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签约

雨越下越大，已经从细雨霏霏转为倾盆大雨，明嫣从头到脚早就湿了个透。她站在雨地里瑟瑟发抖，这时才想起从中午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难怪古人总是说“饥寒交迫”，原来人饿的时候真的会感觉格外的冷。不知道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取出一看，是陈康打来的。现在已经是午夜了，他终于想起来要给自己打电话，明嫣按了关机。如果在他该出现的时候不能出现，那以后就永远不要再出现了。雨水沿着她的短发流下来，淌了一脸，凉凉的，却没有一滴是泪水。明嫣自己也觉得奇怪，淋得久了，似乎倒滋生出一种痛快的感觉。她突然来了兴致，开始胡乱背起中学时读过的一些诗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时间久了，有的诗早已记不全了，明嫣絮絮地念了个把小时，终于把会背的都背光了，人也倦了。雨还在下，她已经没了气力，于是走到自己的车边，kao在车身上，不一会就盹了过去。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把她唤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一阵风吹过，湿衣服裹在身上，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她觉得头晕鼻塞，知道自己是感冒了。不过不要紧，只要能把秦天朗带回电视台签了合约，一切都值得。八点，秦天朗的司机来了，把车子发动起来。明嫣知道他就快要出来，连忙打起精神。不一会，秦天朗从大厦里走了出来，还没走到车子旁边，就看见明嫣等在那里。“秦总，早！”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秦天朗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lou出些许惊讶，看来面前这个女孩子真的在雨中站了一夜，他小觑她了。“我们现在是否可以到电视台去签约了？”“你真的在雨里站了一夜，”秦天朗狡黠地笑，“不过我只说会给《今晚我最红》一次机会，并没有说一定要和你们签约。”“秦天朗，你不要言而无信。”她在雨中站了一晚，就为了要等这一刻，如果他要反悔，她决不会放过他。她一脸怒气，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像要吃了他一样，他不觉有些好笑。其实他已经决定要与明珠台签约，但如果就这样说出来，会让他有一种认输的感觉。“我已经见识了你的敬业精神，现在我还要看看你的工作能力。如果想要我和《今晚我最红》签约，还要和我打个赌。”“什么赌？”“你昨晚不是一直在标榜自己的做的每期节目收视都要高过精英台么，那我们就来赌一下收视率。由你来做我们合作的第一期节目，如果收视率能够比《今晚我最红》历史最高收视率再高出两个点，那我就与你们签下这一千万的合约。如果你达不到这个收视率，那我就要与精英台签约。怎么样？”明嫣沉吟一下，到目前为止《今晚我最红》收视率最高的一期就是上个月她做的郑美美那期，收视率为八点二，如果与盛世娱乐合作能请到江寒来做第一期节目的话，那么以江寒的影响力，收视超过十点二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话说回来，这么高的收视目标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谁也没有把握一定做的到，而她也决不能拿节目组的利益来打这个赌，要赌也只能赌自己。“我可以和你打这个赌，不过我们要换一下赌注。如果我赌羸了，那一切都没有问题，如果我赌输了，我愿意引咎辞职，离开电视台，但你还要继续与《今晚我最红》签约。”秦天朗一震，“你想好了吗，你赌的可能是你一生的事业？”“你是和我打赌，自然输赢由我自己来承担。因公废私，显然也不是秦总你的风格。”“好，就这么决定。”“既然无论输赢，盛世娱乐都会与《今晚我最红》签约，那我们现在就去电视台怎么样？”“好。”秦天朗也很爽快，立刻向司机交待，“马上给徐总监打电话，让他直接到明珠台，准备签约。”司机一边答应着，一边打开车门请秦天朗上车。明嫣松了一口气，也赶紧快步走向自己的日本小车。明嫣上了车，打着火，准备跟在奔驰车的后面。谁知她一挂档的功夫，只觉得头晕目眩，一头碰在方向盘上，发出嘟的一声大响。奔驰车已经启动，听见有响声，秦天朗从倒后镜看了回去，正看见明嫣埋头伏在方向盘上。他向司机吩咐了几句，司机下了车，他自己将车开走了。明嫣碰得头昏眼花，正没有力气，忽然有人敲了敲车窗，向外一看，却是秦天朗的司机。“秦总吩咐，今天上午还有很多工作，不想浪费时间，所以让我开车送卓小姐去电视台。”司机毕恭毕敬地转述秦天朗的命令。明嫣一听就心里有火，无奈浑身上下实在没有一丝力气，何况还要盯着秦天朗，亲眼看见他签约，只好让位，由着司机开车把她送到电视台。在路上，她给制片人打了个电话，所以等她到电视台的时候，华云昭和秦天朗、徐总监已经都在会议室了。华云昭看见她的第一眼，唬了一跳。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一套，似乎一夜没有回家，头发凌乱、双目无神、浑身疲惫，仿佛刚去打了一场仗回来。“明嫣，你没事吧？”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华云昭关心地问。“我没有事，合约书都已经准备好了吧？”“都准备好了。你是怎么说服秦天朗的？”“稍后我再详细跟你说，趁他没改变主意，还是赶紧把合约签了吧。”明嫣累到不行，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双方的关键人物都已到场，合约书也事先发过传真，两边都已看过，简单核对一遍，之后大笔一挥，合同正式生效。华云昭和秦天朗握手致意，这时大门被人撞开，许欣儿闯了进来。“华姐，昨天晚上我已经尽了全力，但秦总就是不肯签约，我也没有办法……”话未说完，却看见秦天朗就站在面前，当下愣在那里，“秦总，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应卓小姐之邀前来签约的。”秦天朗转向华云昭，“华制片，除了合同上的条款之外，我还有一个附加要求，就是我们合作的第一期节目一定要由卓明嫣小姐来做导演。”“这个没有问题。”第一期节目一定要开门红，华云昭本来也有此意。“那好，”秦天朗冲着明嫣一笑，“卓小姐，可别忘了我们之间打的赌啊。”说完他向众人点点头，然后和徐总监一起离开。他前脚一走，许欣儿就忍不住了：“你到底对秦总做了什么，他怎么会乖乖地答应和你一起来签约？”“我跟他说，若不从了我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明嫣懒懒地回答。“卓明嫣，这个时候你还有心开玩笑。”许欣儿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得跳脚。“明嫣累了，这些事晚些时候再说。”华云昭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刚才秦总走的时候说是和你在打一个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与他打赌，第一期节目的收视率会超过十点二。”这么高，华云昭和许欣儿都愣住。“如果你输了，达不到十点二，他就要悔约，是不是？”许欣儿抢着问。“合约已经签了，他当然不会悔约。”“那你赌输了要怎么办？”“我会辞职，离开《今晚我最红》，离开电视台。”许欣儿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华云昭也急了：“明嫣，这可不是小事，回头我去替你跟秦总说。”明嫣摇摇头，既然打赌，就要愿赌服输，若真是输了，就没什么好说的。她扶着桌子想站起来。谁知事情办妥，提着的一口气也就泄了，浑身的骨头仿佛散了架，竟然借不上一分力气，整个人起了一下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明嫣苦笑：“华姐，我要请两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