴惴不安,兜里的那两只金蟾就像两个刺猬,触得她浑身不舒服,妖精窝里拿出来的东西,她哪里敢留。当天晚上,康氏就偷偷将两只金蟾栓上绳子,挂在大门外。临睡之前,康氏又把储凤仙叫到身边,把回家路上叮嘱她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大意就是让储凤仙严守这个秘密,不要把今天经历的事情讲出去,即使是对父母,也不可以提及。储凤仙看到奶奶苍白的脸,懂事地点了点头。第二天一早,全家人还在睡梦中,康氏就早早起身了。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开门看那两只金蟾。拴着金蟾的绳子还在,可是绳子两端的两只金蟾已经变成了两团干燥的泥巴。事情本来就这么过去了。这之后的一段时间,康氏明显发现储凤仙变得闷闷不乐,不在像以前那样开朗。储凤仙的父亲是手艺人,常年走家串巷去别人家做木工,储凤仙的母亲在附近一家小社办厂上班,两个人都很忙碌,也没发现储凤仙有什么不对头。一天下午,康氏正在自家院子里洗衣物,隔壁邻居家一个叫小顺子的男孩慌慌张张跑过来,对康氏说:“康奶奶,不好了,凤仙在学校给别人推粪池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