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吃饭！晓晓，你坐这里，吃饭，尝尝你席叔叔的手艺。”席老爹放下了东西，就开始张罗吃饭，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三副碗筷摆在八仙桌上，八仙桌倒是还空了一边。席萧陪着老爹将朱晓晓刚拿来的五粮液拆了一瓶，席老爹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那一边抿酒一边眯缝着眼的陶醉模样儿看得席萧一阵心酸。席萧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他并非是觉得这酒有多好，而是对自己回来、还能带着朱晓晓回来吃饭太高兴了！所谓的带着女朋友见家长，可不就是眼下这样的情况么？席老爹在李美琼面前完全没有发言权，可在席萧的心中，依然是父亲！是长辈！是家长！瞧瞧，这不是带着女朋友来见自己了么？这就是儿子对自己最大的尊重！一想到这个，席老爹心里就更美了！一杯小酒喝得眉飞色舞起来。朱晓晓瞧着他从里到外地透着喜气，以为他是因为儿子回来了才会这样开心，心中也为他高兴，主动举起了果汁：“席叔叔，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这么丰盛的午餐。”“客气什么呀？你能来，我不知道多高兴！”席老爹忙举杯跟朱晓晓碰杯，又滋了一口酒。两杯小酒下肚，席老爹红了两颊，朱晓晓也吃得差不多了。借着酒劲儿，席老爹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未来的儿媳妇，叹息一声放下了筷子，开始说掏心窝子的话：“晓晓啊，要说我对你呢。是非常满意的。你和我儿子，如果能成，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朱晓晓和席萧都不说话，看着他，他们俩都知道，席老爹还有下文，这话不过是个开端。果然，席老爹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席萧的婚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哪！”朱晓晓和席萧面面相觑，两颗心开始往下沉。“席萧他妈……你也见过的。她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席老爹斟字酌句，语速并不快，仿佛是要从心里将那个女人的记忆提取出来，又想尽量提取得完整、完美一般。“在席萧的婚事上，我说了不算，她说了才算。”席老爹说完这话，一歪头。一抿嘴，随后啧了一声，又叹息一声，似乎颇为惋惜的样子。“爸，我喜欢晓晓，我想娶她。”席萧开口了。语气中有恳求，也有决心。“我知道。你虽然高中那会儿打架、出去玩，可爸爸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尤其在女孩子这方面，你从没带女孩子回来过。晓晓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席老爹说着，看了看朱晓晓，目光中是毫不掩饰地自豪。席萧几乎没有收到过来自父亲的表扬。听了这话顿时愣住。看向席老爹的目光也就有些异样起来。席老爹显然是喝了两杯酒，平时藏在心里的那些话也愿意说出来了，并不闪躲席萧探寻的目光，反倒是冲着席萧点了点头道：“儿子。爸爸知道你喜欢晓晓，可你们这样不主动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是不行的，要想办法面对你妈随之而来的反应。”“什么办法？”席萧和朱晓晓何尝不急？可在绝对的权力和金钱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抵抗都显得那样地无力，两个年轻人又能做些什么呢？听了席老爹的话，两个人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忙追问。“你妈要对付你们俩，易如反掌，眼下，你们必须要让你妈知道，你们是相爱的，愿意一起奋斗的。”席老爹端起了酒杯，却并不喝，只是往前面一放，如同放下一颗棋子一般。“怎么做？”席萧追问。“你妈是个经商的天才，她的经商才能是一般人比不上的，所以，想要让她认可，首先你必须要具备足够的才能。”席老爹拿起了一根筷子，在桌子上一点，表示这是第一点。“然后呢？”朱晓晓追问。“继承你妈的集团为时过早，她也不会轻易放手，那么眼下想要证明你的才能，还有第二个办法。”席老爹又用筷子戳了一下，表示这是第二点。“什么办法？”席萧又问。“你自己开公司，做出利润、做出成绩来给你妈看！如果你们两个能够做出足够的成绩给你妈看，你妈就会正视你们的能力，而不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你们。”席老爹详细解释着其中的缘故。“你能不能一次说完？一点一点地说，急死人了！”席萧解开了一粒衬衣的扣子，他有些急躁，对自家老爸吊胃口的叙事方式不满起来。“你和晓晓都是学服装设计的，你妈的集团主要涉足的是房地产和餐饮，目前还没有涉足这一块，如果你们能够在这一块做出成绩来，将来无论是对你妈的集团还是对你们的未来，都是大有好处的。”席老爹果然不再吊胃口。“做服装设计？”朱晓晓愣了愣，迅速考虑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来。“自己开公司？”席萧看了一眼朱晓晓，也迅速盘算起来。席老爹略有些血丝的双眼看了自家儿子和未来儿媳妇一眼，露出得意的笑容来。没等席萧和朱晓晓开口，席老爹又敲了敲桌子：“资金方面，我会全力支持你们，这些年你妈的钱是你妈的，我的钱是我的，她不会管我的钱，我手上总共还能给你拿出一百二十万，你们拿去做启动资金，如果还不够，我可以卖掉一栋楼帮你。”席老爹如今总共有两栋出租屋，每栋楼都是一年租金二三十万的，他这房子可都是下金蛋的小母鸡，朱晓晓哪能让席老爹这样掏钱呢？忙解释道：“一百二十万足够了，我们只管设计，设计好了的作品找合适的代工厂做出产品来，到时候直接投放市场就行了。”“那行，反正如果不够，你们只管跟我说，我连下家都已经找好了，如果你们有需要，我随时能够出手的。”席老爹表了个态，语速快了起来，“这是你们需要做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之前，你们还必须做一件事。”“什么事？”朱晓晓和席萧忙看着席老爹。“打电话给你妈。”席老爹看着席萧，神色郑重。“打电话给我妈？”席萧愣愣地反问，他已经被自家老爸从没表现过的精明给吓住了，席老爹给他的感觉总是无原则地宠溺，从来不会对自己有过高的要求，虽然平时也会咋咋呼呼，可一旦席萧有任何的要求，席老爹都是无条件满足的。这样的老爹突然表现出精明的一面，跟他平时的形象实在是不怎么搭调。“对啊！打电话给你妈，主动跟她谈条件。”席老爹笃定地回答。“怎么谈？”席萧虽然问出了这话，却已经看到了眼前的云雾开始散去的模样，一条路径正露出它的真容来。“你妈的能量你是见识过的，如果你敢背着她行动，她只需要跟某个人说一句，你的公司立刻就会被挤兑垮掉，你将一无所成。所以你要主动跟她谈，让她不会在这个过程中挤兑你的公司，甚至会在某些时候给予帮助，同时你要巧妙地提出要求，如果你成功了，她不能再对你和晓晓的关系提出反对意见。同时，你也应该给你妈一些甜头。”席老爹侃侃而谈，此时的他如同运筹帷幄的将军，哪里还有一点儿小市民的市侩气息？“什么甜头？”朱晓晓好奇起来：席萧的妈妈几乎能够拥有世界上所有用钱买得到的东西了，自己和席萧两个粉嫩地职场新人，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创业的，能给她什么甜头？“这几年，你叫过她一声妈妈吗？”席老爹声音突然沉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看着席萧，像是要看进席萧的心坎里似的。席萧猝不及防，对上老爸的眼神一缩，嘴里咳嗽了一声。席老爹突然叹了一口气：“你妈很强势，强势到不屑于用她的金钱和权势逼迫你叫她妈妈，同时她也不懂得如何跟自己的儿子相处，她……没怎么当过妈妈。”席萧沉默下来，他很明白席老爹这话的意思：李美琼从席萧生下来，就离开了，席萧是席老爹一手一脚带大的。作为妈妈，李美琼是不合格的，她几乎没有当妈妈的经验，自然也从来不会以妈妈的身份跟儿子相处。她的最近二十年的生活中，只有下属和合作伙伴。也正是因为这样，席萧对李美琼心中的恨意从未彻底消失过。哪怕是李美琼这三年的时间中提供给了他丰富奢华的物质生活和各种世界顶级的专家培训，让他能够在短短三年中各种专业技能得到极大的飞跃和提高，成为了她想要的那种人才的雏形。是的，培训出来的席萧也不过是人才的雏形，真正要成为人才，是需要在工作中成长的，如同学会了耍弄刀枪的士兵必须上过战场，身经百战的才算士兵。李美琼这三年来，没有以一个妈妈的口气跟自己说过一句话，每一句话说出来都是上级对下级的命令。呵……果然是没怎么当过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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