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二章 原来是你

朱小兰一脸尴尬又羞恼的样子，林胜杰却是笑意盈盈地对着陈主任，不断讲一些行业内的消息，不外乎就是那个项目在筹备中，也许可以操作一下，哪个项目已经开始了，即便进去也没有机会。说起朱小兰认识林胜杰，那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 朱小兰刚毕业进设计院的时候，主要的工作就是熟悉工地、熟悉建筑结构、熟悉图纸，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早晨到院里报道，然后坐车去工地查看，核对图纸。 这个工作即枯燥又重要，因为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只会理论上的知识，对工地的现状根本不了解，这样做出来的图纸几乎不能用于施工，即便能用于施工，那么在施工过程中需要修改的地方也是太多了，所以要往设计方面发展的人必须对工地非常了解才行。 朱小兰性格过于认真，她又把图纸看得太重要，施工中一点点于图纸不同的地方也要提出来让施工的工长再三确认，这让工地上本身不怎么懂理论的工长和工人很是厌烦，而朱小兰却一点也没注意到。为了教训教训这个不懂工地施工专找麻烦的学生娃子，工长就出了个主意，给朱小兰说施工出现了一些问题。 他水暖施工的图纸和装饰施工的图纸有冲突，如果为了满足装饰美观的要求，那么水暖的管道要避开那个狭窄的角落，就要从大梁下走过后然后再贴顶，这样管道会形成一个“u”形的积水弯。 冬季积水排不出去就会结冰涨裂管道。 朱小兰一听，本身没有多少经验，但看工长把这事说得严重了，着急了。 她立即查图纸，图纸上果然标注地是于装饰现场施工协调，她找工长问了情况，工长说最好立即找了装饰的工长协调。 可惜了。 对于一个不懂工作流程就这样莽撞找上来的小姑娘，装饰方的人根本就不理睬。 朱小兰见装饰工人根本不听她说。 反而在哪里挤眉弄眼取笑她的样子，更着急了，正好碰到来工地查看情况的装饰设计师林胜杰，他见一小姑娘在一群油滑的工人面前干着急就多问了句是怎么回事。 朱小兰当时觉得仿佛找到了救星，脸涨得通红，说话都带颤音地，连忙将图纸拿出来给他看。 他看了图纸，似笑非笑道：“你就是水暖专业的那位朱工吧？”朱小兰看着林胜杰地笑就觉得刺眼，听着这个朱工就更刺耳啦，她也不是不知道工人在背后叫她“猪工”的，于是冷冷道：“这个问题要理解解决，不然出了问题谁都没法负责！”林胜杰将图纸交还给朱小兰，道：“隔行如隔山，你水暖的问题。 与装饰无关！”朱小兰气得火冒三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恨恨地走了。 她非常失落，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无论多认真也解决不了现实工作中存在的问题，而她也不知道这过程中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林胜杰解决完自己这边的问题，下楼的适合看到朱小兰趴在护栏边。 脚不断地踢着一个小水泥块，就笑了，想起自己刚走出校门工作中四处碰壁的样子，心中有些同情，也想帮她一把，就走上前道：“朱工，你在这里啊！我正找你！”朱小兰还没有学会掩饰自己地情绪，有些气冲冲地看着林胜杰，一言不发。林胜杰无以为意，笑道：“朱工。 其实你今天讲的那个只是一个小问题而已。 不过，你却犯了几个要不得的错误！”朱小兰瞪大眼睛看着他。 林胜杰悠闲道：“第一，我装饰方的工人并不是你水暖方的工人，你没有权利来要求他们做什么不做什么或者该怎么做，他们只是给你甩脸子已经是很对得起你了。 要知道，工地上缺的就是女人；第二，技术上的问题，你应该找和你一样身份的装饰方技术人员交流沟通，而不是越过他们去找工人；第三，你提出地这个问题非常小，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朱小兰的眼睛越瞪越大，前面两条她是无话可说的，但是第三条却让她难以忍受，她涨红了脸，强道：“怎么可能是小问题？如果管道走向处理不好，冬季结冰怎么办？”林胜杰的笑容更深了，道：“朱工，这是你的专业问题，本来我不想多嘴的，但是有一点要提醒你地！这是在西南边，冬季基本在零度以上，不存在结冰的问题，而且我似乎听之前的技术人员说过，冬季管道里走的是空调热水，何来结冰之说？！”朱小兰大窘，脸一直红到耳朵上，脖子里。林胜杰看朱小兰窘迫的样子，提点道：“其实，你是设计院派来技术支持的，并没有必要做这些过于细致的工作，这些小问题都是由工长出具技术变更交由甲方处理，然后才会到我们这里的。 其中涉及到费用的变更等等问题，并不是哪个人一句话说改就可以改了的！再说了，我计算过地，这个距离看起来很小，走管路很窄，但是技术好地工人是可以做出来的！”朱小兰更窘了，心中也知道必定是自己这边地几个工人搞的鬼，小声道：“对不起！非常对不起！”林胜杰笑笑，道：“刚出来工作吧？挺好的！”这样单纯认真又有热情的人，少见了，不过就是性子死板了点，不知道变通，可能不太适合和人打交道的工作。朱小兰顿时觉得遇到了知音，眼睛红红的就要掉眼泪出来，但是内心的倔强还是让她忍住了，她向林胜杰点点头，跑开了。当然，这第一次的来往。 她根本就没想起过要问人家名字地事情。 她对林胜杰的敌意，当然也不是来自这一次的来的，而是之后的某些事情引起的。服务员流水般端过来火锅盆和菜品，一桌子满满当当的。林胜杰看着对面地朱小兰看着菜发呆，笑道：“朱工，怎么，没有合胃口的菜？”说完赶紧招呼服务员过来。 讲菜单递给了朱小兰，道：“看看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不要客气！”朱小兰被这个“朱工”给振醒了，连忙回神，笑道：“都挺好地”说完就伸筷子去夹菜。陈主任道：“这刚开年的事情多，我都把工作给她安排得太满了，你看那黑眼圈黑得！不过年轻人就是要多奋斗奋斗，以后发展后劲才足么！”“是这样的，我现在出来自己做事情。 就感觉以前自己的工作太片面了，还有很多不足啊！”林胜杰笑笑，道：“朱工还是立志做设计么？”朱小兰有些羞恼，道：“你可以叫我朱小兰！”陈主任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年轻人互动，一边把菜倒在热气腾腾地锅里，道：“小兰的性子安静，做事情认真，做设计更适合她的性格。 现在想培养一个好的设计师还是需要时间啊。 很多人都是在半葫芦水地时候跑出去接私活了，眼睛就盯着钱看！”林胜杰并不赞同陈主任的这一番话，现在都是经济社会了，只看着院里的那些死工资，是没有办法买房买车过好生活的，但对于长辈的话他也不反驳。 只热情地招呼吃菜吃菜。朱小兰看着林胜杰笑的那个样子，眼睛里却全然不是那个表情，知道这个人又在玩那一套虚伪的把戏，胃口失了大半，道：“主任，这年头讲究的是经济发展，经济基础上去了，技术自然就上去了！”林胜杰眼睛一转，笑一下，这姑娘果然是个小心眼。 过了几年地事情了都还记在心上的。 不过他也没有想道。 陈主任给他介绍的对象居然就是这个固执的朱小姐，很意外。 又有点隐约的兴奋。陈主任笑笑，“道理可不是这样说的，不过，胜杰是个稳重人！”锅里热气升腾，煮熟地的肉片随着汤翻滚上来，林胜杰将勺子递给陈主任，道：“阿姨，牛肉正是好吃的时候，久了就老了！”陈主任笑眯眯地接过勺子，道：“我和你妈妈虽然隔了几代的亲，但好歹也是一家人。 ”说完，又冲朱小兰道：“林工在这里工作了有八九年了，和我们院里别的组也是合作了很多次了。 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实在人，小兰你在这里也是举目无亲的，没有人照顾你，多个朋友相互帮助也是好的。 你妈妈就一直说你太内向了，也没有什么朋友在这边的，应该多认识些同龄的朋友！”林胜杰笑眯眯地看着朱小兰唯唯诺诺地点头，心中好笑，原来在工地上全身是刺的刺猬小姐在长辈面前却如此懦弱地样子，笑道：“阿姨，你完全是多虑了。 当年朱工在工地上果决严肃地样子，可是令很多人印象深刻的。 ”朱小兰微微红了脸，感觉这火锅地热气从胃里蔓延到衣服里来了，林胜杰的几句话更是让她的脸上烧得慌，她忙起身，拖下外套搭在椅子背上。 朱小兰外套里面一件乳白色的羊毛衣，高高的领子翻卷，托着小小粉白的脸蛋，再加上被烟火熏出来的红晕，着实显得玉雪可爱，比刚进门时惨白的样子好多了。陈主任满意地看着林胜杰有些惊艳的样子，道：“你出去单干也有段时间了，生意怎么样？”“还成，能混口饭吃！”林胜杰敷衍一下，再看一眼低头吃菜的朱小兰，道，“还是托了以前常跑工地的福，很多老朋友也很帮忙的。 ”说完再瞧一眼朱小兰，有点想逗引她说话，道：“工作里好多时候也要和水暖的打交道，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还要请教朱工！”朱小兰放下筷子，笑道：“你自己就懂很多了！”陈主任年老精滑，看出来林胜杰很是有意思的样子，笑嘻嘻道：“毕竟隔了一行么，能帮忙的地方就多帮忙的！”林胜杰很是感谢陈主任帮腔。这个相亲饭说起来也算是巧合的，他自两年前和女朋友分手后就一直没有再谈恋爱的，自己创业后更是忙得双脚不沾地，哪里还顾及得了这些小事情。 不料自己老妈和陈主任不知道是拐了几个弯子的亲戚，过年的时候回老家上坟遇到了，就说起这个事情来，陈主任一竿子包揽下来了，结果年一过完就还真的安排起来了。林胜杰本身是没有抱多大的希望的，只走一个过场，敷衍敷衍，结果不料来的却是这么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女子。 虽然时间过了几年没接触，但是他坐在座位上，看着跟在陈主任身后的朱小兰，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幸好不是别的那些乏味的女子。吃到一半，林胜杰自己也有些热了，拖了外套，朱小兰瞟了一眼，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薄线衣，衬着他那张古铜色的脸，显得很是成熟。 她偷偷红了下脸，拿勺子捞菜。陈主任很满意这两个年轻人的表现，但是本着做事做到家的精神，道：“今天也是让你们见个面认识认识，不过既然你们以前就认识了的，那就更好了！”她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周末的时候就去逛下公园啊，看看电影啊，每天埋头画图不是健康的生活态度！”朱小兰腹诽，陈主任要是能把这句话贯彻在工作中该有多好！林胜杰笑道：“主任，你可是传说中工作最严厉的，可别把美女给累着了！”陈主任笑笑，“看你说的！”朱小兰心恨林胜杰油滑，句句话都要带着她，那个“猪工”和美女搭在一起明显就是讽刺，可惜她嘴笨，想了半天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砸吧两下嘴唇只得闷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