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歉

制片小林的工作效率极高，不到半小时就把秦天朗的资料传了过来。“秦天朗，29岁，盛世集团董事长秦牧山的第三个儿子，哈佛大学商学院的高材生，精通中、英、法、德、日五国语言。三个月前刚刚就任盛世娱乐公司的总经理，上任伊始就大力革新，对内公司人员进行重组，对外收购了清风、花晨两家中型网站，并成为新报的最大股东，盛世娱乐在他的领导下短期内业绩大幅上升，目前秦天朗本人已被诸多媒体和业内人士视作盛世集团的下一代接替人……”卓明嫣看到这里，不禁抚额呻吟。这样一个人必然心高气傲，现在居然被自己骂成要kao色相生存，心里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这个错可要怎么挽回才好！明嫣再往下看，是有关秦天朗的一些个人爱好、生活习性，还有公司电话和居住地址等等。她一咬牙，拨通了秦天朗的公司电话。“你好，我想找秦总经理听电话。”“请问您是哪位，可有预约？”对面接听的显然是秘书小姐。“我是明珠电视台《今晚我最红》节目的导演卓明嫣，我事先没有预约，但请转告秦总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他。”“很抱歉，卓小姐，没有预约我现在没有办法为您接通。”“如果我现在预约呢？”“那么一周以后或者您可以和秦总通上电话。”女秘书的声音始终彬彬有礼，但拒绝的也很干脆，如此刁难，显然卓明嫣的名字已经上了黑名单，不要说一周，就算等上一年只怕也约不到秦天朗。既然官方渠道不成，那就只有另想办法。明嫣看看手中资料，上面有盛世娱乐的公司地址，于是立刻出门直奔那里。黄昏的景致很美，但她却无心欣赏，坐在车里不住的看表，希望时针能走得再快一点。终于，六点三十分，一辆豪华奔驰车驶到公司门口，不一会秦天朗从大楼里走了出来。站在一旁的司机急忙上前打开车门，服侍他上车，准备离开。卓明嫣连忙上前，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摇下，秦天朗看清楚是她，脸上微微变色。“卓小姐，请问有何贵干？”明嫣直入主题：“秦总经理，我是特意来为下午的事向你道歉的。”“卓小姐下午骂得很痛快啊！不错，我的相貌遗传自父母，我在公司的地位、拥有的财富都是从家族那里得来，既然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你根本也就不必道歉。”想起下午的事，秦天朗依然有些愤愤的，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他。“秦总，下午的事完全是个误会，我错把你当作另外一个人。”“有很多人与我长得很相像吗？”糟糕，先是小看了人家的才干智商，现在又把人家说成大众脸，对于这位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大少爷只怕是双重污辱。事情好像是越说越拧，明嫣想想那一千万的合约，索性豁了出去，也顾不得算不算谄媚：“秦总，请你听我解释。华制片应盛世的要求特地找了一个男主持下午过来见面，你来的时候正是我们事先约好的时间。都怪我鲁莽，看到秦总相貌英俊，气质不凡就以为是新来的主持人，也没有问清楚，所以才发生了这次误会，还望你能见谅。”秦天朗听她这样说，知道真是一场误会，心中气已消了大半。但他看眼前这个标致女郎，下午是那样凶神恶煞，现在却这样曲意逢迎，无非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同，心中早已没了好感。他不愿再谈下去，只淡淡地问：“卓小姐，这么说下午的事你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现在是来道歉的？”“是，请你原谅。”“好，我原谅。”说完他按动电钮，车窗缓缓摇上。明嫣急忙用手拦住。“秦总，那我们的合约呢？”“我接受你的道歉是一回事，至于和谁签这份合约是另一回事。卓小姐，我还有事，失陪了。”明嫣看着大车渐渐远去。秦天朗表面上说接受道歉，但却不肯与《今晚我最红》继续签约，显然对下午的事还是不能释怀。转念一想，这些富家子弟含金匙出生，个个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几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尤其秦天朗还是其中的佼佼者，有些脾气也很正常。明嫣暗自下决心，不管多难，一定要再向秦天朗表达自己的诚意；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签了这份合约。秦天朗看样子是赴许欣儿的约会去了，明嫣本该趁这个空档也去吃晚饭，但心中有事，实在没有胃口，索性回到车上，拿出秦天朗的资料，上面有他的现住址，擎天大厦七楼A座，于是开车直奔那里。擎天大厦属于城内有名的豪华公寓，住在这里的非富则贵，因此门禁森严。明嫣只有在大厦门口的停车场泊好车，静静等候。华灯初上，街路两边来来往往的人多起来，一双双，一对对，更映得有情人甜甜mimi，寂寞人形只影单。明嫣呆呆地坐在车里，收音机正放着蔡琴的老歌：“我像落花随着流水，随着流水漂向人海，人海茫茫不知身何在，总觉得缺少一个爱……”今天是和陈康相识七周年的纪念日，早上的时候还在想着要如何庆祝，还想开玩笑说已经到了“七年之痒”，没料到晚上已经演变成这种局面。明嫣现在只觉得身心疲惫，如果陈康在这时来电话，她不会再与他计较白天的事，只想在电话里向他倾诉自己一天来的糟糕经历，而他只要说几句鼓励的话就好。可惜，电话始终未响，所有的事还是要自己一个人来面对。夜色渐浓，天空飘起了小雨，明嫣苦笑，老天爷倒是配合自己此时的萧索心境。雨越下越大，明嫣从车窗努力向外看，生怕错过了任何一辆车。将近十一点时，等候已久的那辆豪华奔驰终于驶进停车场，车上似乎只有一个人，看来是秦天朗自己把车开回来的。秦天朗下车走到大厦门口，就看到卓明嫣正撑把伞守在那里。“秦总，我有话要和你说。”“你已经表示道歉，我也接受了你的道歉，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话要说了。”“我想跟你谈谈签约的事。”“许欣儿刚才一个晚上都在找机会和我谈签约的事，她都没有成功，你认为你凭什么能让我改变主意。”秦天朗毫不客气。明嫣耐心解释：“盛世娱乐在准备与《今晚我最红》签约之前，一定已经做过市场调查，《今晚我最红》与精英台的《超级明星》相比，无论是知名度、收视率还是观众口碑都要高出对方一筹，所以盛世娱乐与明珠台签约才是最好的选择。”“什么是最好的选择应该由我来决定。虽然说《超级明星》现在不如《今晚我最红》，但只要他们与盛世娱乐签了约，得到我们的支持，自然就会成为本城最好的娱乐节目。”“但是如果你肯把资金投在我们这边，如果让旗下的明星参与到我们的节目中，我向你保证会在观众中形成更大的影响力，贵公司也会有更大的收益。”“没有如果。我跟谁签约谁就是最好的，这就足够了。”“秦总，你再考虑一下。如果你还是因为下午我出言无礼而生气的话，我再次郑重地向你道歉。”“卓小姐，你太高看自己了。我明天还有很多工作，恕不奉陪。”秦天朗撇下明嫣，向大厦里面走去。卓明嫣看着他不可一世的样子，心头火起，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叫道：“秦天朗，你站住！”秦天朗转过身来：“卓小姐，夜已深了，请问你还有何贵干？”明嫣把心一横，说话也不再客气：“秦天朗，你之所以这么刁难我们，不肯签约，无非就是因为下午见面时，我说你是kao样貌吃饭的小白脸、对工作毫无敬业心这些话得罪了你，是不是？”“是又怎样？”秦天朗见她翻脸，反倒饶有兴致，似乎想看看她又能使出什么新招。“今天下午你走了之后，我让人送来你的资料，这才知道你是哈佛大学的高材生，工作能力出众，出任盛世娱乐总经理刚刚三个月，就并购了两家网站，成为一家大报社的控股大股东。我看到这些资料，知道说错了你，所以晚上才特意来诚心诚意地向你说声道歉。”“你的信息倒是很灵通啊！”“不过一见之下，才发现远不如耳闻。”“怎么讲？”“我本以为你如此能干，一定会把公司利益放在第一位，没想到你却假公济私，仅仅因为我得罪了你就要把合约签给精英台。”“精英台得到我们的合约，有了资金，有了明星资源，自然会把节目做好，我们也会达到原计划的宣传目标，这样没什么不妥。”明嫣不屑地：“如果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做《今晚我最红》的导演已经有三年时间，在这三年里，我做的每一期节目都比同周的《超级明星》收视率要高，没有一期例外。”“那又怎么样？”“我想告诉你，这才是本钱，这才叫敬业。”明嫣拖口而出，索性豁了出去，不再留任何余地，“我下午说你的话，总结起来不过就是两点：第一说你kao父母给的本钱吃饭，第二说你不够敬业。现在看起来说得好像也没有什么错。你明知道《今晚我最红》的各方面实力都要强过《超级明星》，却因为私人原因而一定要与精英台签约，置公司利益于不顾，说你不敬业一点也不为过。既然你不够敬业，不能为公司谋取最大利益，显然工作能力也是平平，虚居高位，自然kao的是家族背景，说你是kao父母给的本钱吃饭也没有什么错。既然我说的没有错，那我跟你的道歉现在就要收回。”秦天朗静静听完，只淡淡回了一句：“激将法对我来说没有用处，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回去睡觉了。”说完真的走了。软的硬的都用过了，现在真的是无计可施。明嫣站在雨里，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她开始有些后悔，也许刚才的语气再委婉些就好了。她还在怔怔出神，秦天朗已经去而复返。“卓小姐，你刚才说得都不错，不过我也想问问你，作为一个节目组的导演，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别人，搞砸重要合约，难道这也是你所谓的工作能力和敬业精神？”明嫣见他回头来指责自己，知道激将法已经见效，忙打起精神：“你说的这些的确都是我犯的过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最重要的是我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为了挽回过失而付出一切努力。”“你真的愿意付出一切努力？”“是。”“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来试一试。”秦天朗略一沉吟，看了看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如果你能在雨中站到明天早上，让我感觉到你的诚意和努力，那我就考虑再给《今晚我最红》一次机会。”“一言为定。”“不过躲在车里避雨睡大觉可不算数啊！”秦天朗加上一句。明嫣干脆把手中的伞扔在一旁，“我就站在这里等你，明早见！”“希望明早能够见到你。”秦天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