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梅清目瞪口呆:“坐的看着七老八十,是大姑?站着的年青漂亮,说是你姐姐还差不多,是外婆?”“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你想不到?”碧真笑道:“修真之人,如何能以平常人的眼光来看年龄?你也修行这么久了,难道这还不清楚么?”梅清一时语塞。其实认真说来,梅清的修为确实算是不错了,但要说到时间,还真算不上太久。因此看待很多事情时,难免还是习惯以世俗人的眼光来分析问题,难免有时会出些偏差。“那个……我看你的模样,似乎和你外婆很象啊”,梅清转移话题道:“想必你将来,定然也是象你外婆这般年青貌美了。”碧真摇摇脑袋道:“那是当然。我随我娘,我娘随我外婆嘛。反正我是不会随那老家伙的。”梅清在一边连连点头,道是碧真所言有理,又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说坐着的乃是大姑,可为什么我在里边时,只闻大姑说话,外婆她却未置一言?”碧真摇头道:“你不知道的。我本来想告诉你,结果却未来得及。外婆正在修什么功法,不能开口讲话的。她又懒得总是用神念,便让大姑修了一门功夫,只要外婆心中想说的话,无需动念,直接大姑就可以讲出来。因此大姑说的话,其实都是替外婆说的。”梅清听了大感有趣,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独特的法门。看来碧真这个外婆,也当真有个性得紧。两个人边说边笑,忽然闻得耳边传来一声轻哼。这一次并非神念所来,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碧真一吐舌头道:“坏了,外婆听到啦,嫌我们背后说她呢。快走吧!”二人不再多言,因在阵中,也不便施展法术。只得加快脚步,顺着山路曲折而下,直到步出山门之外。又到了那处断崖之上,碧真才拍着胸口道:“可是吓人了。不过今天外婆有些奇怪呀,怎么好象从一开始就有同意的打算呢?你不觉得她对你也没有过份盘问就放你出来了么?”梅清道:“那有什么奇怪的?象我这样拉风的男人……我是说,外婆她老人家久于世事,慧眼如电,当然一眼就看出我是值得信任,所以才将你托付给我了。”“你怎么知道外婆就把我托付给你了?”碧真一翻白眼道:“难道我同意嫁你了么?”“什么?”梅清讶然:“难道你还不同意?那你领我来做什么?”“外婆说了,象你这样的家伙,模样不错。本事也大,嘴又甜能哄人地,最是不容易靠得住。要我一定不要轻易就许了你。一定要拖上些时候,急得你七荤八素、火急上炕,才能勉强答应。不然你就不知道怎么疼人家。”碧真说得头头是道。“……那你准备拖几年?”梅清有些紧张。碧真有点发愁地道:“外婆说,不管怎么拖,女人还是要嫁人才好,当一辈子道侣就太吃亏了。可难道我还再找圣上去要还俗去?那可不太好呢……”梅清听了却大喜道:“真儿你肯还俗么?那可太好了呵。圣上那有什么不好说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就大大方方地去说呗。”“哪那么容易的!”碧真有些懊恼地道:“当时为了出家。我闹得天翻地覆地,跟老家伙把话都说绝了。现在忽然要还俗嫁人。怎么说得出口!”“那却如何是好?”梅清道:“难道就真这般过一世不成?我们家大丫头可都管你叫少奶奶了,你不是想以后就穿着一身道装在我们家当少奶奶吧?”碧真忽然有些着恼地道:“我就穿着道袍去怎么了?让人责你个毁人清修之罪。怕就少来招我!”梅清忽然“呵呵”一笑。碧真大嗔道:“你笑什么?笑话我呢么?”梅清忽然抬手招出灵鹤,抱了碧真上了鹤背,驱使那灵鹤腾展双翼,轻轻飞了起来,将口贴近碧真耳边道:“我不管。你敢穿着道袍嫁,我就敢娶!”碧真被梅清一抱,浑身发软,早忘了着恼之意,口中却说道:“好象谁要急着嫁你似的……哎呀坏了,我忘了,外婆早说了不能这么快答应你的……”二人坐在鹤背上缠绵而去,不多时已经消失在远山背后,再无一点身影。忽然刚才二人上鹤地地方,两块毫不起眼的山石移动了起来,渐渐隆起,最后居然变成了两个人形,正是六爷和忠叔。忠叔打扮得如同一个走关东的掮客一般,一身的狗皮大衣,翻毛的帽子,脚上还蹬着一双皮靴子,抄着双手道:“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我就说了,你那位泰安大人,根本就是个驴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后退。看你更是不顺眼,无论你说什么,必然是偏不让你满意。只要你对她大骂梅清,言道决然不同意这场婚事,说什么也不肯让阿碧嫁梅清,那疯----你的老岳母必然全力支持这场婚事。怎么样,本人这计谋,可当得是大功一件吧?”六爷却是头发散乱,面上青红斑驳,衣服凌乱不堪,咬牙说道:“你个老不死的,还说嘴!刚才那疯婆子破口大骂时怎么不见你出来抢功呢?你是没见到她那劲头儿,就差把我生生轰死在那了,还坏了我一件护身的法器!要功劳!?先陪我地上清七丝绊来!”“我说六子,多大的人了,你咋还那小气呢?”忠叔不以为然地道:“一根破彩带,换回个亲闺女,再搭个好姑父,天底下还有这么合算的事么?我这媒人忙了半天图个啥,没捞句谢,我还落报怨了?”“得得得,算你有理”,六爷有气无力地道:“可我又挨打又受骂当了半天小人,人家小两口是高兴了,我这认闺女地事还八字没一撇呐?”忠叔咧嘴一笑道:“你着什么急?事不得一步一步地来么?先把婚事定下来,然后呢,你小子就得赶紧和万岁爷那打个招呼,别让他耳根子一软,就应了阿碧那丫头的还俗一事,堵了她的退路。再然后么,就得有人出面指点丫头一下,还怕她不乖乖就范?”“万岁爷那还好办,大不了我舍了这张老脸,我们父女之事,他老人家倒是也挺上心。问题是到时候谁和阿碧商量这事?这丫头脾气你可也知道,要真说个不好,别扭劲上来,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六爷忧心重重地道。“你说当然不行了”,忠叔故作神秘:“你得找个阿碧最肯听的人去劝她,保证没有不成的。”“她外婆?”六爷激凌凌打了个冷颤:“你想让我找那疯婆子去劝阿碧?甭想!我还想顺顺当当再活几纪呢!“木头脑袋!”忠叔一脸恨铁不成钢:“就知道请你老岳母出面。现在丫头大了,你以为还小时候和外婆亲呐?现在早把你们这些长辈扔到脑袋后头了!”“你是说梅清?”六爷这才有些反应过来。“这还用说?刚才你也看见了,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别看阿碧跟你事事别扭,到了梅清这小子跟前,保证是言听计从,说啥是啥。咱们哥俩忙了半天,梅清这小子难道光捡便宜不出力么?好劣也是他娶媳妇,这劝媳妇投诚的事,自然就交他办了。”忠叔成竹在胸地道。六爷一听,却是大皱眉头:“阿碧这般轻信梅清这小子,一旦他要骗阿碧,却又如何是好?老小子我可告诉你,咱们把话说在前边,阿碧嫁过去时,梅清要敢让她受一点委屈,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得了吧!”忠叔道:“阿碧有你这么个爹,还有疯婆子那么个外婆,天底下哪个敢欺负她了!我还怕梅清从小老实巴交地,让你闺女欺负得翻不过身来呢!”“也不知道圣上今天怎么了”,碧真咬牙切齿地用力采着梅清院中竹叶,又一点点把它们捻成碎片:“无论我怎么说,他也不松口。最后我都说要嫁人了,他居然说……”“说什么?”梅清关心地问道。“他说,婚姻大事需得父母做主,要想嫁人,还俗可以,但要先认了那老家伙当爹。他点了头,才能算数。”碧真恨恨地道。“啊……那真儿你怎么说地?”梅清知道碧真父女间的感情,有些担心地问道。“我说了,宁可当一辈子女道士,也不认他这个爹。”碧真忽然没了底气,低了头,小声说道,一边偷偷抬头看梅清地脸色。“阿清,我不是不想嫁你……你容我再想想办法好么?我确实不想认他呢。”碧真见梅清脸色似乎有些不高兴,连忙柔声说道。“……没事,前边那么难咱们过挺过来了,我就不信到这还难得住咱们?大不了我带你私奔!”梅清见碧真软语相商,也不愿她为难,连忙相劝。“私奔?对了,实在不行,咱们两就回碣石那个千金冶的地方猫着去,保证他们找不到咱们。”碧真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道:“在里边修个几十上百年,直接就一齐飞升,到时候看他们上哪找咱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