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节：观音上道，小鬼避路（一）

天，渐渐的亮了，清晨的青天寺，被笼在薄薄的烟雾之中，带出几分渺渺仙家之气。楚娴习惯了晨昏定省，饶实是在青天寺，张氏免了她的早起请安，她也很自觉的早早起来，不曾懒床堕性。她洗梳妥当后，坐到窗边，带着微笑，心情极好的看着那轮水车转啊转。她的好心情，自然缘于楚静。楚娴是认定，楚静将会被留在古佛青灯前，被说服皈依，从此再无归家可能。想想楚静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将被剃落，脑袋瓦亮瓦亮，楚娴心里就一阵的愉快！“五小姐！夫人起了，请您过去呢！”夏荷进屋道。楚娴点了头，跟着夏荷去了张氏的屋。张嬷嬷在为张氏梳头，铜镜里的妇人脸上尤带睡意。从铜镜里看到楚娴进来，张氏手动了下，张嬷嬷和一干的人就都退了下去。等人都退出，张氏转身拉过楚娴的手，好不欢喜的道，“我们可以回去了，那四丫头啊，皈依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娘哪里来的消息？”楚娴的语气好不快活，“是她自己愿意皈依的！如此一来，爹他就是反对也无用的！”“娘昨天去求见了闻一大师，四丫头就在他的升仙台中，他亲口告诉娘的，昨晚一过，四丫头啊，就能真心皈依佛祖了。闻一大师还说了，今早会让净元方丈陪同我们下山一趟，让净元方丈去跟你爹解释此事！”张氏很开心的抚手道，“这下啊，我们的麻烦是彻底的解决了！”“不单解决了，好事还在后头等着呢！”楚娴想着“云龙”一说，兴奋激动非常。她非常肯定，如果楚家的女儿有一人能成皇后，成帝母的话，那定然是她楚娴！张氏也同样想到了这一层！母女俩握着手开心扯了会儿后，就叫进了丫鬟来伺候着用早饭，已经让她们吃的口淡的粗粥，今日母女俩却吃的十分有滋味。吃完，俩人就边看着下人收拾东西，边心急的等着净元方丈使人过来知会她们可以下山了。母女俩还思量，这皈依了佛的楚静，会是何般神态。到林间雾气散去，日头明晃时分，净元方丈才遣了小沙弥前来，说他们已经在等着了，可以下山了。楚娴急不可耐的问了句，“我那四姐姐可有跟净元方丈一起？她可好？可皈依了佛祖了！”小沙弥双手合十，老实的道，“阿弥陀佛，施主的四姐姐是何人，小僧并不知道！我所来处，只有同门师兄弟，无施主的四姐姐！”张氏和楚娴听了这话，心里越发的笃定，她们对眼一笑后，忙的跟着小沙弥出了了客院。一路上，楚娴都幻想着楚静会是如何的怂样子－－－－－－瓦亮的光头，寒碜的尼姑袍？不知道姑娘家皈依和尚寺，又是怎么个不同？会不会……？楚娴的脸暗暗的红了！半盏茶时间不到，张氏和楚娴就到达了净元方丈等待之地时，她们四下环顾，却只见到了净元，再其身侧，并没有看到楚净。除此外，还有武僧堂的全部武僧及青天寺的和尚们。如铜人一般的武僧们神色肃穆，站定不动；受了戒顶的尚们仗势极大的盘坐在地上敲木鱼、念经文。梵唱声一片。“大师！”张氏行了一记佛礼，目光在那些武僧和尚身上一扫后，带着困惑问道，“这些师傅是…？”“他们将一道送施主们下山回府！”净元的神色带着些疲惫，脸上也有些苍白，但这更添了他几分仙骨佛意。他双手合十，回答道。张氏和楚娴一听就乐了，由这般大的仗势送回国公府，那是多大的脸面啊！要知道青天寺在平国老有名气，就是身份尊贵的王妃们也不曾有这般的待遇过。张氏想，青天寺这般的仗势，必然是因为楚静皈依后他们楚家将会出皇后和将来的帝子，这净元方丈是在为将来铺垫呢，这面子，必然是给的楚娴这个将来的皇后的。哈哈，看来这楚静不单被她卖了，还为她带来多少好的将来啊。想到这里，张氏握了握楚娴的手，楚娴脸上的喜色也是藏也藏不住，她也理所当然的认为青天寺是在巴结她。楚娴的下巴高高的抬了起来。她可是要当皇后，要到皇帝母亲的人啊！“大师真是太客气了！我那静儿呢？”张氏乐呵呵的嘴巴都何不拢了，开始装模作样的四下里找楚静。张氏才问出口，眼尖的秋桂拉扯了下张氏的袖子，手指则右侧，惊愕的睁大了眼，“夫人，您瞧您瞧，那观音莲台上的，是四小姐，是四小姐！”张氏和楚娴随之望去，当她们看到楚静的时候，神色齐齐的一沉。远远的，四名在平国甚有名望的高僧，抬着华丽的莲花台走来。莲花台上，作观音大士打扮的楚静盘膝而做。她闭着眼，无喜无怒、无忧无噌，稚嫩美丽的容颜并不似观音，但神韵却有那么三分相似。这便是四丫头皈依的模样？不是应该剔了瓦亮瓦亮的光头，穿上尼姑袍或者别的跟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好笑可怜又寒酸的么？张氏和楚娴的心里都这样想着。“方……！”张氏才要问净元方丈这是怎么一回事，净元方丈却已是转身离开了。与此同时，盘膝而坐，敲打着木鱼念叨着经文的和尚们也开始站起身，他们很是有次序三人一行，边敲着木鱼念着经文，边向山下走，那些武僧则是前后左右拥围到楚静那莲花台的四周，单手作着佛礼，气势庄严的守护之。“娘，这……！”见楚静竟是这样打扮，楚娴有些眼红，要知道整个青天寺能算和尚的都护围了她呢，还有人人都觉得神秘的武僧也在。这以后，楚静还不被世人传成神仙。“她就风光这一回，到时候，可不就要远离了这世间万相！想来他们这样安排，也是为了说服你爹爹的！不过你看她，哪里还有人气，看来是真的皈依了！以后啊，她也就没有能抢你姻缘的可能了！”张氏悄声安慰楚娴，“我们也快跟上去！”如此大的风光，张氏的轿子要走到队伍中间去！“施主请跟在最后！”可一小沙弥却是对张氏伸手一拦。张氏和楚娴脸色一沉，到也没有说什么，她们上了下山的软轿，到山下后，才换乘上了国公府的马车，徐徐的跟在阵势庞大的和尚队伍之后，只张氏先让二护卫带着秋桂先行去国公府，将楚升文寻到并通知他青天寺的方丈亲带了楚静上门来的消息。受了戒定的和尚们敲打木鱼后年经文开路，铁打一样的铜人武僧护卫四周，德高望重的大和尚亲肩莲台，闻名平国的净元方丈亲跟在莲台旁。梵唱声中，莲台之上，白衣胜雪，笑容淡淡的楚静，在这一日，在所过之处，无疑将是焦点。也不知是谁先跪拜，念她是真观音。随后，百姓们，无论穷富，无论身份贵贱，但凡心里向佛，有求有念之人，都齐齐跪拜，“观音大士赐福！”的话语，初还凌乱不成调，到最后，却是成为了街上唯一的声音。“观音大士赐福！”所有的信徒都那么的虔诚，又那么的狂热。队伍最后的马车里，楚娴看的好不眼红，只想着楚静皈依后的清苦，才心里稍微平和一些。“看谁笑的最后！”楚娴看着前边的风光，咬着牙齿冷笑。一家酒楼里，严景常正跟一帮人喝酒听曲儿，“观音大士”在街上造成的影响力，自然也让他们停了玩闹，好奇的从窗子里探出了脑袋来瞧。他们这些人，畏惧鬼怪却不信神明，几个人看着楚静的观音扮相，手指之轻佻着道，“那莲台上头扮观音的小丫头不错，什么时候去弄到家里来，让她就这样打扮，然后在床第上……！”旁的人都带出心知肚明的**|笑，有人拍手，有人竖起大拇指。“那些是青天寺的武僧呢！”有人终于目光落向武僧，就惊讶起来。“那不是净元方丈么？”“哎呀，不知道那莲台上的人谁啊？武僧相护，净元方丈亲护。这青天寺搞的哪一处哇！”“我怎么觉得有几分眼熟？”严常景摸摸光洁的下巴，轻声道。公子哥们惊讶的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起来，就人则是吩咐手下人，“快去打听清楚，速来报！尤其要问问明白，莲台上的那位，到底是真姑娘还是小沙弥假扮的啊！”一阵哄堂大笑声便在传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