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章 芦花村与断肠河(2)鲍福赶忙上前打招呼。几句寒暄的话语过后,两人就转入了正题。价钱那是不用商议的,一块钱,这是惯例。但在种羊的选择上,两人发生了争执,老汉坚持选用北边的那只羊,鲍福坚持选用南边的那只羊。两人争执不下,互不理睬。沉默了一阵子,鲍福才有条件地做出让步:“这样吧,您大老远地来一趟也不易,羊还是使用南边的这只,钱我只收你半价。就算咱们初次共事儿,我先送你个人情。”谁知老汉并不买帐:“我本来就是奔着好种羊来的嘛,我宁可多付出一半的钱。早知道你这样,真不如不来。”很显然,商谈又陷入了僵局。鲍福本人并不抽烟,为了应付场面,经常在兜里揣着一包香烟。他掏出香烟,抽出一支,递给老农民。老农民仍然“吧嗒吧嗒”地抽自己的人工卷烟,眼皮都懒得翻一下,看来,他真的生气了。围观的人自然理解鲍福的背后原因,但同时又同情老农民。另外,他们也想亲眼目睹一下这只花了高达三百二十五元的公羊的**本领。可是谁都插不上一句话,空气显得异常紧张,大家同时觉得此时站在这里有点儿多余,但马上离开又不太合适。过了一会,老农民长叹了一口气,说:“这亲戚朋友的一说一大串,你说你这么让我没面子!这合适吗?别的先不提,就说前街上三鸭子他奶奶还是我不远的姑姑呢!”话音刚落,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一位年轻人的身上。这位叫三鸭子的小伙子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光景。他红着脸忸怩地从人群里蹭出来,走到老汉面前,像是在辨认,又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说:“啊,是大舅啊,到、到家里坐坐吧,喝口水。”“不啦,你奶奶还好吗?”老汉一看半路上杀出个外甥来,自然很高兴。“好着哩,还是到家里去坐会吧。”三鸭子说着,就要动手去拉。“不啦,大伙儿都很忙,你回去只要给我捎个好就行了。”老农民连连拒绝。这下,全乱套了。三鸭子不得不走到鲍福跟前,左一个“大叔”,右一个“大叔”地去叫,并且口口声声地说:“看在咱叔侄的份上您就行个方便吧。来日您叫我干什么我都听。”鲍福真想踢他一脚,这大忙的天你小子站在这儿干什么?但生气归生气,谁让咱们是街坊了?鲍福思来想去,不得不妥协。于是,人们再一次围拢过去,要亲眼目睹一下这只昂贵的公羊是怎样爬到三鸭子大舅的母羊身上去疯**事儿的。羊是不会说话的,咱无法得知它们的感受。三鸭子大舅也不在说话,但他却分享了他的心爱之物此时此刻的无穷快感。仿佛那一炮是打在他的体内似的,一股融融之快从腿根直至传遍全身,几乎每一个细胞都在膨胀。其他人跟三鸭子大舅有着同样的目光和表情,仿佛他们的身上同时都挨了一下。只有鲍福铁青着脸,比自己大伤元气都痛苦。等公羊发泄完毕,他二话不说,赶快把它牵回家里。田产的划分格局是:芦花村的田地主要集中在村子以西。另外,以河流为分界线,河流以南归第三、四、七、八生产队;河流以北归第一、二、五、六生产队。由于历史原因,河流以南靠村庄的地方,有一块薄田也归第二生产队。今天二队社员就在这块地里干活。河流的名字叫“断肠河”,它往东流经学校前面的池塘,绕村东旋转一个大弧形后,折而向北,在很远的地方与田地里的壕沟连通,变得越来越狭窄,最后自然消失;往西十华里与梁玉河连接。梁玉河北通黄河,是黄河下游的一条重要支流。据载,梁玉是南宋时期一位分管水利官员,由于治水有功,深受黎民百姓的爱戴。断肠河向西,出村口不远有一片比较宽阔的水域,这片水域像天然湖一样从来都没有干涸过,人们叫它鸳鸯湾。鸳鸯湾往西便是绵绵数里的芦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