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十八章 怪事儿(1)[1/1页] 收麦工作前前后后差不多持续了一个月。等麦秸一上垛,工作组立即做出决定,把党员工作的重点转移到整党建党上来。为使这项工作深入扎实地开展起来,工作组和大队党支部共同召开了多次商议会,会后又以工作组的名义召开了多次群众动员大会。尽管这样,工作的进展情况仍然不令人乐观。最近,上头一再催问,霍组长都挨了批评,几乎乱了阵脚。工作一开始,他还抱有一点侥幸心理,因为他知道他的老搭档在笔杆子上是有一套硬功夫的,真正到了紧要关头,老黄完全可以抵挡一阵子,可是他最近却发现,老黄也时常流露出力不从心的隐痛。这更加加大了他工作的压力感。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不可思议的,从群众的心理上来分析,他们不清楚工作组在这里到底能呆多久,因此既不敢靠近,也不敢疏远。前些年,由于斗争斗过了头,使得许多人至今还悔恨莫及,他们在内心深处产生了退缩的念头。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不可忽视的,那就是芦花村最近连续出了几回事儿,弄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由于连日来人们忙于麦收,早出晚归,非常劳累,门窗关闭不严,从而给盗窃分子以可乘之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奇怪的是,遭到袭扰的家庭并没有因此丢失东西,他们事后唯一发现的就是鸡尾上的毛被拔掉了,而且每家只有一只鸡被拔。对此,人们进行了各种各样的猜测,首先有人把这件事儿跟一个多月前布告上公布的某某特务潜逃事件联系在了一起,但这种猜测很快就被公安部门否定,因为种种迹象表明,这不像一名在逃特务的所作所为。于是人们又开始怀疑民间要出乱子了,因为听老辈人讲,当年的白莲教和义和团作乱时就使用过“鸡毛传信”的办法。这种猜测刚刚崭露头角就被上级领导迎头痛击起来。其理论根据是,我们所处的时代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新时代,任何腐朽的、封建的东西都不可能有生存的土壤。也有人怀疑这可能是一位老中医在秘密配置一付中药。还有人怀疑这可能是某个人犯了哪个星宿,只有拔下九百九十九个家庭的鸡毛才能祛除自身的邪恶,做到大吉大利。如此等等。工作组和大队党支部决不能任这些无稽之谈自由散漫,他们一方面组织群众学习,另一方面安排党员干部轮流值班。果然村里的状况有些改变,一个星期以来,再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可是最近两天临村却接连发生同样的事情。于是芦花村又陷入到一种恐慌之中。工作组认为,这件事看起来是一件坏事,处理起来也无从下手,但是只有大家提高警惕,团结一致,事情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目前工作组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跟广大群进行必要的思想沟通,从而为下一步的整党建党工作打下基础。下午两点许,群众又在大队部所在的大院子里集中起来了。此时的“群众”范围更加广泛,不仅包括社员群众,还包括教师和高年纪的学生。在正式开会之前,首先是俱乐部的同志给大家表演节目。由于下午的内容很多,所以节目只能简单地安排几段清唱。现在乐队的同志正在调弦。黄组长坐在紧捱着鲍福的下面位置,他手里操的是一把二胡,坐在他下面的是冯乾北老先生,他手里操的是一把坠琴。先前这坠琴不属于四平腔的配弦,可是鲍福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与老先生切磋技艺,觉得配弦中加上坠琴效果特佳。于是每当俱乐部有活动时,只要老先生方便,鲍福便请他前去助阵。这一来二往,坠琴便正式成了四平腔的配弦。冯老先生今年七十多岁,拉了六十多年的坠琴,他是被远近各方公认的坠琴高手。他平生对琴术特讲究,又非常爱面子,不三不四的主弦他是从不去奉陪的。他之所以能被鲍福请动,完全是因为这位年轻人在志趣上跟他有许多相投之处,譬如,他平生特别强调,一位优秀的琴师,应该灵活多变地处理好弦的四音:柔音、溅音、打音和滑音。他觉得鲍福在这方面处理得相当完美。鲍福知道,他跟老先生的弦是不需要反复调试的,因为老先生的听觉和悟性特强,即使前面的主弦已经入戏,都不影响他调弦。鲍福关键要跟黄组长的弦协调好。今天他还是第一次在正式的场面上跟黄老兄合作。尽管这并不算什么大戏,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合作得珠联璧合。“高了,老黄哥。”鲍福刚提醒完,紧接着又去纠正:“又低了。”黄组长根据鲍福的提醒和自己的听觉,不断地转动着轴杆,很快他们调试完毕。充当报幕员角色的是大队团支部书记,他走到台子中央,大声宣布:“第一个节目——清唱:《战天斗地》;演唱者:冯月兰。”然后台下便是一阵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