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一惊,心中欲火一霎时便冷了下来,连忙捧过朵云的脸庞,深深看着她道:“朵云,究竟这是怎么了?”朵云低下头,支支唔唔两声,却是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梅清心中疑惑,忽然看朵云面色略有异状,鼻端更隐隐闻到一些特异的气味。他此时道法得成,五感过人,感觉自是极为灵敏。心中一动,便明白过来,轻轻地扶了朵云躺下,拉过被子来,遮在朵云身上,自己却靠在她身边,轻轻抚摸着朵云光洁的脸庞道:“傻丫头,是不是信事来了?”朵云见梅清这么柔声细语地对自己说话,更感其适才温柔举动,眼中泪水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哽咽道:“朵云没用,这些天少爷都是自己休息,好容易今天想……想要了,偏偏奴婢不争气……”梅清轻轻笑着道:“傻丫头,这有什么争气不争气的,不都是这样么。这几天你身子不舒服,便不要多动了,一会叫五儿将那热水皮袋拿来给你晤着,好好休息就是了。咱们日子还长得很,难道还差这一天两夜的不成?”听着梅清轻言细语,朵云渐渐止住了泪,一双眼中犹中泪花,怔怔地看着梅清一脸关怀的表情,便如痴了一般。待听到梅清说到热水皮袋,才不由“嗤”地一笑道:“真不知少爷是怎么想到这么个东西的——不过可是真挺管用的。”“少爷我生而知之,当然是要管用了。你就不用多想了,好好歇着你的吧。”梅清轻轻哄着朵云道。忙了会子,将朵云哄得睡下了,梅清自己却是欲火焚身,无计可施。刚才虽然见朵云伤心时一时忘却,但现在自己一人独守,这份火却烧得格外热烈起来,翻来覆去,折腾良久,还是无法入睡。左右无法,梅清只得一咬牙,坐起身来,按着那日在太清宫中蒙胖道人传授的身法,试着打坐修炼,看看是否有用。那道人讲了半天“慧剑斩情丝”的道理,想来总应当有些用处才是。才调息数过,双目神光依那道人所授之法内敛,神意直达下丹田内真元气旋之处,不即不离,温守不动,片刻之后,果然觉得心情平复如初,渐渐达到似有似无之境。一见此法果然有效,梅清心中不由一喜。只是神思一动,便无法保持那般清静的状态,一下子周身又觉得燥热起来。正当此时,又觉得身外紫焰乍然腾起,刮杂杂直向身内烧来。这一番可说紫焰燃于外,欲火攻于内,内外夹功,这番火势比之以往来得更是加倍的猛烈。梅清无法,只得不为所动,咬了牙苦苦支撑。心道既然守一持正,便可平息欲火,那紫焰往日也都化得熟了,管他内外,我只以一法化之。因此只管守了神念,任那气旋一点点将紫焰抽丝般缕缕消融而尽。这一番行法,比之以往用时多了些,待得紫焰欲火尽皆化尽,神意离体而出醒来之时,才发觉窗外天色已经放明。梅清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坐在**打坐了整整一夜,虽然坐得长久,周身却毫无不适,双腿也无麻木之感。那等欲火焚身之感已经消去,只觉周身上下,轻松无比。梅清不由大喜,早知如此,在仁圣宫中何必苦苦忍受那半天,又在路上受了一道的罪。看来胖道人传的这修炼之法,自己虽未学全,但却有妙用,哪天须得再去太清宫一行,当面谢过那位仙长,最好再随其修炼更深一层的大法,想来更当神妙。只是若那诏狱中的胖道长有知,梅清对自己生出感激之心,更决心随自己修行的话,肯定是避而远之,敬谢不敏了。才教了这位公子一点东西,收他几两银子,便给打入诏狱,生不如死;要再教他点别的,那还不直接死无全尸了么。梅清心情甚佳,早上起来又哄了朵云几句,洗漱完毕用过早点,便又骑了昨日的马直向仁圣宫行去。昨天时还动过心思是不是要坐轿当差,但经昨晚一试,对自己那法门大生信心,竟然便未再动他议。梅清神清气爽,一路奔驰,不多时到了仁圣宫外。这处东岳仁圣宫主祀的乃是东岳大帝,规模甚大,前后两殿,分别称作岱岳殿与育德殿。其后院却是一处当年的行宫,修建得颇为华丽,便是现在碧真修行之所,也是梅清整理文稿的所在。梅清入了院来,正逢碧真带着一个小道童在院中。他不敢多看,只匆匆打了个招呼,便入自己室中去了,全没注意到身后碧真一双妙目瞪得圆溜溜的,檀口微张,神色呆滞,实在是大失仙子形象。原来碧真今天早早在院中闲转,等的就是要看梅清的乐子。在她想来,昨天梅清被自己法术搞得失魂落魄,虽然定力惊人,但临行时古怪的动作早被她一一看在眼中。事先她也知道梅清家藏娇娆美妾,想来昨夜定然免不了连番大战。如梅清这等初筑道基的新人,怕的就是一旦入了色魔,最难拔除,好一些的也要修行大损,差一些的直接就可能坏了道基。碧真并不想害梅清,但与她打赌之人有言在先,此举并非要害梅清,而是要相救与他。虽然此说听来难以置信,但碧真相信那老家伙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欺骗自己。反正同为道门中人,以法相试,也不算违了道门中的规矩。何况那老家伙提出的赌注,也实实让自己难以拒绝,因此她对于赢下这场胜利,颇为重视。从昨天的情况看,这梅清分明就是个才入道的菜鸟,对自己的道法更是毫无抵抗能力,眼见自己轻轻松松便能取得这场胜利,饶是碧真修行有成,也不免有些小小得意。谁想到今天巴巴地等着看自己的辛勤成果,却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记闷棍。只见梅清眼中神光饱满,面色光滑润洁,气宇安定,哪有半分亏损的样子,比起昨日所见来,反倒有修为精进之感!好小子,昨天装模作样的搞怪,原来全是装的!居然敢骗本仙子!碧真只气得银牙都要咬碎了,想她堂堂碧真人,哪受过这个!古井无波的道心都不由生起了层层涟漪。她气哼哼的一跺脚,直接便快步追了过来,推开房门叫道:“梅清,你居然……”梅清正准备干活,听了碧真之言,连忙抬头,正看到碧真嗔怒的面庞,心中一跳,连忙起身道:“真人何事?”碧真一呆,此事说来,却是无法责备梅清。本来便是自己受人之托,要以法术迷惑梅清,使其沉于床第中事,但这等话,如何说得出口?碧真心思转得甚快,转念间面上怒色尽去,眼波流转,微微一笑道:“没事。”说罢,转过身去,身姿袅挪,临去时又回首看着梅清媚然一笑。我的天啊!——梅清登时差点一口气都要上不来了,全身如同入了老君的炼丹炉,上下七十二窍都要喷火的一般,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某些地方更是一阳初始到几乎要爆发。梅清暗叫三清在上、菩萨保佑,当时不敢怠慢,连忙眼观鼻鼻观心,调息正意,将一颗驿动的心生生地收了回来。说来也怪,一沉入识海中,那只有晚上才会出现的紫焰也凑热闹般冒了出来,只是不如以前般周身燃遍,却是腾于体表之下。梅清轻车熟路,又拿出化焰之法,细水长流,足足忙了多半个时辰,才从入静中出来。又忙了一会手稿之事,已然到了午时,有个小道童将素斋送了来。梅清简单用过,正想休息一会,不想门声一响,抬头看时只得叫苦,那阴魂不散的美女冤家又来了。碧真心中念念不忘梅清如何化去自己的止相大法的。此法说来也本也不是邪门歪道的法门,本是双修门派中,锻炼心性的一种观法。后来有那等不肖的弟子,以之用于滥行采补,又被人称为姹女大法,搞得名声大恶,遂为世人所弃。碧真所修法门,恰与此相合,虽然习得此法,却从未对人用过,多少有些不知轻重。昨天见牛刀小试,还有些自信满满,不想今天受挫,自然就变本加厉,早起便给了梅清一个狠的。回到自己室内,依然有些不太放心,于是过了晌午,便借机又转到梅清室内来,看个究竟。不想一眼看来,梅清果然又没事的一般,丝毫不见异状。见此情景,哪还不知道法门又给化解了。碧真心中气恼,面上不露声色,又是如法施为,这次笑得额外诱人,搞得梅大公子差点直接跳起来。梅清就是再傻,也知道碧真在搞鬼,弄得自己欲火焚身了。只是此时也没功夫想得太多,只得照方抓药,再次修炼起来,这次足有一个多时辰,这才功收火退。这还不算,当天收拾完毕回家之时,碧大美女又款款来送行,下的料又是狠了几分。可怜梅清骑在马上颠簸难以入静,不敢打坐行功,只得再次享受一了番昨天的马上风情,直到回了家,才得便修炼化解。“好你个碧真,为什么要拿我开涮!好好好,到底看看谁怕谁,小爷就和你耗上了!”泥人也有三分火性,梅清不清楚背后的交易,只当碧真是拿自己寻开心。无论他心性如何平和,也是少年脾气,如何容得在碧真这样一个美女面前丢了面子,当下便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不能败给这个妖精——虽然这个妖精看来一丝妖气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