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十章 又见小白兔(4)[1/1页]事情虽然过去好多年了,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群星灿烂时,他就会想到那件事。他虽然是个在外面奔波惯了的人,但却从心里不乐意在外面过夜。非但不乐意在外面过夜,就是回家晚了,都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只有桂晴伴随在身边他才觉得充实。是啊,他跟桂晴太亲密了,亲密到让很多人看了都觉得不舒服。也许是因为这对爱情太完美了,人们不自觉地就对他们产生了过多的妒意,冯翠莲就有这样的感觉。方才冯翠莲的一番举动他想起来就觉得可怕,他说不准是对她可怜还是爱慕。但有一条是真实的,任何女孩子——无论长得俊还是丑——他都不愿意看到她痛苦的样子,他觉得女人比男人受的苦太多了,任何施加在女人身上的压力都是不公平的。这也许就是他太招女孩子喜爱的缘故吧。然而在有些人看来,他似乎很会在女人身上做文章,其实这枉杀他了。这方面的文章他当然会做,而且做得相当好,小到穿针引线,大到对《玉房指要》的淋漓发挥,什么“七损八益”啦,什么“触而不泄”啦,等等等等,他都会。然而就后者而言,他从不曾在桂晴之外的任何女人身上施展过。在一般人看来,家花不如野花香,他却不以为然,他觉得一个言桂晴就足够了。他也曾冷眼观察过远近各方的女人,且不说心态与气质等方面,光是长相还未曾发现过有哪一位能比得上桂晴。一位上上等美人已经够村里人眼馋的了,他还有必要再干那种鸡鸣狗盗的勾当吗?关于这个,桂晴一向是放心的。人家的妻子都放心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是在世俗的社会里,就有不放心的。说来也怪,这会子他对冯翠莲又不放心起来了。他想努力地把她忘记,却怎么也忘记不下。要是文圭汝也在苦苦地思念着一个人该有多好!这样一想,他又高兴起来了。可是跟文圭汝有关的事他又想起来了,于是他的脑子又有点儿乱。他正准备好好地收拾这个糟老头子一通,没想到形势发展得竟如此不尽人意,看来从前的计划全打乱了。打乱就打乱吧,反正我永远也进不了大队班子。今后咱们和睦相处,你们当你们的官,我理我的家,万事皆休;要想骑在我的脖子上拉屎拉尿,我让你们一天也干不安宁,不信咱们走着瞧。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自己的西山墙边。这时他分明看见面前一个雪白的东西在晃动。“小白兔。”他的脑海里闪电般地出现这三个字。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今天没有沾一滴儿酒,他的脑子清晰得很,他要亲眼看看小白兔究竟要到哪里去。小白兔站在他面前也一动不动,非常可爱。但是,只短短的几秒种,它便走了,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他一下,最后终于消失在西墙根下。他特别高兴,这次他看得非常清楚,它跟家兔没有多大差别。它的大小、动作、情态等都跟家兔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家兔的眼睛在黑暗中是能看得到的,而这只小白兔的眼睛丝毫也看不到。回到家里,他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他要把桂晴张罗起来,把这个最好的消息告诉她。桂晴睡得正香,被他一番调弄之后,不高兴地呓语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让人家睡,你烦不烦呀?”“我告诉你一件事儿,你听了肯定一夜都睡不着觉。”“那还是别说了,留着明天说去吧。”“明天?这一夜还不得把我憋死!”桂晴知道横竖拗不过他,只好朦胧着双眼坐起来。鲍福一股脑儿地把今天晚上从牵羊出门到现在回来所发生的事儿按照从后到前的顺序说了一遍,唯一落下的就是他跟冯翠莲在一起的那一节。桂晴听了,的确很震惊,特别是他要跟黄组长学照相的事儿。“怎么样?值得庆祝一下吧?”他用眼睛的余波瞅着她。“你在说什么呀?”她明明知道他的意思,却故意装糊涂。“这还不明白吗?喝两口呗!”他的声音很细,却很坚决。“喝,喝,就知道喝,我看早晚有一天你会被酒迷住心窍。”“现在就迷住了,不过,别担心,我不麻烦你,我就点儿咸菜棒也成,就是没有咸菜棒我也能对付。”桂晴被他折腾起来,一点儿困意都没了,他干脆穿上衣服,到外间来陪着他坐着说话:“别说得那么可怜了,饭厨里还有一点儿剩菜,凑合一下吧。”鲍福三杯酒下肚,又无限感慨起来:“真没想到呀,我这辈子就跟权势没有一点儿缘分?现在回想起来,真后悔呀!你,昭任大哥,还有黄组长都说对了,咱们这个村子复杂得很哪!过去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啊?十来年了,我全是***被人家利用啊!”他使劲地把酒杯往桌面上一墩,酒撒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