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五章 龌龊

朱小兰觉得头痛，已经多少年没有梦到过以前的事情了，真是不详的预兆！她晕乎乎地上了公交车，站在人堆里打瞌睡。早晨的人很多，男男女女挤在一起，难免有碰到的地方，朱小兰并不在意，可是身边一直有人挤过来也很不舒服。 她迷迷糊糊张开眼睛，却见一个娇小的女孩，穿着挺时髦的，这么冷的天气只一件红色绣花毛衣，下面罩一条毛呢裙子，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靴，看来来既时尚又娇媚的。朱小兰看过去，却见一个穿大外套的男子紧贴在女子身后，女子一脸为难的样子，只有拼命往朱小兰身边挤。 朱小兰瞄一眼男子的下身，心中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于是道：“你不要挤过来了，没见人都站不下了？”女子脸红地低下头，又往朱小兰这边kao了kao。 男子一点尴尬也没有，道：“公交车，这么多人，大家挤挤，都要上班的！”“是啊，大家都挤挤，可没有你这挤的！怪遭遭的一个人！”朱小兰心中正义挥发，完全没有平日里好说话的样子。男子做出挪动的样子，稍微往旁边动了下，朱小兰哼哼两声，心里也埋怨这女子胆小。 不过她其实也是在嘲笑自己的，在不认识的人面前她似乎无所顾忌，但是为什么在认识的人面前，她就是那么没有勇气呢?进得办公室，张秀正在泡茶。 见朱小兰进来，笑嘻嘻凑过来道：“小兰，我都听主任说了，你是去相亲了吧？”朱小兰头痛，只得点头，道：“主任给你说的？”“呵呵，主任今天一早就来了。 一起来地还有一个做装饰的，说是有什么项目合作的事情。 我听主任给那人说你最是好说话的。 相亲吃一顿饭还不足以了解，接下来要多接触！”朱小兰看着张秀一脸打探的样子，道：“张姐，你说这人为什么要结婚呢？”张秀故作成熟地拍拍朱小兰的肩膀，道：“结婚，就是为了走出去的时候给别人说，我也是结了婚地！”朱小兰笑笑。 打开电脑，开始昨天未完成的工作。 她画图正画得兴起，一只手轻轻敲了敲桌面，于是迷惘地抬头看，却是林胜杰笑嘻嘻地站在旁边，朱小兰微微红了脸，起身道：“是林工啊！”张秀笑嘻嘻道：“小兰，人家林工都站旁边看你半天了。 你还是没反应！”朱小兰不好意思道：“没注意！”“朱工，你进来一下，有件事情需要和你谈一谈！”林胜杰不以为意。朱小兰忙忙地放开鼠标，抹抹散开地头发就跟了进去。 陈主任的办工作上放了一叠大图，她趴在图纸上细看，见朱小兰进来。 道：“你来啦，这个项目的事情让胜杰给你说说！”林胜杰随手关了办公室的门，道：“这个项目我也是刚拿到图纸，正在建设中。 目前基础已经建好了，马上就要开始空调、给排水、强弱电和内装的招标。 我想参加这次的内装招标，而甲方又委托了你们做空调设计，所以我想在设计过程中我们可以相互透个气，避免出现一些问题！”朱小兰困惑道：“林工做内装设计？”“本来也是委托我们院做内装设计的，但是内装那边地设计师正在争取另外一个大项目，实在太忙了。 正好胜杰以前和我们合作非常好。 所以内装组那边就推荐了他过来的。 想不到的是胜杰自己也在跟这个项目的安装工程，所以。 很巧！”陈主任笑道，“胜杰放弃了设计这一行实在是可惜，很多人都还记着你呢！”朱小兰翻翻图纸，看起来真是一个很大的项目。“我是这样想的，因为在以后的施工过程中，内装和空调肯定是有很多协调的地方，所以我们在做设计地时候就先考虑这些问题，以后施工也方便！”林胜杰坐在朱小兰旁边，侧头问道，“朱工有什么看法？”朱小兰愣愣道：“这样挺好的！”陈主任冲林胜杰笑笑，那笑容可是深意无限。林胜杰笑道：“朱工，那以后就要多麻烦你了！”朱小兰这才回过神来，道：“主任，那我手上的这个图纸还没完成啊！也不好就这么丢开了吧?”陈主任默了一默，道：“还是这个项目比较重要，这样，你把手上的图纸转给张秀，让她继续你没完成的。 当然，奖金也就给她了，你有意见没有？”朱小兰为难地看着主任，主任挥手道：“大项目是难得的经验，这个项目要做出来了，你在行业内地名声就出来了。 还愁没有奖金？”朱小兰动摇了，她这工作几年每个月都要按时给妈妈钱，每年的奖金也是主任给妈妈说她得了多少的，所以她也不好藏私，都贡献出来了。 几年下来她的存折里就没有多少钱，她也没机会体验像周玉那样放开手脚花钱的感觉，因此很是羡慕，对钱就不免看重了些，也经不起主任的**，还是犹犹豫豫点了头。林胜杰和朱小兰沟通了一些细节问题，然后就将图纸的电子稳当交给朱小兰，朱小兰和林胜杰出办公室的时候，主任道：“小兰，把张秀叫过来！”朱小兰苦笑，这样一来，张姐肯定又要给她摆几天的脸色。张秀兴冲冲进了主任的办公室，结果一个小时后气冲冲地走出来，她坐在座位上，道：“小兰。 你可真有本事地！”淡淡地语调里有压抑的怒气，又有几分地讥讽。朱小兰感觉自己有些理亏的样子，就不敢说话。 张秀见朱小兰不说话，就认定了是她张狂的，道：“你做不下去的图就转给我，有油水的就自己做！有你这样做事情地？”张秀也不敢大声音说话，怕引起别的同事注意。 道：“你就摆出一副委屈地样子，便宜都占尽了！把图纸给我吧！”朱小兰将图纸发到张秀的电脑上。 心中有些闷闷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搭话，只得跑到走廊上的茶室去透气。 正巧林胜杰从内装组的办公室走出来，满面春风的样子，他见朱小兰闷闷地坐在椅子上，走过去道：“怎么了，不高兴的样子？”朱小兰看着林胜杰脸皮里透出隐约地红来。 就知道他血气上涌，这个项目激发了他无限的热情，有些不想给他说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道：“出来休息一下！”林胜杰工作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工作上的一些龌龊，也不多问，坐到她对面，道：“哈。 其实院里的气氛还算好的，大家都一起工作那么多年了，也很少接触外面的社会，所以人和人之间的斗争都是表面上地，也还好！想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朱小兰勉强笑笑。 林胜杰道：“你别笑得那么勉强，挺难看的！”朱小兰愣了一下。林胜杰道：“我看你做什么事情都是勉勉强强的样子，仿佛都不是自己自愿的，要别人强迫你吗？”朱小兰深吸一口气，道：“我确实不愿意做这个项目！”林胜杰皱眉，他不想问为什么，很明显，这朱小兰就是不想和他合作吧！他的脸微微冷下来，道：“这样，以后还是要多麻烦你了。 毕竟你接了下来！”“我接下来地就一定会全力去做的！”朱小兰淡淡道。 然后起身进办公室。林胜杰心中冷笑一下，不就是一个女人么。 不值得拿自己的尊严去凑合。 想罢就丢开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朱小兰因着要做手中的这个项目，问主任要了工地负责人的联系电话，约了下午去现场看看，中午无事就上网瞎逛。 周玉给她传了一个班级网页过来，说是全班同学都在上面留了联系方式，她最好了留一个。 朱小兰点开看了，有不少同学已经成家，在班级相册里放了结婚照片或者是小宝贝的照片，均是满脸笑嘻嘻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感慨，于是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工作地点。张秀一直黑着脸在办公室里来来去去，有人问话也是火药味极重，冲得其他同事咂舌不已。 朱小兰只得苦笑，匆忙吃完午饭就往工地跑，她向来最不会处理的也是这样地事情，所以也尽量不惹怒别人，可惜事不从人愿，不管她多么小心，还是难免。工地地下室已经完工，地上完成了两层，整个工地被整齐地绿色防护网笼罩起来。 朱小兰进工地的时候给负责人打了个电话，之后就有一个满脸痘痘地工程师出来接她。 她接了工程师递过来的安全帽，说了些客套话又见那人拿着对讲机不断给人通话，忙不过来，就自己一个人进去看了。因未完工，工地上到处是建筑材料，一些废旧的钢筋也随处丢，一不小心踩上去就会咯人，再加上电路没有完成，只隐约能看见一些集中施工的地方有灯亮着。 朱小兰掏出随身带的手电和建筑略图，仔细查看每个角落然后对照图纸用铅笔做上小小的记号，方便设计的时候查找。转到一个隐蔽的楼梯口，朱小兰停下来休息一下。 这楼层黑乎乎的，只听得见远处电焊的声音，着实有些吓人。 站了片刻，她听得身后有轻微的响动，人在黑暗中听觉就非常敏锐，立即回头看，却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动。“是谁？”她立即打亮手电往身后的楼梯间照去，只见那个楼梯平台上光柱下一个黑乎乎的笑脸，双手一边栓裤腰带，一边无赖道：“看啥子？没看过人撒尿？”朱小兰又是羞又是气的，却不知道如何回话，只得起身走开。 那工人走下楼梯，在黑暗中嘿嘿笑了两声儿，听在朱小兰耳朵里特别渗人。 她稍微抱紧了背包，紧张地往后一闪，让那人过去。 片刻，那工人走到亮灯的地方，一阵哄笑声传来。 朱小兰心知必是那工人当作一个笑话儿说了，叹口气，无力地走上楼梯，只闻得一阵刺鼻的骚味，不由掩了掩鼻子。工地上设施不齐备，不少工人贪图方便，都是随便找个角落小便，不管管理人员如何罚款都是不济事的。 只得等工程到后期，配套设施稍微齐备了情况才会好点儿。朱小兰大致看了情况，开着手电下楼梯，走到那工人小便的地方的时候，看见地上一滩水渍，往边上挪了两步要避开，不想楼梯边上有未修整好的钢筋边角料挂上她的牛仔裤脚边，稍一用力整个人就趔趄一下，摔倒。手电滚了几滚，掉到地下室去了，回音清脆。 朱小兰闷哼了两声，只感觉手擦在粗糙的地面，刺痛，脚踝更是使不上劲头，她抓住简易扶栏起身，黑暗中摸索着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