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始终都要退去,睁开眼,沉闷的光进入了易天阔的视线,而后随之而来的,是两位村长焦急的呼唤。站起身,走出门外,看着他们焦虑的脸,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时间还没到,收凤冠的人应该还没来才对。“这、这,他们已经来了……”这次来的还不止一人,看来是那人已经对这里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专门派人来抓人了。呵,这么快……轻轻笑着,易天阔颇有趣味的盯着门外的一点,那里正站着三个身着藏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位脸上有着一道很深的疤痕,阴狠的眼神叫人看不出他竟是一位修真者。休息了大半夜,多亏有了京源和福花的相助,他的真元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中途被京源说了无数次没用,但事实上,最紧张的人莫过于它了,没有充足的真元做后盾,纵使有再多的计划也没用。手上缠绕着京源,福花和唧唧已经进入了龙纹戒指里,这里已经没他们的事了,不到必不得已,易天阔是不会让福花现身的。“主人让我们注意的就是这小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三人中看起来最年轻的男人,轻蔑一笑,冷的叫人忍不住发寒。“别小看他,我们加起来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不是在说笑,他很明白,修真之人即使只相差一个境界,那便是很大的一个距离,根据现有的情报,易天阔已经修入了出窍期,而他们,不过还是元婴初期,怎么和人家斗,主人的命令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他又怎么肯定易天阔会乖乖地跟他们回去?说着,易天阔已经到了眼前,相互打量了片刻,他先开了口:“你们是来拿凤冠的。”“是你放了京源神兽?”为首的男人质问道。他们之前已经去过了翼族所在的寂合空间,极上峰消失了,翼族人强硬的不肯多说一个字,没有主人的命令,他们不能做出任何举动,无奈之下只好转移阵地,先来履行主人吩咐下来的任务。“明知故问吗?”好笑的看着他们,易天阔不解那人的手下怎么会如此愚笨。“既然如此,那就请易先生跟我们去见主人吧,我想你会很乐意见到自己的朋友,还有,凤冠也请交给我们。”没有被激怒,疤痕男子依旧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语气,只是眼神里的强硬是骗不了人的,他在忌惮着易天阔。回头瞄了眼屋子里的血红透明罩子,易天阔淡笑,随即一伸手,红罩子浮了起来,快速地朝他手心飞来……给他拿到手还得了!三人互视一眼,同时飞身上前,试图在半途拦下那只红罩。“呵……”易天阔又怎么会让他们称心如意,手心一转,那红色罩着五颗凤冠的透明罩便如他手掌一般翻了个身,轻巧的躲过三人的围拦,乖乖地落入了他的手中。“我想,这东西还是由我亲自交给你们主人的好。”对他们冷冽的脸色视而不见,易天阔径自上前一步,“可以走了吧,你们的主人也该等的不耐烦了。”对于他的配合,三人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还有种说不出的担忧,主人说过要带回易天阔,但他又怎么知道易天阔会乖乖地跟他们回去?这未免也太……主人和这个叫易天阔的小子究竟在玩什么哑谜,他们实在不懂!“神人……”两位村长见他们欲走,立即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我们的村民……”他们还是不安,易天阔的保证并不能使他们安心。扫了面无表情的三人一眼,易天阔呵呵笑了起来。“你不用问他们了,为人属下者,又怎么会有权利来处置你们。”摆摆手示意他们放心,全然没注意到后者的脸色一变,易天阔这话正巧戳中了他们的痛处。望着微亮的天空,易天阔才唇边扯起一抹虚无的笑,时间就快到了,而他,也即将见着那个禁制的主人……瞧着他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个子稍高的男人恨恨地说道:“别以为主人下令不得动你,我们就真的拿你没办法!就算此时我们带回的是死尸一具,也可算是完成任务!”“三弟!”脸上有着疤痕的男子喝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沉声道:“人各有命,易先生,主人如果想要你的性命,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最好识相点,别惹他老人家不快!”对于他半威胁半警告的劝说,易天阔自然是没放进耳朵里,道是从他们的话中,他悟出了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你们知道一个人最可悲的是什么吗?”他说的莫名其妙,让在场众人一愣,“一个人最可悲的不是被人利用,而是明知道被人利用却不反抗。”那个人明知道地球上的修真者已经不成气候了,为什么不干脆一网打尽,反而还设了这么个解禁的陷阱来逗弄奉天和佛宗?在知晓自己已经修入了出窍期之后反而派出了三个不过元婴初期的属下,这又是为了什么?他想,这三个人应该比他更明白这其中的原由才对。“你在胡说些什么……”老三正欲发火,却不料被自己的大哥拦了下来。“够了!先带他回去,主人自然会找他算帐!”这个易天阔的确很能掌控人心的脆弱之处,主人说的没错,他的洞悉力是无人可比的。“对于和自己作对的人,主人是不会手软的。”这句话是对着易天阔说的。“这个我自然明白!”顿了顿,他又道:“当然,对不忠于自己的属下,你们的那个主人也不会心软!”看着他们三人,他不禁想起了暗牢中的兆戊,他无疑是个最好的例子。挑挑眉,疤痕男不与否认,但是,身为人下,他也有自己必须做的事。“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易先生,请吧,我想主人还是很乐意见到你的,当然你的朋友们也是……”除了易天阔,与他一同进入禁制的人都已经被主人派人拿下,惟独他,主人像把耍玩具一般地紧盯着,就连他解开京源的睡印也不出面阻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原因!伸出一只手搭在易天阔的肩膀上,疤痕男与其余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一同抓起他,向数里外的凤宿平原疾奔而去,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眨眼便来到了一棵参天大树之下,合手一拍,周围的景色便如同幻境一般,突然变了个样,接着,进入易天阔眼底的,是一幅美如仙境的图画……又是那个地方……暗暗记下了那棵入云大树的位置,易天阔发现那个极上峰所处的位置极为相似,甚至,除了地理环境不同,凤首村和翼族驻地的位置简直一模一样。这是禁制造成的吗,还是,进出禁制各个地方的关键就在这里?!发现他的视线没有被眼前的美境所吸引,三人扫了他一眼,随即那疤痕男大手一挥,那幅美境立刻成了现实。身边传来微微的清风,易天阔头脑一醒,立刻感到自己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里的环境永远是翼族和凤宿平原所不能比拟的,这里是仙境,那儿却是牢狱!站在原地,三人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景色,反倒是易天阔,一脸悠闲的欣赏着四周的美景,完全不像是如临大敌的模样。突然……脚下一阵颠簸,三人脸色一变,立刻抓起易天阔的膀子,想将他拖离那片颠簸的地面,却不想伸出的手被轻轻地隔开,想要抓住的人却已在数十米之外。闭上眼,他**地发现周围灵气的流动混乱了起来,原本仙境一般的景色也变得扭曲,自己脚下的地面正不停地颤抖着,越发有龟裂的趋向……“找到了!”大喝一声,他的身影如同上了弦的箭,快速地射了出去,转眼间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引起三人的一阵错愕。“大哥……”愣在了原地,高个男子喃喃地叫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在自己的地头上弄丢了人,这可不是一般的过错!疤痕男大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跟着易天阔消失的方向追去。**************“就是这里!”惊喜地低声唤着京源,易天阔此刻正身处在一个小小的殿堂之中,四周尽是白絮般的漂浮物,但他却不敢碰触半点,灵巧地躲闪着,然后找了个安全的位置站定。外面即是一片小小的花园,满目春色叫人忍不住微微一笑,遍植的奇花异草也是他从没见过的。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京源困惑地睁开眼,瞄了眼周围,然后赞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样也能被你找到,坤千朗的功力恐怕是退步了不少。”他一向自负没有人能找到自己所设结界的“皇”点,现在却被一个小小的修真者找着了,这岂不是自打嘴巴!“只是运气,若不是遇上禁制打开,灵气混乱之际,我也没那么容易就找的到‘皇’点。这个禁制设的的确巧妙,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困住灵气的同时也被灵气所扰,每两百年一次的灵气泄露也正是因为积压太久得不到挥散的缘故。”太过贪心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你说的不错!”易天阔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道冷硬的男声传了过来,似远似近,“禁制已经打开,奉天和佛宗的老鼠们也都涌了进来……怎么你们不出去迎接,反倒对我的小花园感到如此兴趣浓厚?”不用回头,易天阔也知道来者是谁,除了那个人,谁还有资格进到这里。“一直被称为主人,但你的主人也还没来不是吗?”反口相讥,要论口舌,易天阔是绝对不会输他。坐落在小花园中唯一一张石桌旁,他笑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有空,何不坐下来聊聊。”不出意料的,他的邀请刚发出,身边便多了个身着黑色长袍,脚边跟着一只巨大野兽的年轻男子。俊美的脸庞是身为修真者的他都极为少见的,那是一种打破自然规则的脸,完美的犹如美丽的水晶,透明不带一丝杂质,长发落地,淡色的发丝仿若最上等的丝绸,出落的气质也让人不敢相信他就是这邪恶禁制名义上的主人,那个作风狠辣的男人!细白的手在桌子上一扫,立刻地,他们的眼前多了一壶冒着热气的清茶,还有两只雕刻精美的透明琉璃杯。“如果我告诉你,他这次不会来了,你会如何?”端起一杯清香的琉璃茶,男子敬他,而后轻抿一口,感觉清淡的茶香在嘴里扩散的滋味。“他不在,你也一样。”丝毫不在乎茶水里会有什么东西,身为修真者,一般的小把戏已经不入他的眼了。不过对于他的话,易天阔还是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少了个最大的威胁,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好消息。“易天阔,原易氏集团少公子,抢杀养父之后消失于世人眼前,有人传说你已经死了,也有人说你整了容貌躲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后悔……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在何种情况下踏入了修真道,甚至修为进步的如此神速,这才是我感兴趣的地方。”杯子里的茶已经见底,男子却不急着为自己添满,反而一脸趣味的盯着他瞧,想从他的眼神里打探出些什么来。“我也曾听说禁制的主人是个半老将亡的老者,怎么现在却冒出个年轻人和我喝茶?”年纪在修真者的世界里是不具任何意义的,但他还是感到奇怪,又或者他有什么不能够露出真面目的原因?没有回答他的疑问,男子摸着脚边巨兽的脑袋,后者发出了一阵阵满足的低呼,蓬松的皮毛和外表看起来与狮子老虎无异,但细细一看,却是会叫人大吃一惊,因为那只野兽,是没有五官的!“我的主人是自己。”他淡淡地说道:“这个禁制只是暂时的住所,如果你喜欢,送给你也可以。”他的话里带着认真,出尘的容貌上也始终挂着一抹淡笑,在他们说话的同时,满天的漂浮物也没有碰着他们分毫,似乎有意识地躲开了他们所坐的那张桌子。“你的要求是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易天阔不相信他没有任何要求。“我要魂宿。”禁制里的任何一切他都可以不要,但惟独魂宿,他不能放手!“不可能。”魂宿已经毁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或者说明白点,我要的是魂宿被毁后遗留下的溶液。”年轻男子紧盯着他手上的龙纹戒指,目光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强烈渴望。他努力了近千年,但还是不能得到柯多尔一族的秘密,现在这个刚入修真的小子却掌握着他最急需得到的东西,他怎么能不紧张?想起那只瓷瓶,易天阔不意外他会知道溶液的存在,但不免还是为他的神通广大暗暗称奇,奉天的口风一向严谨,能这么快从中得到消息也是很不容易的。“为什么要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放弃禁制?”他不明白,坤千朗会允许他这么做吗?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男子轻笑着,水晶一般的容貌顿时让满园的春色黯然失色,一个男子美成这样真是罪过……易天阔不免在心里暗叹。“坤千朗只是提供住处给我,而我,只是负责替他看管这里的物品,必要时,我有绝对的权利处置这里的一切。”包括禁制的存在与否。“你这么做,坤千朗不会放过你的。”京源很明白这里的一切对于坤千朗来说是如何的重要,想找到神器,笙兰和凤冠都是不可或缺的!“单亦非,你该做的不是和坤千朗同流合污,而是重新修真,得以重返仙界才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京源就想起了这个年轻的男子正是数千年前被自己亲手送回修真世界的十二神君之一——单亦非!“京源大人,你的话未免太过好笑,当初我百般请求你救救玟儿,可你的回答是什么?此时此刻,你又有何立场来叱责我?”不屑地一斥,单亦非对易天阔手腕上的京源颇为愤恨。当初天刑将至,他的玟儿为了助他顺利闯过天刑,竟然将自己的修为全部献出,为他炼制了一件避刑法宝,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却不想他和玟儿为双修,法宝启动的同时也连带的牵连到了玟儿,天刑下来,不仅是他,就连玟儿也……待他从天刑后醒来,玟儿已经是毫无生息的活尸一具,身体依在,元婴却不知了去向。至今,他的玟儿还躺在暗不见天日的虚无世界里,等待着他去解救,坤千朗曾说过,地球上的魂宿是玟儿唯一的希望,他不可能放弃,即使要他用禁制来换,那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无能为力。”那个时候单玟儿的元婴已经不在仙界之中,它也曾搜索过,但结果依旧。它只是神兽,并不是真正的神,单玟儿的元婴它根本没有能力找回,这是京源不得不承认的。“那就请不要阻止我!”口气加重,单亦非双手一合,再度张开时他们的身前已经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水波明镜,里面赫然清楚地印着奉天和佛宗进入禁制的一切动作。“来玩个游戏吧,赌注就是这个你们所憎恨的禁制,还有……魂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