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十五章 测字(3)次日一早,他便随鲍福去了一趟水仙庵。果然那边的情况跟鲍福说的一样,大人们非常热情,中午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非留下来吃饭不可。昭阗万万没有想到,一次意外事故,竟然成就了一桩美好的朋友情缘。无论怎么说,在这个化险为夷的事件中,鲍福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另外,黄脸婆在桂晴的陪伴下,一觉醒来,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她起床走了几步,跟没事儿一样。桂晴看了,也很高兴。黄脸婆的体肤本来就没有受到多大的损伤。试想,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能把她怎么样?但唯一遗憾的是,脸上的伤痕尚需数日方能洁净。昨天的情景对于黄脸婆来说,其实三分是痛七分是装,她的根本目的就是给孙寡妇造成一种精神压力。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孙寡妇对此倒索然无事,只是她的丈夫却羞愧难当,无脸见人。昭阗从水仙庵归来,一觉睡到太阳落山;第二天学校放麦假,他仍是大门未出;第三天队里动镰收割,他依旧卧床不起;第四天晚饭后,他趁黑夜无人,才悄悄来到父亲门下。“爹,前些年您经常提起的那个薛广娴现在他人还在么?”昭阗站在老汉的面前问道。“你问他干吗?”老汉本来就对他的深夜来访惊恐不安,再一听“薛广娴”这三个早已陌生的字,更觉得骇人听闻,不由得警觉起来。“不干吗,只是想见见他。”“见见他?他有啥好见的?”老汉唬得眼睛都不敢眨巴一下。“爹,我只问您一句,他人到底还在不在?”“不知道。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昭阗觉得,他这样的回答跟没回答一样。于是决定不在纠缠他了,起身就走。“回来。”见昭阗站住,老汉就在他的屁股后面嘟囔道:“我说小二呀,这几天你到底是咋了?学校也不去,地也不下,眼看着人家忙忙碌碌的,你却呆在家里,有你这样的吗?”“我这不是在想事儿吗?”昭阗头也不回地说。“你想啥屁事儿来着?连我你都不告诉,你难道去告诉那姓张的姓李的去不成?你管他们叫爹去好了,我不是你爹。”“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这样说话咋啦?”老汉眼珠一瞪,又要跟他急。“爹,您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您怎么一跟二哥走到一块就吵架?”英莲立即劝阻道,“哥,您也别生气,有话慢慢地跟爹说,啊。”“算了,算了,我认倒霉。”昭阗说完,又要回去。“哥——”英莲拽住他的衣角。“他走让他走,算我没这个儿子。告诉你,想见薛广娴,如果我不亲自登门,谁也别想见他!”昭阗一听,有门儿,连忙收住脚步。英莲一看哥停下了脚步,忙到屋里去找凳子。她找了好半天,也没能找着可坐的东西,却忽然想起凳子在中午的时候都被邻居家借走了。她空手而归,却惊讶地发现父亲一点儿气都没有了。老汉像孩子似的地笑了一阵子,然后对儿子说:“你早告诉我不就完了吗?”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薛广娴在西成老汉的带领下蹑手蹑脚地走进昭阗的家门。昭阗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时间请他,完全是因为农忙时间可以更好地掩人耳目。试想,在那个大破大立的年月里把一个风水先生请到家里将会引起什么后果?为了给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准备一顿像样的午餐,西成老汉专门要到自家的菜地里去摘些新鲜瓜菜。一进园地,他便傻愣住了,早晨明明看好的黄瓜却一根不见了,他问了家里所有的人,都说不知道。这下可把他气坏了,自己辛辛苦苦种植的蔬菜,不声不响地被人盗去了,这不是有人存心在跟他过不去吗?不行,得骂他几句。于是他趁着干活的人陆续回家经过菜园的机会,便撤开那憨厚的嗓子叫了起来:“谁把黄瓜给我摘了?我骂你个小舅子。”他从地北头走到地南头,又从地南头回到地北头,反复都在重复着这句话:“谁把黄瓜给我摘了?我骂你个小舅子。”那些年轻人从没听说过他会骂人,今儿听说他要骂人了,都觉得新鲜,还以为他会骂出个什么花花样来的,便坐下来细听,可是听来听去,却不见下文。在村里人看来,这根本就算不上骂人的话,最多算是警告的话,或者叫做粗话。大家觉得无趣,一个个都走散了。连载中|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