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老情人的电话

其实李逵已经和郑照芝通过电话了，是昨天下午的事。那时他刚好去文化局报名要房子，郑照芝打电话到文化局打听他的手机号，秘书小武就说李作家正好在这里，你直接问他吧。李逵接了电话，郑照芝气喘嘘嘘的，说，我是郑照芝，你没想到吧。李逵一阵紧张，说，是你啊，我知道你搬到市里来了，早想跟你联系一下，一直没得出空来。这样吧，现在我有事情要处理，一会我给你打电话，你把号码告诉我。李逵记下郑照芝的电话号码，报完名走出文化局大楼，找一个避静处给郑照芝打了电话。郑照芝一肚子怨气，电话一通她就哭了，她说，你还真来电话呀，你还记得世界上有个叫郑照芝的女人啊。我恨你，我恨死你！当年我那么爱你，我把什么都给了你，就差把心掏出来煮给你吃了，想不到你和卓敏一见面就把我扔了。你知道刚刚失去你的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我跳了沂河！是我爸爸不放心我一直暗暗跟在我身后，我才没死成！这些年你成著名作家了，你和卓敏恩恩爱爱过得很舒心，你想过我是过得什么日子吗？你想过吗！李逵的眼泪早已唰唰而下，他想起了郑照芝当年对他的种种好处，满心的愧疚奔涌而至。他说，照芝，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郑照芝突然不哭了。郑照芝说，也没什么对不起的，我现在很幸福很快乐。我跟你老婆说过，能有今天我得感谢你。李逵说，只你要过得幸福就好，这些年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不幸福，现在知道你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郑照芝说，你担心你担心，你要真的担过心就不会十几年一次也不跟我联系了！李逵就跟郑照芝解释这些年一直没有跟她联系的原因，郑照芝马上又是无所谓的样子，说你没联系正好，联系的话我也不会理你。我老公对我好的不得了，我要跟你联系我怎么对得起他呀？接着就问李逵，听说你们单位给了你一套将近二百平米的房子，得交多少钱啊。李逵说，房子刚刚开始筹建，得交十八万吧。郑照芝说，得交这么多钱啊，我以为白给你呢。你有这么多钱吗？要不要我借给你点？送给你点也行，多了不敢说，三十万五十万的我还拿得出。李逵心里极不舒服，想回敬郑照芝几句又觉得没意思，就沉默着。郑照芝说，你怎么不吭声？我伤到你的自尊了是不是？李逵说，照芝，如果你恨我，骂两句说两句我都听着，但是你要在我面前摆阔想羞辱我，你最好还是悠着点。你知道我的性格郑照芝说，我不过是出于对你的关心才说了借给你钱的话，这就羞辱着你了？你可真是……好了，咱不说这个话题了。咱换个话题，这些年你和卓敏过得怎么样？幸福吗？李逵说，还可以吧。郑照芝说，听说她很懒，你除了干事业还得忙家务，洗衣做饭接孩子什么事都是你的，你就对她没有一点意见？李逵说，卓敏从小是个宠孩子，家务活她不会干。但是她在医院的业务还是挺棒的，所以我多干点也没什么。男人吗，就得比女人多付出。郑照芝说，你可真是个好男人！但也是个贱男人！一心一意把你当宝一样对待的女人你不要，非要个老祖宗伺候着。如果娶了我的话，你用得着一边辛辛苦苦干事业一边还得操心家庭琐事吗！她对你怎么样？体不体贴你？李逵忽然觉得心里非常委屈，泪水就涌满了眼眶。他半天没说话。后来，他努力控制一下情绪，说，先到这里吧，以后有时间再通电话。接着就关上了手机。冷静下来，李逵就后悔没有告诉郑照芝卓敏对他很好，虽然卓敏真是不会体贴人，虽然他也的确想起来就觉得心里委屈，但是面对郑照芝他应该做好伪装。那对卓敏有好处，对自己也有好处。可是自己没有吭声。没有吭声就等于告诉郑照芝卓敏不会体贴自己，郑照芝心里不定怎么畅快呢。现在的郑照芝最想做得事不是关心自己，而是报复自己呀！李逵决定，从此再也不与郑照芝联系了。但是，他已经犯下了不好弥补的小错误。一是房子的事说了实话；二是让郑照芝知道了卓敏对他不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