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清风楼主更让都陵感到吃惊的是牧野栖在作生死搏杀时,竟能收发自如!同为高手的都陵深深明白,临阵对敌,只有全力攻击对手,若为对方留下一线生机,也许就等于自掘坟墓。但牧野栖却留下了哈图鲁的性命!都陵心道:“他若是要将哈图鲁伤至毫无反击之力,自可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为何偏偏断他一臂?难道是为了下落时有借力之处,不至于落入水中?”这么想时,都陵自己已暗自摇头否定了,毕竟若真是如此,此子的手段未免太过狠毒了。谁都明白,有时杀人并不是最狠辣的手段。这时,风宫属众已从渡口处抢了四艘轻便小舟,向江中心飞速划来,眼见哈图鲁落在了牧野栖手中,他们更是不遗余力,四艘轻舟去速奇快如电!都陵却仍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他身为风宫神风宫统领,眼见宫中殿主有难,为何仍然袖手旁观?很快,四艘轻舟已将牧野栖所在的小船团团围住,众人投鼠忌器,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发动攻击。一人立于船头,振声道:“朋友何方高人,为何要与风宫作对?若是放下我们殿主,留下白辰,我们可以即往不咎,放你一条生路!”牧野栖哈哈一笑,道:“你们未免太过贪心,我怎能答应?”沉默了片刻,刚才那位说话的风宫属众大概也觉得牧野栖无论如何不会既放过哈图鲁,又留下白辰,当下道:“也罢,二者之间,你只能取其一!”此时江风吹拂,牧野栖白衣飘飘,虽是小船颠簸不定,但他仍是神色从容,傲然而立,潇洒至极。他的脸上有了神秘笑意,只听得他道:“可惜在下从不习惯被他人挟迫做出选择,若要我选择,我只好如此!”一语方了,他的剑已脱鞘而出,自下而上疾刺!剑芒直取哈图鲁咽喉!血箭标射。堂堂风宫殿主,此刻已毫无闪避的机会,只能静候一剑穿喉,静候死亡!哈图鲁喉底发出低低的声音,他的身躯犹如被伐倒之木,轰然向前倒去。水花四溅,尸首径直下沉,一团血红之色自水中升起,迅速化开,小船四周,顿时出现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风宫属众目睹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他们心中料定牧野栖绝不敢取哈图鲁的性命,因为若是没有哈图鲁作要挟,以牧野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带白辰脱身。而事实却与众人所料想的全然不同,难道牧野栖竟没有想到这一点?风宫属众中有人暴喝道:“小子,今日你已死无葬身之地!”牧野栖微微笑道:“真正死无葬身之地的应该是你们,难道你们不曾觉得脚下的船只有些异样吗?”“休想以此蒙骗我等……”此人话音未落,倏闻有人失声惊叫:“船舱进水了……”船上立时大乱,几个人同时向船舱中扑去。几乎与此同时,另外三艘轻舟上也有人大声惊呼,不知什么时候,风宫属众所乘的四条轻舟底部皆多出了几个窟窿,江水不断从窟窿中渗入!“妈的!快堵住……”吼叫声显得惊惶不安。“水底有人!”惊叫声中,西侧的那艘轻舟底部赫然出现了一个半尺见方的破洞,洞口切面平整,显然是为利器割切而成。船上几人试图堵住船底漏洞,但船上空空如也,没有可用之物,何况如此大的漏洞,在这波涛起伏的江中,全然无可挽回。船身迅速下沉,惊慌之下,船上九人不约而同的向与他们挨得最近的同伴船上跃去。那艘船也将自身难保,此刻突然再添几个人的重量,如何支撑得住?立时倾翻,近二十人同时跌入江中!一时情形大乱。另外两艘船上之人虽有相助之心,却已无能为力。其中一条船的破洞尚未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船上八人不约而同想到脱困之计:从牧野栖手下夺下他的船!当下船上几人分作两拨,四人划船,另外四人封堵缺口。驶出丈许,他们听得左侧又有惊呼声,无需回头,他们亦知又有一船遭到倾覆之祸,事已至此,夺船已是他们惟一扭转败局之机会。当下船上的人全都脚底运劲,要在船身下沉之前,冲到牧野栖那边,八人同心协力,船倒也甚快。忽听得船舱一人以近乎绝望的声音嘶声叫道:“这儿又破开了!”众人心中一沉,如坠冰窖。无疑,水中定有人暗做手脚,一使长枪者狂怒之下,手中长枪向水中疾扎,以泄心头之恨——但此举自是毫无用处!众人心神一松,船速立时慢了下来,而涌入舱内的水越积越多。终于,这艘船也开始缓缓下沉,船上诸人亦放弃了努力,以愤然之色望着几丈开外静静而立、气定神闲的牧野栖。倏闻一清朗之声自渡口那边遥遥传来:“任少侠一人便可迫得风宫数十人皆成落水之狗,我们清风楼的人岂非只有静观任兄弟不世风采之分?”声音竟是从江边渡口的一艘船中传出,在江水中挣扎浮沉的风宫弟子不由齐齐向那边望去,赫然发现一直静泊在渡口的船只中竟有三艘船向这边轻快驶来,船舱上的顶篷亦已揭去,船舱中赫然皆是披甲持刃的江湖中人。中央那艘船船头有一名青衣人迎着江风而立,气宇轩昂不凡,赫然是清风楼楼主庞纪!乍见庞纪,风宫弟子之吃惊可想而知,他们早已听说禹诗以一役之功,除去十大名门中的六大掌门,其中就有清风楼楼主庞纪,为何此刻庞纪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岸上面铺中的都陵见庞纪突然出现,亦是惊愕莫名,但对牧野栖的计谋,他已是心知肚明,暗忖道:“此子没有立时取哈图鲁的性命,原来是要以他为诱饵,将目标全部引向江中!”庞纪立于船头,朗声道:“风宫中人听着!速速抛下兵器,方可保全性命,否则必无生路!”一人在江中破口大骂道:“要让老子放下兵器,痴人说梦!”庞纪并不动怒,只是淡淡一笑,道:“冥顽不化,死不足惜!”脚下之船仍是全速前进,但见船上的人所持兵器多为长枪,一与水中的风宫弟子接近,立即。几杆长枪齐出,因为对方身置水中,极难闪避,而且他人亦根本无法相助,所以攻击几乎是所向披靡,三艘船只经过的水面,不断漂浮起尸体,江面一片暗红,血腥之气,弥漫于整个江面,平添无数肃杀。清风楼占尽地利,一向横行肆虐的风宫属众此刻竟成了待宰羔羊,全无反抗之力!几名武功较高的风宫弟子不甘心就此束手待毙,遥遥呼应,突然齐齐自水中掠起,在左近的同伴身上或漂浮的木板、尸体上一借力,即向牧野栖疾射而去,几个起落,竟有四人自四个不同方位,几乎不分先后的同时逼近牧野栖,凌空悍然扑下,只求合四人之全力一击,能让牧野栖也付出代价!牧野栖叹了口气,手中长剑上扬,凌空虚划出一道光弧。看似不经意之举,却让凌空下击的四人心惊胆寒!他们突然发现牧野栖在虚空中划过的那一道光弧,看似信手挥就,无章可循,事实上却已饱含天地至理,竟已将他们任何下落的角度完全封死,一剑之下,已超越了空间与时间的寻常范畴,四人尚未与牧野栖真正接实,却已感觉到了来自对方剑身上的巨大压力,一种足以让人心生窒息感的压力!他们无可避免地开始下落——既然已无法避免,四人再不犹豫,立时将自己的修为发挥至极限,一刀双剑一戟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兵刃之网,向牧野栖当头罩下,劲气回荡,纵横交错,气势骇人!牧野栖的剑与对方诸般兵刃倏然相撞。他的剑极为自然地穿过漫天寒刃劲气,犹如鸟翔鱼落般那样自然流畅,看似没有任何回转顿挫,亦不会应对手招式之变而变,那道剑芒在穿掠回旋,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仿佛天地间惟剩下牧野栖一人一剑,对方的兵器与杀招根本不复存在!他的剑根本没有任何招式——他的剑只是在舞、在飘,在挥洒着剑的生命与灵性。目睹牧野栖的剑法,没有人会再怀疑剑是富有灵性的。四件兵器交织成的光网赫然土崩瓦解。牧野栖的剑亦轻轻地“吻”过了他们的咽喉!没有太多的痛苦,惟有一丝凉意,凉意由咽喉迅速扩散至全身……看似锐不可挡的合力一击,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四具尸体重重栽落水中。白辰一直在船中静立着,这一场厮杀本是因他而起,但此刻的他却最像与这事毫不相干的局外人。他亦为牧野栖的剑法所深深震撼,甚至,他觉得此等惊世剑法,与牧野静风的“平天剑术”相比,亦毫不逊色。想到牧野静风,白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地方,当牧野栖以极为洒脱的姿势收剑回鞘时,白辰心中一亮,顿时明白自己异样的感觉是因何而生!他发觉眼前这位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年轻人,其容貌、神情与牧野静风竟有惊人的神似之处。“他会不会就是牧野静风一直希望能找到的儿子牧野栖?据说当年江南那一场变故之后,他们父子二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想到江南华埠镇的那一场变故,想到白家在那一场变故中惨遭灭门之祸,白辰的心顿时为无边的痛苦所吞噬,眼前风宫弟子接连被杀,让白辰感受到了一种复仇的快意!“可惜,现在的我已不能如这位救了我的年轻人一般痛快杀敌!”白辰心中暗自感到惋惜。清风楼的三艘船只在江面上纵横来回,风宫属众已死亡大半!剩下之人见大势已去,其中有四五人终于抛下手中兵器,立时被船上飞来的绳索套住,拉上船去,几个负隅顽抗的人不消片刻,就被悉数斩杀。强弱悬殊之战终于结束,几十具尸体一浮一沉,向下流淌去,邑江江面复归平静。自始至终,都陵一直将江中情形看在眼里,但他始终没有出手。是否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出手,也无法挽回这一必败之局呢?都陵在心中思索着:“庞纪怎会死而复生?与这被他称作‘任兄弟’的人究竟有何关系?听他的语气,应当不是同派的人。”都陵知道,在目睹牧野栖的剑法武功后,即使没有牧野静风的吩咐,他也会全力查清这位神秘而不凡的年轻人的身分。“如果此子真的是牧野栖,他为何要与其父作对?”都陵一时间难以弄清头绪。如果向牧野静风透露白辰的行踪之人就是眼前这位年轻人,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引出风宫势力,从而设计将之除去。若是如此,那么此人的计划无疑已极为成功。眼下,都陵已无法再继续跟踪了。他只有希望留在城西“春晚楼”那边的三个人会有所收获。这时,牧野栖的船只与庞纪所驾之船缓缓靠近,庞纪揖手笑道:“任少侠的剑法,实是让庞某大开眼界。”牧野栖谦让道:“庞楼主过誉了,楼主的清风剑法,早巳享誉武林,在下久仰了。”庞纪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对白辰道:“这位是否就是叛出风宫的白辰白兄弟?”白辰知道眼前此人就是在江湖中颇具盛名的清风楼楼主,当下施礼道:“在下正是白辰。”庞纪赞叹道:“白兄弟不畏风宫横霸,叛出风宫,实是让人佩服。”白辰心中忖道:“我叛出风宫之事,难道已为天下人所共知?”但想到风宫与十大门派争斗多年,彼此间自是有相互渗透之事,庞纪身为十大名门的主人之一,知晓此事也不足为奇,奇怪的是风宫内部早已传言庞纪已被禹诗所杀,此刻他又怎么会安然无恙地立于自己身前?只是这番疑惑,是不便明说的。庞纪转向牧野栖,道:“任少侠如何知道风宫中人将会在此出现?”白辰心道:“不错,清风楼的人在此出现,也绝不会是凑巧。为何我每次眼看难逃一劫时,总会有人出手相救?”想到这一点,他也觉暗自好笑。白辰见牧野栖白衣飘飘,倜傥神俊,而庞纪亦是洒脱不凡,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惟有自己衣衫褴褛,一身污垢,实不宜与他们并肩而立,当下悄悄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庞纪却伸手揽着他的肩,道:“白兄弟若不嫌弃,不若去清风楼盘桓一些时日,不知意下如何?”白辰见庞纪丝毫未因自己的落魄怀有讥嘲之心,顿时深为对方的胸襟所折服,但他知道自己已被风宫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自己一旦进入清风楼,必会为清风楼带来无数牵累,于是他笑了笑,道:“在下已武功尽废,怎敢再在江湖中混迹?而且我也已想好了去处,庞楼主的心愿,在下心领了。”说话间,清风楼弟子己把三条船连系一处,庞纪一边将白辰、牧野栖往自己船上迎,一边道:“白兄弟气宇不凡,他日必成大器,倒是庞某的清风楼,无缘成为白兄弟韬光养晦之地!”白辰忙道:“楼主说笑了。”这时,牧野栖插话对白辰道:“在下与白兄弟曾有一面之缘,只是在下眼拙,竟没能识出,冒犯之处,还望见谅!”白辰声色平静地道:“任少侠对叫化子也能和声悦色,何来冒犯之说?”牧野栖道:“也许是天缘巧合,我无意中发觉这一带风宫中人出没,便暗中追踪,才知他们欲对白兄弟有所不利,在下自知修为有限,惟恐一人无法对付风宫属众,恰好知道庞楼主近些日子亦在邑城,便找上了清风楼帮忙。”庞纪立足船边,远远眺望江的对岸,道:“自从风宫祸乱武林以来,正邪之争,正道屡屡受挫,今日总算略有小胜,虽微不足道,但我却愿它能成为正道反败为胜的开始。”牧野栖道:“其实风宫白流的势力已至强弩之末!”庞纪与白辰皆是一惊,白辰不动声色,庞纪却道:“任少侠为何如此说?”牧野栖缓缓地道:“他们为了一个叛离者如此兴师动众,这么做非但无法证明他们的强大,反而暴露了他们的外强中干。风宫四老之一的寒掠莫名被杀,更说明风宫内部存在着错综复杂的矛盾,一旦契机达成,也许所有暂时被掩盖着的矛盾,将会全面爆发!”庞纪沉吟不语,若有所思。这时,三艘船已经靠岸,庞纪道:“风宫受此挫折,必不会善罢甘休,二位也不必在邑城多做逗留。”白辰心道:“不错,我可不能将性命断送于邑城。”当下道:“在下本欲前去江北,只是……”下边的话尚未说完,庞纪已善解人意地一笑,道:“白兄弟既然无暇去清风楼,我自会将白兄弟送去江北。”白辰本为没有渡江船资而发愁,听庞纪如此说,也乐得顺水推舟,道:“如此就多谢庞楼主了。”庞纪道:“白兄弟有事在身,庞某不敢耽搁白兄弟行程。”当即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叫四名兄弟将白兄弟送至江北!”清风楼众弟子押着风宫的四名属众跳上岸,惟有四名全身湿漉的清风楼弟子留在了其中一艘船上,庞纪向他们四人招呼道:“你们今日凿破风宫逆贼的船只,可是立了大功,送白兄弟过江,就由其他兄弟走一趟吧。”白辰这才知道是这四人凿破了风宫属众所乘的船只,暗忖四人水性好生了得,竟能在水中潜隐那么久,他们是何时上的船自己竟也没有留意到。四人中有一人大声道:“今日杀得风宫逆贼心中痛快,竟丝毫不觉得累!”清风楼弟子中倒有半数人失声笑了,显得兴奋而自豪。毕竟,武林正道的胜利,已是久违了。庞纪亦显得神情愉悦,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再辛苦一趟了。”转首又对白辰道:“白兄弟,你这就上船吧。”白辰跃上那四人所在的船只,道:“有劳四位大哥了。”那四人个个精瘦,皮肤黝黑,却又显得格外敏捷,其中年纪稍长的那人道:“这位兄弟可要留心点,只怕很快就有大风大浪了。”白辰心想你们四人水性奇佳,纵是有什么大风大浪,也不足为虑,同时也明白对方之所以坚持由他们送自己过江,定是因为他们看出将有风浪,惟恐他人难以担当重任。叮嘱过白辰,一人便在船尾摇橹,另外三人中一人站在船头,手持一根长竹篙,剩下两人各持一支木浆,坐于船身两侧。白辰见他们四人如临大敌的架势,心中暗自好笑,忖道:“世间只怕惟有他们四人,会橹、浆、篙齐用了。”庞纪、牧野栖站在岸上,向白辰遥遥作别,眼见那条船越行越远,方转过身来,拾阶而上。走到横街时,牧野栖冷眼瞥见路旁有一顶竹笠静卧地上,目光一跳,蓦地想起了什么,神情不由微微一笑,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想到自己曾有所怀疑的那人,现在看来,对方的确是跟踪自己的人了。思及这一点,他的心中立时跳起两个字眼:阿雪!当下再也沉不住气,对庞纪道:“庞楼主,在下尚有俗事未了,就先行一步了。”庞纪见他一直举重若轻,从容不迫,此刻却有紧张之色,心中暗暗惊讶,口中却道:“任少侠请便!”牧野栖一拱手,道:“后会有期!”言罢,即匆匆向城西方向而去。行至半途,他听得天空中有“轰轰”雷声响起,一阵劲风自街那边疾卷过来,路两侧的树叶哗哗乱响,一时之间尘埃四起,落叶飘飞,街上行人神情顿显不安,脚步亦不期然加快了。牧野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清风楼的弟子所言果然不假,江上此刻必已起风浪,却不知白辰能否渡过江去……心中想着,脚步却丝毫没有停滞,走不多远,天上乌云竟沉沉直压而下,天色仿佛于瞬息暗了不少,街道两侧的屋子此时亦已显得模糊不清了。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只竹篮子,被风卷裹着向这边翻滚而来。一道亮得眩目的电芒蓦然划破天空。牧野栖心中莫名一震,竟不顾及惊世骇俗,施展惊人轻功,向城西方向疾掠而去,不过片刻,他已出现在与“春晚楼”相对的那个巷子口!这时,天地间几乎已是混沌一片,几丈之外的景物,就已模糊不清,仿佛有一种可怕的东西在暗暗酝酿,并随时会降临于世间。街上几乎已见不到一个行人,所有的门窗都已紧紧关闭,天地间仿佛惟剩牧野栖一人!本就狭窄阴暗的小巷,此刻更是显得阴沉可怖。牧野栖踏足其中,顿时感到两侧的屋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向自己倾压过来。倏地,他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与他相距数丈远的地方,有一个人静静地站着,倚着墙,一动也不动。牧野栖的瞳孔慢慢收缩。就在这时,又一道惊电掠空而过,天地间立时变成一片惨绿色。借着这一闪即逝的光亮,牧野栖已看清对面的人。这是一个死人!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刀已没柄。胸口处犹有鲜血在滴落——显然,此人死去并不久!牧野栖知道自己的预感被证实了。他足下一点,身如怒矢,向巷子深处疾射而去!“轰”地一声,巨雷炸响,天地为之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