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吉鲁坦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对少年感到熟悉了，因为那双眼睛。那是和贝希摩斯一样的双眼，而且，还因为少年刚刚的话。莫妮只为贝希摩斯唱过歌，她的歌声，甚至连零也未曾听过。所以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但确实只有贝希摩斯才符合眼前所有的条件。只是莫妮很难把那小山般高大的巨兽和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若的少年联系在一起。“我……吉鲁坦……”少年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名……讨厌……”莫妮却欣喜地说：“真的是你，贝……不，吉鲁坦。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少年吉鲁坦闻言安静了下来，那兽瞳里流露出淡淡的伤感，他说道：“这里……不认识，找不到路……我，只认得你。”似乎因为和莫妮有所交流的原因，吉鲁坦的话说得越来越流畅。莫妮在他话里了解到，吉鲁坦似乎和泰坦城的居民一样，属于突变域的能力者。但又有些不同，似乎在吉鲁坦的生活里，维持野兽的形态要比人形来得长久些。莫妮隐隐猜到，那应该是和少年生活的环境有关。冒险商人曾说过吉鲁坦来自西南大地，那是片充满危险和死亡的大地。要在那片大地生存，自然野兽要比人类有优势得多。吉鲁坦就是以野兽形态出现时被捕获，并且一直维持着这个形态。在泰坦城得到自由之后，找不到回家的路，吉鲁坦只能默默地跟着莫妮。这一跟，便从泰坦城一路来到了阴影之都。为了不被人发觉，从天上越过阴影之都警戒线的吉鲁坦从野兽形态切换回人形，以此融入城市的人群中。“也就是说你来到阴影之都已经有两三天的时间了？”莫妮好奇问道：“那你平时都住在哪里？”少年用脚踩了踩地面，简洁地说：“下面。”“下面？”莫妮突然掩嘴道：“你是说地下水道？”吉鲁坦点点头说：“那里……安静……就是……冷……”莫妮就这么鼻子一酸，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她捉着吉鲁坦的手说：“走，你跟我回去旅馆。虽然房间有点挤，但不会冷。”少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找不到回家之路的他，之所以想跟在莫妮身边，是因为在仓库那一夜莫妮为他所唱的歌里，让他有种回到故乡的感觉。尽管只是种虚无飘渺的感觉，但少年总觉得呆在莫妮身边，就离故乡近一些。对于吉鲁坦来说，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莫妮就是一团温暖的光。而莫妮也不知道，在这一刻，她便在心中种下了要帮吉鲁坦回家的信念。吉鲁坦给她的感觉比任何人都亲近，这从他还是贝希摩斯的时候便已经如此。因为她和他都是同样在寻找过去的人！回到旅馆已经快中午，莫妮带着吉鲁坦走进大门的时候，却撞到一个人身上。她连忙退后，却见眼前这个族人披着带帽的斗蓬。他用围巾包裹住自己大半张脸孔，只从帽沿下露出一只眼睛。虽然极淡，莫妮却仍能够在他的身上闻到隐晦的血腥味。而这人浑身散发着一股让莫妮觉得压抑难受的气息，在很多年之后，莫妮知道那叫死气。只有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会沾染这种气息。而通常身上散发这样气息的人，都非常的危险。吉鲁坦本能地感觉到对方散发的危险气息，少年立刻把莫妮拉到身后。他毛发直竖，嘴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哮，瞳孔亦不断重复着收缩和扩张的动作。吉鲁坦的体内，基因序列正在重新排列，眼前这人身上的危险信息刺激着他从人形向野兽形态的基因进行切换。“咦，莫妮，他是谁？”不料，这人却发现低沉却让人熟悉的声音。跟着他拉下了包住脸孔的围巾，揭下兜帽，于是另一只黄金般的眼睛出现在两人眼中。“零？”莫妮欣喜叫道：“你回来了！”零点了点头，他杀死了索伦后，为躲避那神秘的感知域能力者，中途多次故布疑阵。直到昨天，心灵中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才完全消失，零才敢全速赶路。风车镇后虽有几个小型聚居地，但它们和海岸线公路的距离甚远，因此零决定先到阴影之都。阿泰莎能力虽然不错，但说到机灵却还比不上莫妮。零相信以莫妮的聪明，肯定会选择目标比较明显的城市等待和自己汇合。只是让零意外的是，莫妮的身边却了个特别的少年。这让零不由感叹动荡年代的女孩果然要早熟得很，几天不见，莫妮就已经交到了小男朋友。零站在浴室里，他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但全身近八成的面积还绑满了绷带。在风车镇他虽逃过了索伦设计的那场大爆炸，却仍然被高温的火焰烧伤。如今已经过了四天，从绷带下的皮肤传来发痒的感觉看来，伤势应该已经接近痊愈。他解开绷带，随着灰黄色的绷带渐渐解开，浴室的镜子中露出一具焦黑的躯体。身体表层的皮肤出现碳化的现象，但在这些已经死亡的皮肤底下，却有淡淡粉色的全新肌肤生成。零拧开了沐浴的水源开关，带着微量辐射物的温水轻轻洒下。它们很快流遍零的全身，他表层焦碳般的皮肤在被水一冲之后，发出轻微的脆响，竟然大片大片地裂开。像是某种动物脱去外皮般，这层碳化的皮肤裂成无数水片，不断被水冲到了零的脚下，又化成了黑浊的污水流进了排水口里消失不见。镜子中，脱去死皮的零，全身生出一层如新生婴儿般粉嫩的皮肤。奇异的是，在经历了不断的战斗之后，零可以感觉到这层皮肤的纤维更加紧密。这说明皮肤的韧性得到一个质的提升，它让零更能抵御冲击和伤害。特别是经历了大爆炸和索伦的战斗后，零这层皮肤在生成之时，自动加强了对火焰的抗性，标示着零在进化之路上又迈出了一小步。零闭着眼睛，感受着体内每个细胞释放的旺盛生机。从汉斯血液的细胞破解并复制得来的肉体恢复能力已经，尽管还达不到格斗域超速再生那种能力的程度，但零的再生能力却拥有一定的智能。通过身体受损数据的反馈，再生时会特意加强某个方面针对性的防御强化，这让零不由猜想，当这种能力进化到最高阶段时，他是否能够拥有不死之身？就在他观察着自己身体内部的情况时，零突然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脸孔，那是个有着银色长发的男人，他有一张可称得上漂亮的脸孔。这张脸孔并不存在于零的记忆中枢中，换言之他不是想起了某人，而是某个人直接把自己的形象映射在零的精神意念之中。零立刻睁开眼，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如同刀锋般掠过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