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情绪病毒

你猜我今天碰上谁了？卓敏说。李逵正在书房里的电脑前写东西，他转过脸来，看到卓敏的眼睛血红，脸色青得吓人。李逵一惊，说，你看到谁了？卓敏却不回答他，后退几步颓唐地坐在了李逵的小**，眼泪又扑扑簌簌地流开了。李逵有点不耐烦，说，到底碰上谁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哭什么呀!卓敏把眼猛地一瞪，说，碰上你的老情人郑照芝了！李逵的心忽地一热，心说十几年没有消息了，郑照芝怎么突然又出现了。听说她嫁给一个小商贩去了外地，莫非现在回来了？他想问问郑照芝的一些情况，他一直有种负疚感，总想当面向她说一声对不起。可他不敢开口问，他知道卓敏既然这个样子说明她们的见面很不愉快，自己再打听郑照芝的情况，岂不是自找没趣。于是他不吭声，只愣愣地看着卓敏。没想到不吭声也惹恼了卓敏，她突然站起身来冲到李逵面前推了他一把，哭着说，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不问问那个臭婊子现在什么情况？这么多年你一定没有忘记过她吧！李逵的身子被推得往写字台上一扑，本该发火的，他却笑了。他说，卓敏，你也太没道理了吧，你遇上了郑照芝又不是我遇上了郑照芝，你冲我恼什么这是!卓敏复又坐回到小**，抹一把泪也笑了。卓敏说，有粮，我们要了文化局那房子吧，不为别的，就为争口气。李逵说，怎么了？见了一面郑照芝就把扑在我怀里说的那些话都忘了？怎么又提起要房子的事了？卓敏说，有些事想明白了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一回事。现实让你不敢平淡，只要活着，就有人跟你争气。李逵说，是不是郑照芝说什么话刺激你了？卓敏立刻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她刺激我？她一个小商贩的老婆也配剌激我？李逵说，那你又提房子的事干什么？你忘了自己说过摊上我这么个无能的男人这辈子任倒霉了？。卓敏又火了，她抓起**的一本书就砸向了李逵，同时大喊着，我凭什么就任倒霉？我凭什么就任倒霉！李逵也火了。李逵把书啪地打到地上，噌地站了起来。李逵说，你这是干什么！你发得什么疯啊！你不任倒霉你就滚！爱嫁给谁嫁给谁去！卓敏说，行！有你这句话就行！说完，旋风般奔出书房去了卧室。李逵气得一拍桌子，恨不得把电脑都砸了。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卓敏忽又出现在了书房门口，和风细雨地说，李，你过来咱俩好好谈谈怎么样？平时心情好的时候卓敏都是称呼李逵“李”，刚刚吵了架她竟然也这样称呼，这让李逵着实弄不清楚这个女人今天到底怎么了。李逵冷冷地说，你想谈什么？谈离婚吗？卓敏一听，眉梢立刻微微一竖，又有了几分要怒的意思。卓敏说，离婚离婚，你真想离婚咱就离！马上又语调平缓地说，人家想跟你说说心里话，你就这个态度。李逵站了起来，说，你就像今年的天气一热忽冷忽热的，我已经受不了了!卓敏就上前拉住李逵的手去了卧室。承认这次吵架怨她。夫妻俩双双倒在**，像是两条被卖的鱼。卓敏有些乞求的样子说，李，咱要了文化局那房子吧，算我求你了，行吗？给咱娘翻盖房子的事好说，该怎么翻盖就怎么翻盖，反正都得借债，无非多借点就是了。李逵一听卓敏同意给娘翻盖房子，心里痛快了不少，就用比较和缓的口气说，你为什么非得要那房子呢？我们现在条件还不行，等缓两年我们条件好了要套别墅也行啊。卓敏说，我们都是靠工资吃饭的，就是再过十年条件又能好到哪里去呀？我不想以后住什么别墅，我就想现在住文化局那套高职楼!你知道生活在别人的岐视里是什么滋味呀！李逵说，谁岐视你了？社会上还有许许多多的老百姓过着艰苦的日子呢，农民咱就不说了，就说城里的工人吧，你知道有多少人饭都吃不饱啊？前段时间我和几个朋友到破产的沂蒙制鞋厂看了看，你知道那些工人都在什么环境中生活？一座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老楼，眼看就要塌了，没有上下水，吃水下楼提，拉屎尿尿下了楼还得跑好几百米，相比之下咱现在就是住在天堂里，谁岐视呀！卓敏说，有这么比的吗？北朝鲜至今还穷得吃不上饭呢，跟她比咱国家还用深化改革呀？得跟美国比才能不断发展，不断进步！李逵说，你倒满有理论。个人和国家是一回事嘛？卓敏说，我不跟你争来争去的，我只跟你讲讲郑照芝怎么样？李逵说，你讲吧。别又疯了就行。卓敏说，我讲完了你要不疯你就不是个男人。李逵瞪了卓敏一眼。卓敏就把郑照芝到医院去找她，然后请她吃饭，然后领她到家里去的过程都对李逵说了。最后说，你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她就是故意让我看看，当年我费尽心机从她手里把你抢过来不过抢了个大草包，而她嫁了个小商贩如今成了阔太太。她在耻笑我，也在耻笑你！李逵腾就坐起来了，厉声说，她未必就是这个意思，是你嫉妒人家胡编的！卓敏也腾地坐起来了，用极快地语速说，我胡编我胡编！我说什么都是胡编！你是对我没有一点信任感啊？还是不敢承认人家瞧不起你啊！李逵说，她凭什么瞧不起我，她有两臭钱就了不起了？我还瞧不起她呢！卓敏说，人家有两钱臭钱怎么了，人家有两臭钱人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你没那两臭钱连十几万块钱的房子都不敢要！李逵不吭声了。李逵的脸色涨红，呼吸急促而粗重。卓敏靠过来揽住了丈夫，忽又和风细雨起来。卓敏说，李，咱要了那房子吧，给你自己争口气，也给你老婆争口气。钱的问题我觉得好解决，咱的存折上有三万多，这套房子能卖七八万，再用咱俩的工资到银行抵押贷款六七万，这就差不多够交集资款的了，装修跟购置家俱和电器的钱咱再借上点，问题不会很大的。李逵说，两个人的工资都贷了款咱不吃不喝了？卓敏说，咱想办法挣点不就行了吗，到了那一步总会想出办法来的。人家那些没有固定收入的怎么活来着。李逵扑通倒在**，考虑了好半天之后非常无奈地说，那就由你折腾吧。不过，我娘的房子今年也必须得翻盖！卓敏一听，扑过来就使劲亲了丈夫一口，兴奋地说，行行行，你说了算。刚才我不是都说了吗，咱娘的房子该翻盖就翻盖。然后就开始畅想未来的新房子应该怎么布置。李逵却在想，若是真要文化局那房子，苗玲借去的那二万块钱怎么办呢？需要交款的时候拿不出来，卓敏非闹破天不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