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十章

热气腾腾的牛肉汤锅端上来，白白的汤，嫩绿可爱的大葱段飘在上面，分外好看。 朱小兰用汤勺搅搅汤锅，然后将牛肉片倒进去，再搅拌了一下。 她吞了吞口水，道：“现在天气多冷，吃这个最暖和了。 我身体有点寒，冬天的时候更要每个周都吃，不然过不下去。 ”说完搓搓手，笑道：“你不要客气啊，尽量吃。 ”林胜杰看看周围满座的人，笑道：“小兰，我如果提意见让你出来做事，你觉得怎么样？”朱小兰等锅里开了，夹了一大块牛肉，才道：“出去干什么？我挺喜欢院里的，稳定，再说了，我妈也觉得不错。 ”锅里的烟气升腾，昏黄的灯光晕开，朱小兰听着林胜杰柔声的叫自己的名字，有点害羞又有点开心，她红红着脸。“要不这样，我有些水暖方面的设计业务，你有空就帮我画画？至于费用，肯定按照行业内的提成给你算，怎么样？”林胜杰诱哄道，他其实是有自己的计算的。 朱小兰技术不错，人也单纯，没有别的设计师那么麻烦，如果能和她合作的话是最芳心的，但是她的性格太死板，估计要说服她有点困难。“你要发展空调安装业务？”朱小兰好奇地问，一般来说专业的装饰公司都是只做室内装饰的，接到的空调工程都是在收取一定费用后转手给空调安装公司的，难道他地公司发展得那么好。 已经具有安装资质，可以承接空调安装业务了？林胜杰摇摇头，道：“做了些小的家装工程，一些业主觉得中央空调和装饰分开请公司做麻烦，我就想如果是增加一个空调安装队伍也不错。 再说了，这些小项目，没有要求安装资质。 利润也不错，可以考虑考虑。 ”朱小兰慢慢咀嚼牛肉。 口感很不错，很香很鲜美。“你觉得呢？”林胜杰问道。朱小兰摇摇头，道：“院里的图都忙不完了，哪里还有时间做这个啊？”林胜杰继续笑：“可是做这个收入比较高哦！”他试图用钱来**某人，从他观察来看，朱小兰虽然不算是特别爱钱被钱**，但是对钱也比较看重。“有多高？”朱小兰果然疑惑了一下。林胜杰说了一个数字。 朱小兰眼睛瞪得大大的，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可是片刻又黯淡下去，她闷闷道：“还是算了，我先把院里的工作做好！”林胜杰有点失望，又有点高兴。 失望的是，朱小兰没有答应帮助他，高兴的是。 朱小兰不容易被金钱**，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主见，但是基本上还是能坚持自己地原则。 想到原则问题，林胜杰就闷了一下，他忘记了朱小兰是一个在某些事情上非常有原则的人，他笑道：“也别先说死吧。 若我找你帮忙地时候，你有空，能帮帮吗?”朱小兰点点头，道：“帮朋友的话，可以；收钱的话，感觉不一样啊！”林胜杰笑着看朱小兰认真的样子，看来她的观念真的还没有转变过来，又或者说是陈主任教育得太彻底了。 这个年头，在外面做私活的设计师非常多，他们速度快。 收取地费用较设计院低。 所以有很多的业务可以承接。 这样的事情说不上是违反规定，只能算是私下的买卖。 国家无法检测而已，因为图纸最后都会经过设计院审核盖章，效果是一样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笨？”朱小兰忐忑问道，“我知道我的想法和大家都不一样的，但是我确实有苦恼。 因为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对不对，所以不知道该不该做。 学校里有校规，院里有章程，所以可以很好地遵守就好了，但是在外面生活除了不犯法的要求外，我不知道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 很迷惑！”“明白！”林胜杰点头，“你妈妈是很厉害的人？”朱小兰默默地点点头，“至少在别人眼里是那样的！”她想了想，又道：“别人觉得她厉害地地方和我觉得她厉害的地方不一样！”“能说说吗？”林胜杰诱哄道，他还真想知道厉害的妈妈为什么养出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儿来，难道不知道教导女儿一些社会的规则来避免伤害吗？朱小兰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自己的家庭，她认为和朋友的交往家庭都是不重要的，更不用说她没有什么好朋友。 她不知道该怎么倾诉，想了想，道：“恩，我爸爸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妈妈一个人养大我的。 ”说完这一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林胜杰愣了一下，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陈主任似乎说过朱小兰是妈妈养大的，看来她这个性格跟家庭地教育很有关系。 他看朱小兰地脸蛋在灯光下显得落寞了些，忙道：“哈哈，我爸和我妈也是总吵吵闹闹的。 ”朱小兰点点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结婚有什么用处，我妈结婚不到十年就一个人生活了，还不是把我养大了？一个人生活还自在些。 ”林胜杰觉得朱小兰说这话地口气有些消沉，想开解，可是却不明白她家问题的关键所在，只得道：“大人有大人的生活，我们帮得上忙的就帮忙，很多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 ”朱小兰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尽量让妈妈开心就好了。 ”尽量让妈妈开心？是委屈自己让妈妈开心吗？林胜杰很想问这样一句话，但是又问不出口。 他们现在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说这样的话太过亲密了，而且有指责的意思在里面，应该会引起朱小兰的反感吧？他吞下这句话，看朱小兰认真地将牛肉放在调料碗里，仔仔细细沾调料，然后整齐卷在筷子上，一点油也没滴在桌子上，她微微张嘴咬了牛肉，这个过程安静又仔细，和她的性格一样。 林胜杰看得心中大为怜爱，忙给她倒茶道：“喝点茶清清火气。 其实，你身体冷的话，可以去药房开中药调和调和啊！”朱小兰道谢一声，喝口水，拿纸巾擦擦嘴巴，道：“工作忙了些，没时间去熬。 ”林胜杰心中有了主意，也不说话。两人这一顿吃得欢畅，最后朱小兰付账，林胜杰没有争着付款。 他有一种愉悦的心态，感觉吃朱小兰一顿，很爽快。林胜杰走在朱小兰身后，小心护着她不会被店里拥挤的人群挤到。 他很高，下巴正好和朱小兰的头顶平齐，有飞散的发丝飘到林胜杰的脸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混合牛肉锅的香味，痒痒的，他想凑近了闻一下，可感觉这样的动作在公众场合多猥亵，忙正正脸色，一脸正经出门。“现在还早，要找地方走走不？”林胜杰打开面包车的门，薄薄的车壳晃荡一下，朱小兰笑一声，道：“这车可真薄的，人坐上去都要抖一下，你开它跑工地，安全吗？”“还好，上来吧！”林胜杰拉朱小兰坐上去。“林胜杰？！”一个柔和的女声犹豫地响起来，从停车的另外一边走过来一个女子，看着林胜杰试探性叫了一声。林胜杰手顿了一下，然后回头，笑道：“巧啊！”然后看看那女子身后黑色的车，道：“出来吃饭？”女子眯眯笑，道：“对啊！好久没看到你了，听说你自己开了公司？生意都好吗？”“好，挺好的！”林胜杰点点头。那女子看着车前座里好奇张望的朱小兰，笑嘻嘻地走上去拉着林胜杰的手，道：“看着比以前气色好多了！要不要给我介绍介绍那位美女？”林胜杰稍稍走开，那女子也跟上，林胜杰小声道：“你有空出门了？”女子点点头，有些忧郁地看着林胜杰，道：“一个人在家里很闷，说了好久才同意出来吃饭。 你现在电话多少，有时间联系你啊！”林胜杰笑笑，右手掏出一根烟点燃，然后吐出一口烟气模糊了自己的脸，淡淡道：“名片没带身上，要不你给我写个号，改天联系你！”女子娇媚一笑，掏出一直黑色油笔，拉过林胜杰的左手就埋头要在他手上写字。 林胜杰皱着眉头，笔尖触动他的手那痒痒的触感让他厌烦，他抽回自己的手，女子的手一抖，笔尖狠狠划在他的手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墨迹。 女子嗔怪道：“怎么啦？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我在你手上写字的。 ”说完依然拉过林胜杰的手，写完没写下的号码。林胜杰觉得手上的隐痛和那条长长的墨迹仿佛一张嘲笑的小丑脸，他把手揣在口袋里。林胜杰看着女子娇媚的脸，心隐约抽抽，调笑道：“小妹，你现在可是良家主妇了，哥哥不能犯错误啊！啊，我要送朋友回去了，改天再联系！”“一定要联系啊！”女子叮嘱一声，然后笑着走进店里。朱小兰看着那女子拉着林胜杰的手，仿佛很亲热的样子，心里感觉怪异。 她低头想了一下，仰起头的时候又是笑嘻嘻的了。林胜杰丢开烟头，坐上车，狠狠关上车门，整个车都跟着抖了一下。 朱小兰偷偷看一眼林胜杰咬紧的牙关，道：“我先回家好了，要回去做事情的！”林胜杰点点头，没有回话，只把车开得飞快。那些流虹，划过车窗，分外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