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给你机会你不敢

早晨上班以后，李逵翻着单位的《沂州市电话号码薄》寻找苗玲的老家。他记得苗玲跟他说过是沂南县苏村镇什么村的人，当时没往心里去，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想通过电话薄回忆起来，看看能否找到苗玲。正翻着，手机响了。李逵一接，竟是苗玲。是李老师吗，我是苗玲啊，多日不见了，你好吗？李逵心花怒放，心中的猜疑立刻消散殆尽了。李逵说，我很好，你呢？怎么这么多天没有你的消息呀？你卓姐想你都快想疯了。苗玲咯咯地笑了，说，你呢？是不以为我是骗子，骗了你的钱跑了？李逵一阵惭愧，说没有没有，不就是那么点钱吗，我都忘了。苗玲说，我是跟你开玩笑，您那么大一个作家，怎么会有那种小心眼儿呢。李逵独自尴尬地一笑，说，你到家里去吧，我打电话让你卓姐马上请假回家。苗玲说，今天就不去了，改天准备好了再去。现在你有空吗？我想让你带我去沂蒙湖那边看花儿去。你知道吗，那边的湖沿村里出现了一棵神奇的梨树，昨天开了满树的梨花呢。李逵说，不能吧？现在是什么季节呀，才农历二月中旬嘛，梨树怎么会开花呢？苗玲说，李老师你真是，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相信吗？李逵爽朗地笑几声，说好吧，我带你去看看。李逵骑着摩托来到正阳街叉路口，远远地就看见苗玲站在花坛旁边等他。她穿了一双红色高简马靴，一件黑色外套，脖子里围了一条红色纱巾。她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把长长的秀发往后一撩，随即甜美的笑了。李逵的心立刻突突地跳了起来，像做贼。摩托车驶上了通往沂蒙湖的一条羊肠小道。起初，苗玲的手抓着摩托车后面的架子，后来，摩托车经过一个小土坑猛地一颠，她在夸张地一声尖叫后，手就绕在李逵的腰上了。那一双手纤小而细嫩，像刚出生的小兔儿，李逵低头看一眼，心就突地一抖，摩托车便醉酒般摇晃了几下。苗玲又咯咯地笑了，苗玲说，梁山好汉的胆子原来就这么大呀！在这里又没人看见，你怕什么！就更紧地搂住李逵的腰，把头靠向了李逵的后背。李逵浑身麻酥酥的。沉默。苗玲说，李老师，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没好意思问，现在能问吗？李逵说，你问吧，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苗玲笑着说，我就是想问问你，我第一次到你家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冷淡，为什么端着架子不跟我握手。你要知道，一个女孩子是轻易不会主动跟一个男人握手的，人家主动了是特别的尊重你，你倒不理，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李逵把摩托车的速度放慢了些，吱唔了几声，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苗玲说，你说不清楚我替你说吧，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故意对我冷淡的。你看见我的那一瞬间眼神中流露了惊讶和喜爱，这表明你被我的美丽打动了。但你害怕卓敏看出来，就故意做出一副冷淡的样子来遮掩。这好比暖水瓶，因为要护住里面的热度才密密的封住自己，不让外面透温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李逵往后扭一下头，笑笑说，你就装聪明吧你。苗玲就轻轻捶了李逵的后背一下，满脸喜色地说，还遮掩，还遮掩，当作家的怎么这么虚伪啊！然后，再次把头贴向李逵的后背，还撒娇地嗯嗯着拱了两下。李逵的心就跳得几乎不能自己了。到了湖沿村，并未见到哪有梨树开花。这也是苗玲把脸贴向李逵的后背后，李逵所想到的。但是李逵还是说，小苗，我受你的当上你的骗了！苗玲的眼神忽然火辣辣的了，她说，既然受了我的当上了我的骗，那你打算怎么惩罚我呢？李逵不敢正视苗玲，却故作幽默地说，继续受当上骗呗。苗玲咯咯地笑了，苗玲说，对！这才像个大作家的样子呢！说完，猛地在李逵脸上亲了一口。李逵还在装幽默，说，完了，全世界最后一个纯洁的男人从此也不再纯洁了。声音却有些异样。苗玲带李逵来到一座农家小院前，竟像到了自己家一样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进门之后把大门锁好，又将屋门打开，拉着疑惑中的李逵进了屋。这是两间不大的屋子，里面一张老式的双人床，上面铺着崭新的床单和被褥；一张古式的雕花八仙桌，上面放着一瓶洁白如雪的梨花；两只小巧的板凳，上面蒙着绣花棉垫。墙用报纸糊了，细看去，那竟是今年的报纸，上面登载着春节期间国家领导人到农村慰问穷困农民的新闻。最显眼的是一帧挂在墙上的23寸黑白照片，那是苗玲的倩影，她歪着头，瞪着一双纯真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李逵。怎么样？李老师。我布置的还可以吧？苗玲说。李逵说，这是你家？苗玲不说话，只点点头。李逵说，不是，这不是你家。苗玲却拉李逵来到八仙桌前，让李逵看梨花。李逵知道那是假花，却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手在抖，于是花也跟着抖了起来。苗玲突然扑进了李逵的怀中，说李老师，这房子是我特意为你布置的，我把你骗了来就是想在这里对你说一句：我爱你！李逵无力地推着苗玲。李逵说，玩笑归玩笑，但不能，不能动真的苗玲举头望着李逵，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李逵说，喜欢是喜欢，但是，但是，我是个已婚男人，还是个老男人，不敢越过雷池的苗玲说，你别老夫子了，你觉得做为已婚男人没有资格接受我的爱了是吗？资格是什么？资格是想不想爱和敢不敢爱，只要想，只要敢，就有资格!李逵说，不对！爱是一种责任，我要爱你我得负起责任才行啊。可我负不了这个责任。苗玲说，这话听起来就像开党员会似的。我不要你负责，我只要你爱我，那怕只爱一次。苗玲把自己鲜嫩的嘴唇贴向了李逵干裂的嘴唇，李逵没躲，但是李逵没有张嘴迎合她。苗玲就舔着李逵的唇，用自己温热而甘美的唾液滋润他。她感觉到李逵在不断的升高着温度，那个男人的标志也在裤子里慢慢地开始不安份了。李逵终于受不了了，李逵紧紧地抱住苗玲纤美的腰身，热烈地吻了起来。但是很快他又推开了她，他说，算了算了，我不能这样，你是卓敏的好朋友，这样我对不起卓敏，你也对不起卓敏。苗玲愣了那么一会，然后上前捧住了李逵的脸，她说李老师，你跟我说句心里话，你爱卓敏吗？李逵闭一下眼睛叹口气，说，从前是，现在说不上是还是不是。可能家庭的琐琐碎碎冲淡了年轻时的**，不可能再像恋爱时那么风狂和专注了。但是，每当我对别的女人产生好感时，我的内心总会泛起不好抑制的愧疚。总会告诫自己不要做对不起卓敏的事。苗玲说，这说明你是一个好男人，是当今社会再也难找的好男人。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起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好男人，虽然不够英俊，虽然不够潇洒，可是你对卓姐的那份细心，你对女儿的那份亲昵，让我感觉你是一个可靠而温暖的人。没有想到的是你对感情也这么专一。一个结婚十几年的男人还对感情这么专一，真有点让人不可思议。尤其对卓敏这样的女人也这么专一，就更不可思议。你知道吗？从做妻子的角度看，卓敏给我的印象很不好，她很懒散，没有女人应有的细腻与温柔，更缺少浪漫情怀。我想她一定不会照顾你，更不会给你温情。而你是一个作家，缺少了浪漫与温情，你从哪里得到创作的**呢？可就是这样，你仍然爱着她，仍然坚守对她的那份感情，这更证明你是一个多么好的男人。我爱你，我更爱你了！苗玲再次扑进了李逵的怀中，她说，我不求你别的，只求做一次你的女人，就一次，然后，我们永远不再见面都行。你知道吗，我还是个处女，我从来没和哪个男人有过肌肤之亲，我之所以想把第一次给你的确是出于一种神圣的感情。可是，李逵还是没有答应苗玲，苗玲搂着他的脖子哭了他也没有答应。好像苗玲越是求他，他越是只能拒绝，而且这样做心中还升腾起了少有的崇高感，像是做了什么很伟大的事情。苗玲很伤心，感觉自己被轻视了，被唾弃了，她开始恨李逵，恨他胆小，恨他假正经。她离开李逵，默默地坐在了床沿上，她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感觉做了一件很傻很傻的事，她再次哭了。边哭边说，李老师，你走吧，你走吧，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了！你是世界上最让我伤心的人！李逵的心也暗淡了，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摩托车钥匙，尴尬地笑一笑，说，那我走了啊。要不要带你一起走？苗玲双手捂脸没有说话。李逵说对不起啊苗玲，我可能太迂腐了。苗玲却猛地一抹脸笑了，她站起来把长长的秀发往后一甩，说，李老师这是说什么呀，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你要是答应了我的话，我怕是早吓跑了。行了，玩笑也开过了，你走吧，回去好好地爱卓敏，好好地做你的好男人。李逵推着摩托走出院子，也有了一种伤心的感觉。他骑上摩托打着火，准备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苗玲。但是苗玲却把他的胳膊扯住了。苗玲说李老师，你不会是生气了吧。李逵勉强笑笑，说怎么会呢，只要你不生气就行。苗玲说，刚才我说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是一时胡说，你别往心里去，以后我还是少不了要麻烦你，还是会想着你的。李逵说，听说你在青岛找了一份工作。你不想再在沂州找工作了？前些日子我还托朋友给你联系工作呢。苗玲说，谢谢你一直为我操心。不过，我暂时不想在沂州找工作了。因为我现在急需挣钱。我爸这次住院花了四五万，全是借的，我不快点挣钱，拿什么还人家呢？李逵说，一切困难都会过去的，你不要太急。苗玲却把话题岔开了，苗玲说，以后我去了外地，咱见面的机会可能不多了，你喜欢上网吗？喜欢上网的话以后咱俩在网上见面。李逵说，我不怎么喜欢上网。偶尔无聊了便到沂州在线的沂聊大厅看一看，那里有个“今夜有约”聊天室，有一些大学教授和大学生喜欢在那里聚会，有时我也加入到其中聊几句。苗玲说，那好，以后我就去“今夜有约”聊天室找你。你的网名叫什么？李逵说，随便起了个名，叫沂山牧者。我小时候放过牛。苗玲笑了几声，说，我小时候放过羊。好了李老师，再见。李逵说，再见。与苗玲握一下手，李逵心里好受了许多，却也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