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聘的事儿进行的很顺利,玉璧和萧庆之把帖子和礼单递上,姚知府和夫人一道接下,玉璧还到后堂见了她未来的嫂嫂,是个言行举止都爽快利落的人儿。玉璧看了越来越喜欢,一想到萧桢的话,更坚定了要好好守护着他们的想法。而萧庆之辞官的事儿,也以他最终辞去所有职务告终。不过淳庆帝心情十分不好,不好到了什么程度。只要看吏部尚书被淳庆帝叫到御书房单独聊了几句贴心话后,吏部尚书看到萧庆之就迎风泪两行就知道了。“子云呐,你这孩子怎么也有这么老不厚道的时候啊!想当初,多好的孩子,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吏部尚书真心是躺着也中枪,谁知道老实孩子忽然摆了他们一道。萧庆之连连赔罪,吏部尚书倒也不责怪他,都是老狐狸,谁比谁少修炼几千年了:“尚书大人,近来天好,玉璧若得闲了,上静庐请您喝茶。吴江的龙井又送了一包来,除却陛下那里,玉璧也留了些,上别处还真喝不着。”吏部尚书一听,嗯,有补偿,不错,就这么放过萧庆之了:“成啊,诶,自从陈尚令只司御前茶水后,我就没怎么喝过陈尚令的茶了。陛下也是,占着独一份不撒手,闹得我们想喝杯茶,都得上赶着去沾陛下的光才成。这不,今天还以为能沾着光,结果被陛下喷了满头茶汤,所以子云呐,你得好好让陈尚令给我沏几天茶安抚安抚我这个老人家。”典型的给根杆儿就往上爬,萧庆之倒挺乐呵,有人喜欢玉璧的茶,那是好事儿:“您喜欢就好,玉璧还老我念叨,现在都没人老上她面前讨茶喝,连带着我,也没那工夫陪她饮茶。尚书大人不妨邀上二三友人,玉璧肯定得乐意与诸位分享茶中趣味。”受伤的心灵得到安抚后,吏部尚书摸摸胡须,一边琢磨喊哪几个人去喝茶,一边迈着方步往外踱。没过几天,吏部尚书就坐不住了,逮着玉璧就顺嘴问了一句,萧庆之却忘了跟玉璧提这事儿。玉璧还奇怪呢,怎么像自己欠了这位似的,不过有人追她后头求茶喝,她千百分地乐意:“成,后天我假,我设下茶桌在静庐等候几位大人到来。却不知诸位大人有什么喜好,可有偏好的茶点,可有嗜好的茶品?”吏部尚书乐么秧儿地跟玉璧一一说明,一转身就去发岾子给自己几位好友,饮茶清谈,这是名士们爱干的。结果钟山书院一干大儒不干了,干嘛院长夫人设茶桌,却把我们扔下,这是断断不行的。于是,玉璧清早起去静庐,才刚一进门呢就被弄晕乎了:“梁大人,张大人,于大人……方先生,程先生……”奇怪,今天怎么人来得这么齐整,书院名气大一点的,年纪大一点的,资格老一点的全来了。吏部尚书那边,大概把自己数得上号的好友都请了来,这就是萧庆之昨天满怀歉意跟她说的“二三好友”?去你的二三好友,分明是二三十好友好不好!看着这么多老成精的老狐狸齐聚一堂,玉璧胸中豪气顿发,有这么多老狐狸,她就不信没有眼光雪亮的。顾弘宁,不是我非要拿你怎么着……我只是顺手而已,真的。“诸位大人,诸位先生,没想到你们这么捧场,放心,既然来了都请上坐,喝绿茶的有龙井,喝乌龙的有正山茶,爱红茶的是清饮是加柠檬都能满足。不过,诸位大人,诸位先生,喝了我的茶可不能白喝。”玉璧看着这么多老狐狸,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了——抱大腿,小虾米求罩。诸位大儒头点得十分痛快,反正他们早就被萧庆之捞到钟山书院了,玉璧要请他们帮忙其实就是一句放的事儿。但诸位老狐狸有些迟疑,不过人家小姑娘,能求什么,想想萧庆之那么大俩尊靠山,老狐狸们也点头了:“行行,不白喝你的茶。”玉璧一边安排人上茶点烧水,一边坐到正〖中〗央的茶桌上,笑眯眯地说道:“诸位先生喝了我的茶,日后桓儿和桢儿便劳烦你们多多教导,不求学问多么多么好,只求明心见性,能有个安稳身心。”大儒们纷纷点头,这小姑娘怪不得能嫁萧庆之呢,看来真是配得不错,是个明理又大气的小姑娘:“小事一桩,三岁一满就领书院来吧。学问三分资质,七分教导,品性也是如此。”见玉璧跟大儒们提了条件,老狐狸们就看着玉璧,等着看她跟他们提什么条件:“诸位大人都是朝之基石,日夜不停为天下计,也不敢求太麻烦的事儿,只求诸位大人得闲时指点庆之一二,那也就足够了。”老狐狸们面面相觑好半天,现任内阁大学士的汪静增起身,代老狐狸们应下来:“多大点事,就是不摆茶桌,捎带提一句我们也不会推辞啊!子云是我等的晚辈,提携一二本就是应当的。”基调算是定下来了,怎么笼络就看接下来的茶宴怎么个请法。不过是投其所好而已,在御茶房蹲点了这么多年,要是连诸位大人对茶的喜好都记不住,她这些年的日子就纯粹是活到狗身上去了。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奉承不是送多金贵的礼品,而是投其所好,最大的交情不是酒友诗朋,而是共鸣。“秦大人,天下绿茶,贵的有名的多了去了,连山白露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不是平白无故拣来的名声。连山上满山遍野除了茶树就是***,沏出来那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才是真正的因由。要说***,两广的***茶多大的名气,可***茶的趣味,真得品过连山白露才又多了一分理解。”秦大人是两广出身的官员,连山白露是秦大人的心头好,不过秦大人还真没往外明说过,玉璧这么一说,真正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真要喝过连山白露才更解***茶?”另一位胡大人也是两广出身,遂问了这么一句。玉璧转身又沏了茶连山白露来,递到胡大人面前说道:“***入茶,香气扑鼻,若窨得不好茶的香气就体现不出来了,可窨得好的市面上难得找到。连山白露虽然稀罕,可只要到连山去了,总能买着好的。最妙的是,咽下一口茶汤,一呼吸那丝***的香气夹着茶香,曼妙无比。”于是胡大人和秦大人成了知音……不过,胡大人和秦大人也同时把玉璧引为茶中知音了,但这俩位都知道,玉璧是茶里知音,他们是莲山白露的知音人。老狐狸们还是很喜欢玉璧这小丫头的,顶着张干干净净的笑脸,让老狐狸们不得不夸一句,人就算请人帮忙,也是大大方方的。而且,求的也就那么点儿事,不算什么。再老的老狐狸也不至于把事儿想到皇室倾辄上去,毕竟,谁也不可能想到,已故文宣公的嫡长子会是陛下的私生子。一场茶宴摆下来,大儒们满载而归,老狐狸们也提溜着几包精心制作的茶点归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玉璧时不时就在静庐摆茶桌。愿来的都可以来,淳庆帝对玉璧这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偶尔上朝时看着他的左膀右臂们怎么都不顺眼。天子长媳的茶也是那么好喝的!“最近挺没事儿找事儿的,谁又招陛下不快了。”“我看是子云,陛下培养他那么些年,正要当未来的文臣领袖用呢,他轻飘飘地辞官,不说陛下还把吏部单独叫去谈了谈嘛。”“子云这个孩子呀,太任性了,回头得说说他,陛下不快他还能好。”“怎么会不好,官儿也辞了,陛下还能拿他怎么着。”“再起用呗。”“老朱,你忘了,子云在儒林里有声望,陛下下旨起用,他可以拒而不就。那些个清流名士,不就是拒而不就,才声望越来越高的。”“诶,怪不得陈尚令要请咱们喝茶呢,敢情这指点一二也不是易事。”“说得是。”“那咱们更得多讹她几顿。”玉璧哭笑不得地看着来得越来越勤的诸位大人,只能好好接待,她除了要接待诸位大人,还得帮着操持陈玉琢的婚事。陈氏二老的理由是,你身份大,我们没见过多大世面,未来媳妇又是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出了错漏会让人没脸。说起来,姚知府和姚清甫还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姚知府是姚清甫的族侄,姚清甫是正房长子长孙,姚知府是旁支。听起来关系很近,其实差着十万八千里,但血缘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所以姚家派了人来督办婚礼过程。玉璧一看人家这阵仗,直接开门放萧庆之,萧家也是大族,萧庆之对这些熟门熟路,什么事儿到他手里总能三下五除二。陈玉琢的婚礼后不久就接到了吏部的通知,外放徐州为刺史,正六品官员,看着降了等,其实还是升了,从衙下官变成了堂上官,就好比农奴翻身做主了。“桢儿,你确定要一年多吗?你舅舅舅妈才新婚,我要留你舅妈,姚家的人非得以为你外公外婆留难你舅妈不可。如果还有一年多,就等明年你舅舅回京述职时让他把你舅妈留在京里。”玉璧现在和萧桢算是有商有量了,做为穿越党,她比萧庆之接受起来快多了。“是,不过为防有变数,得事先做好准备。”“你们俩就不打算问问我的意见?”萧庆之在一边郁闷得很,这一大一小当他不存在吗?夫纲不振,父纲不振啊!玉璧和萧桢相视一眼,理都不理萧庆之,最后还是玉璧可怜他这郁闷的样儿,打发了他一句话:“嫂嫂怀孕的事儿你确定你要插手。”……萧庆之闻言暗暗握了握拳头,他决定了……回头就收拾萧桢,敢跟他抢小玉璧,胆够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