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小情人进了家

卓敏医院开会，传达上级关于防治非典型肺炎的文件。春节过后不久，广东的“非典”形势日益严重，首都北京也情况不妙。本来没人当事的事，这下不当事不行了。但是对于沂州人来说，还是觉得“非典”离自己挺遥远的。所以卓敏医院开会，很多人睡着了，气得主持会议的刑副院长拍了桌子，大家才多少精神了些。会正开着，卓敏的小灵通响了。卓敏看看讲话的郑院长，把头埋到椅子下面接了电话。你好，哪位啊？卓敏声音低低地说。卓姐，是我，苗玲！苗玲？你是苗玲?小死妮子你还知道来电话呀！我正开会呢，这样，你过三分再打过来，我到外面接去。卓敏离开会场，走进卫生间，苗玲的电话很快又打过来了。苗玲，真是你呀！这一年多你死哪去了，也不和我联系，卓姐哪得罪你了？卓敏有些兴奋，她早就忘记了因为李逵借钱给苗玲而吵架的事。苗玲说，我就知道你会骂我。我到南方去了，年前刚回来。这一年多的时间我都想死你了，你想我没有？卓敏说，你个没良心的，谁想你呀。这么久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我还想你？我恨你恨的牙根都痒痒呢？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吧，我好跟你算帐！苗玲说，我现在就去你家负荆请罪去。李老师呢？别忘了把李老师也叫回家呀，我也想他了。卓敏说，怕是只想他不想我吧。咯咯地笑几声又说，行，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如果他没出去采访的话，让他马上回家。卓敏给李逵打电话，先问，你中午有事没有？李逵说没事啊，怎么着？卓敏说没事接上瑶瑶早点回家，有个重要客人要到咱家去。李逵说，谁啊？还重要客人。卓敏一说是苗玲，李逵立刻吓得出了一身细汗，却只能应着说，好吧，一会我去接上瑶瑶就回家。这里收了线，李逵马上又给苗玲打电话，非常生气地说，你想到我家里去怎么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啊?突然这么一去，想要我命啊！苗玲咯咯一阵笑，说，我去看我卓姐，怎么就要你的命啊。心里有鬼吧你。李逵说，你能不能不去啊！苗玲说，我都跟卓姐定好了，不去哪行啊！李逵说，你就不怕露了马脚？苗玲说，露什么马脚啊，从现在开始你把心里所有的鬼都扔的远远的，就当一年没见过我，就当从来没跟我上过床，不就什么马脚也露不了了？苗玲说完就把手机关了，李逵再打怎么也不通了。李逵气得直骂，却也只好等到学校放学以后接上瑶瑶回了家。卓敏下班晚一点，李逵希望苗玲能比卓敏早一会儿到，那样就避免当着卓敏的面表演与苗玲很久没见面的热情了。他知道自己没那个表演天份，一演肯定露馅。可是苗玲却在卓敏下班回到家里十几分钟后才来。当卓敏把门一开，苗玲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李逵感觉心跳的几乎要窒息了。他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苗玲和卓敏欢叫着拥抱在一起，互相拍打着，争着说想死你了的话。瑶瑶也扑上去喊叫着苗姨。李逵趁机去了厨房，毫无目的地提提水壶摆摆锅碗，感觉镇静些了，也听到卓敏喊他了，才走了出去。苗玲迎上来，非常自然地伸出手说，李老师你好，怎么我一来你就躲进了厨房啊，是想做饭给我吃啊，还是生我气不想见我呀？李逵的脸腾地红了，非常慌乱地与苗玲握一下手，语无伦次地说，我那什么，我刚下班，我，我吃饭了。苗玲忍不住笑了几声。转身对卓敏说，你看李老师，怎么一年不见像大姑娘似的了。接着又说，匆匆忙忙地从南方回来，也没来得及买什么，只给你和李老师还有瑶瑶买了几件衣服，也不知合适不合适。说着打开带来的一只皮箱，把衣服一一拿出来递给了卓敏。卓敏接过衣服瞟一眼李逵，说，苗玲你真是，在外边挣点钱不容易，还给我们买什么衣服啊，能来看看我们，我们就挺高兴了。苗玲说，卓姐你不用客气，虽然在外边打工不容易，可我的收入还算过得去。卓敏要李逵去买菜，说在家里请苗玲吃饭，苗玲却说她已经在春都酒店安排好了，硬是扯上一家三口去了春都饭店。李逵知道这顿吃不出什么滋味来，推辞着不去，但是苗玲不依，说李老师不去这不是打我脸吗，怎么了？一年没到你家来生分了？卓敏也说，既然苗玲盛情，恭敬不如从命，你是她老师，装什么衿持啊。李逵无奈，只好去了。连李逵也没有想到的是，苗玲有车了。是一辆白色的尼桑，样子非常的灵巧漂亮，与苗玲的美丽搭配在一起，有一种惹人心动的和谐。苗玲送衣服的时候，卓敏心里还很舒服，一看苗玲有了自己的小轿车，她就再也舒不服不起来了。她开始气恼，就像那次看到郑照芝家的房子一样，她觉得苗玲这次来不是为了看望她，而是为了玄耀的；甚至还有点被欺骗的感觉，好像苗玲买车应该事先跟她打招呼，应该征得她的同意之后才能买。或者一进门就应该把自己有车的事说出来，不应该打埋伏。还有一点让她不舒服的是，李逵刚才那副慌乱的样子。她不明白李逵慌乱什么，是因为苗玲的美丽，还是因为心里早就有鬼？但是不管心里想什么，卓敏都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苗玲现在在她心里还不是郑照芝，所以她仍然与苗玲有说有笑，甚至还在吃饭的时候求苗玲以后帮忙从厂家直接给她的门诊批发一些药品，那样利润就高一些了。苗玲满口应承，还给卓敏出点子，说现在出现了非典型肺炎，很可能是个发大财的好机会，她要卓敏赶紧筹集资金，把抗病毒的药品储备一些，到时候一旦非典型肺炎在沂州出现，药品肯定大幅度涨价，那样一下子就赚发了。卓敏觉得有理，却说，我也知道出现“非典”是发财的好机会，可是弄点钱全都投到房子上去了，到哪儿还能筹到资金啊？我没办法，你李老师也没什么辙。苗玲看一眼始终沉默的李逵，说这样好了，我找关系弄一部分药品来，钱呢，先欠着，等药品处理出去以后再付款，处理不了就把货退回去。卓敏高兴的不得了，说，那可太好了，太好了。到时候赚了钱，我一定好好谢谢你。吃完了饭，苗玲用车拉上李逵一家三口，先送瑶瑶去上学，再送李逵和卓敏去单位上班。本来苗玲打算送了卓敏再送李逵，因为卓敏他们医院离瑶瑶的学校比较近。可是卓敏偏让苗玲送了李逵再送她，说想跟苗玲多说几句话。苗玲只好先送了李逵。到了单位，李逵就给苗玲发了短信，让她送下卓敏以后再回来接他，他有话跟她说。苗玲回来，两个人开车去了王府花园。你想跟我说什么？现在说吧。苗玲说。刚才在车上，李逵想几次想开口都被苗玲制止了，她说自己刚刚学会开车，不能分心。李逵在沙发上坐下来，脸色有些阴沉。李逵说，我发现你越来越嚣张了，说去我家就去我家，事先也不跟我商量，你想干什么？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苗玲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似的立在一边，低着头，两手搓着衣角，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苗玲说，对不起啊李老师，我只想去看看卓姐，没别的意思啊。李逵忍不住笑了。李逵说，你看你多会装吧，真拿你没办法。苗玲便放声大笑着扑上来了，说，人家就想逗你开心嘛，目的达到了。李逵说，到我家去是为了逗我开心？苗玲说，不是，人家是说刚才的样子嘛。李逵说，以后不许再搞今天这一出了啊，我受不了。苗玲说，行，我听你的。以后再和卓敏见面不让你在场了。但是你得答应我件事儿。李逵说，什么事？苗玲俯向李逵的耳朵，悄声说，马上给我一次。两个人就蛇一样缠在一起了。正在热火朝天之际，手机响了，李逵要接，苗玲不让，苗玲说，人家不许你停，不许你停。李逵只好一边忙着一边关掉了手机。忙完之后再把手机打开，立刻就又响了，是卓敏。你在哪儿呢！为什么把手机关了！卓敏的火气相当大。李逵吓得心直突突，但他有上次在上岩山的经验，也故意提高了嗓门，说，我在单位呢，怎么着！卓敏说，你在单位？你在单位怎么不接电话？你在单位你关机干什么？李逵就结巴了，说，我，我手机没电了，放这儿充电，我有点事出去了一下。卓敏说，你说实话，你现在到底在哪儿？我现在就在艺术馆楼下呢，你要是在单位马上打开窗户看看我！李逵哑言了，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在新华书店买书呢。卓敏说，那你刚才为什么说在单位？在新华书店难道还怕我知道？李逵没词儿了，李逵看看苗玲，半天才说，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然后关掉手机，非常颓唐的往苗玲**一倒，有气无力地说，完了，一场暴风雨又要到来了。苗玲俯身过来抚弄着李逵的鼻子，说，没事啊，回家以后你就说刚才在郑照芝哪儿了，郑照芝又在要挟你，你怕她再到卓敏那里鼓捣事儿，就去当面跟她交涉了一下，如此云云，不就行了。卓敏现在不会以为你和郑照芝有事的。李逵说，也只能这样了。回到家，果然一场暴风雨。卓敏把一只碗摔碎在了地上，她追问李逵，你到底去哪儿了？你和谁在一起？你为什么撒谎！李逵说，我去哪儿了？我去嫖娼了，我去赌博啦！卓敏说，你少来这一套！你一不会去嫖娼，二不会去赌博，但是你肯定是让苗玲那个小婊子勾搭去了！李逵说，你放屁！卓敏说，是不是放屁你心里清楚！你看苗玲刚来的时候你那个慌乱样儿，不是叫她的骚样迷住了是怎么着，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呀！李逵还得嘴硬，逼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只能嘴硬，李逵说，卓敏你可真不是东西！人家苗玲来看你，又给你送衣服，又请你吃饭，还答应给你帮忙弄药，你倒好，转身就糟践人家，你也不觉得丧良心你！这一下切中了卓敏的要害，卓敏觉得有些理亏了。但她并不服输，卓敏说，就算你没跟苗玲在一起，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去哪儿了？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关机？为什么撒谎？李逵无法解释，李逵只好说，跟你说实话吧，我去郑照芝那儿了。卓敏一愣，你去郑照芝那儿了？你去她那儿干什么？李逵说，她又打电话要挟我，说如果不答应和她重修前好，她就继续在我们之间搅和，让我们不得安宁。我一气之下就去了她的店，当面警告了她，如果她再敢造谣生事胡搅蛮缠，我就到法院告她去。正说着的时候，你去了电话，我怕你听到郑照芝的声音又想多了，就把手机关了。往后不用说你也明白了。卓敏说，你说的是实话？李逵不敢正视卓敏，李逵把头扭向一边说，你爱信不信！卓敏信了。卓敏气愤地说，姓郑的她怎么那么不要脸啊！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问问她怎么就这么不要脸！李逵心虚，赶紧上前去拦卓敏，你打什么电话呀，越打不是越乱吗！卓敏说，乱什么？我打电话骂她一通，让她知道我根本就不信她的胡言乱语，以后她再想搅和也不会起作用，她还能要挟你呀！李逵没法阻拦了，李逵只好眼看着卓敏给郑照芝打电话。李逵的心提得很高，他想，如果卓敏质问郑照芝为什么又要挟自己，郑照芝再一否认，一切可就不好收拾了。好的是卓敏没有质问郑照芝，卓敏只是开口就骂，骂得很粗俗，很难听，卓敏骂完放下电话，李逵松了一口气，感觉后背上出了一层汗。心里产生了那么一丝对郑照芝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