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四十章

周杰站在小区门口抽烟，有些烦躁。天气渐渐转凉，上次他来的时候还穿着单衣，这次就算穿了外套还是觉得那风里的凉意丝丝入体，偶尔会打一个寒战。 他觉得有点悲伤，这种悲伤不知道是现实无奈的悲伤还是理想落空的悲伤。 朱小兰和他的交集也不过是同学而已，还是连话都没有怎么说过的同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她的，只记得她把自己的作业借给没有做的同学的时候对每个人都是那样羞涩地微微一笑。对了，就是那样的笑容，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大学里每个人不管男女都鼓足了劲头表现自己发挥自己，即使刚入学的时候是羞涩的，可是在大学这个熔炉里炼了一年以后那脸皮都厚了几层。 周杰看着身边的人为着所有的自认为的理想而张扬着——包括他自己，他会有些迷惑，就这样做着自以为浪漫热情正确的事情就是就是所谓青春的热情了？可是这个朱小兰，一如既往那样微笑着，上课永远不会早一分钟也不会晚一分钟，坚定如古老的钟表。他吐一口烟，烟气就散开，仿佛他的感情。那一晚，朱小兰没有下来，他很丢脸，发誓不会再在意那个女子。 毕业后开始的一年里也确实没有想过，他甚至仔仔细细比较过每一个女子和朱小兰的差别，他觉得每一个都比朱小兰好。 可是第二年第三年开始。 他开始找寻学生时代地照片，每找到一张就抱着笑一下。 有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疯魔了，不就是在工作里不顺心了？不就是有人人前热情人后小人了？这些都是不大的问题，可是为什么会让他难受，难受得需要一个女人的照片来平复那些心情？“你还真是文艺青年啊！”周玉说这话的时候有七分的讥诮。他不否认，这不是文艺，他只是在红尘大海里挣扎一下。 想着自己即使要沉下去也该沉得慢些慢些再慢些。“工作么，不就那么回事？你文艺。 文艺得把人性看透了又能怎么样？对你工作有帮助了？大家都笑一笑，当个笑话而已，你要当成真了就是不可爱了！”周玉不想教训人的，可是她觉得这周杰骨子里其实和朱小兰还真是一样一样的，想不理睬又不忍心，说重了又伤了人面子。周杰知道，这些道理他都明白。 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每次应酬后才有那样深刻地无奈。 失败伤心痛苦迷惘堕落，这些都是自己的事情，不会因为你这样了地球就不转动，等你清醒过来，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周杰站在小区门口，有好奇地人看着他，那些平凡普通地大妈们个个腰身粗壮，可是这一刻周杰甚至觉得那粗壮的腰身就是美的。林胜杰把车停在菜市场通往小区的巷道上。 “你先去，我在这里等着！”朱小兰往前看一看，道，“啊，他已经在那里了！”林胜杰很在意地看一眼，然后又拿出一个随身带的小望远镜看。 上上下下看了很久，这才回头道，“也不怎么样啊！居然打我老婆主意！”朱小兰笑一笑，“别瞎说，你先别捣乱！”说完就开门下车。周杰等得有些不耐烦，他是害怕朱小兰不来的，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他弹琴手指都很酸痛了，可以朱小兰一点回音也没有。“周杰！”朱小兰踩着一地的烟头。周杰惊喜地回头，朱小兰地笑容还是那样好看。 他笑一笑。 “你回来了？”朱小兰点点头，看看周围人来人往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周杰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这里就挺好的！我只说几句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朱小兰双手微微交握，那小小的戒指闪着光芒。周杰低头就看见那个戒指，他笑一下，有些苦。 他今天就是听周玉说朱小兰订婚也控制不住自己跑过来了，至于跑过来是做什么的却自己也不知道。“首先，是恭喜你订婚了！”周杰抬起头，笑一笑，“这么多年的同学，一个个都结婚了，觉得又高兴又失落。 高兴的是大家都定下来了，失落的是自己还是一个孤家寡人！”朱小兰笑，“是你太挑剔了吗？”她偏着头笑一下，以前是别人给自己说这个话，现在是自己给别人说这样地话，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心情，“其实，只要不那么苛刻，总是会有适合的人出现！”“你的那位，也是这么不挑剔么？”周杰心里不是滋味。朱小兰低头笑一下，忍不住道，“是啊，刚开始的时候我是不是那么喜欢他，但是后来觉得他人很不错！”周杰转头看看，果然见不远处的巷子里有一个面包车，试探道，“是那位吗？”“是啊！”朱小兰笑得甜mi，“今天刚去买了戒指！”“打扰你们了啊！”周杰叹道。“没有没有，本来就只是订婚而已，结婚地时候才发请帖给你们！”“也不用了，我的工作要调动了，以后可能没机会过来了！”周杰笑一笑，把手里拎着的一个盒子交给朱小兰，道，“这个是我提前送你们的结婚礼物，请你务必要收下！”朱小兰忙推辞道，“真的不用了！”“嗨，买都买了，我留着也没有用啊！”朱小兰这才收下，周杰笑一笑。 道，“小兰，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好，你说！”周杰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来。 又吸一口顿了一下，道。 “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那天晚上不下楼呢？”朱小兰抬头，看着周杰的脸，道，“其实我地原因很无聊的，我认识你，也觉得你人很好。 你能唱歌给我听我也很高兴。 但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所以，我不想下去。 ”周杰看着朱小兰，朱小兰眼神有些躲避，不自在道：“因为家庭的原因，我并不喜欢戴眼镜地男人。 你知道，眼镜总是会反光地吧。 会挡住人的眼睛，会掩饰人真实地想法。 我害怕看不到人的眼睛，也很讨厌眼镜。 ”周杰愣了半晌，“就这样？”“是地！”朱小兰微微低头，感觉很不好意思。周杰弹开烟头，“呵呵”一笑。 “小兰啊，我想了千万种的理由，万万没有想过是这个理由！这个世界还真TM的荒谬！”朱小兰眼睛周杰神情不对，忙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周杰摆摆手，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就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祝福你们，百年好合！”说完踉踉跄跄就往巷子外面走，朱小兰忙追上去道。 “周杰。 你的工作怎么调动？留个地址也好啊！”周杰拒绝道，“不用。 真不用！到此为止！其实都是我来麻烦你了！”说着就路过面包车，周杰停了一下，站在车边，林胜杰忙开门下车，伸手笑道，“你就是周杰吧？听小兰说起过很多次你了！”“真的说过很多次？”周杰淡淡道。林胜杰脸上些微有些尴尬，这不随后说说地客气话么？得，还真是又遇上了一个直人！周杰伸手轻轻握了一下林胜杰的手，道：“祝你们百年好合，结婚，就不用请我了！”说完慢慢走开。朱小兰抱着盒子站在一边，两人看着周杰走出巷子，林胜杰皱眉道，“你这同学挺奇怪的！”“别，你可不也奇怪！明明人就没提过他，你干嘛乱说？”林胜杰呵呵一笑，这不都习惯了么。“你少用生意上那一套来对人，当别人都不知道呢！”“给的什么呢？”林胜杰下巴扬扬，真是很在意啊！朱小兰随手把包包递给林胜杰，然后自己拆开那个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盒子。林胜杰不好多说，在一边看着朱小兰从盒子里掏出一个音乐盒子来，盒子盖上是一个跳着芭蕾舞蹈的女子，身姿曼妙。 林胜杰撇撇嘴巴，这是给人的结婚礼物么，还真够寒酸的。 朱小兰找到了拧齿轮地地方，用力拧了几圈，然后放开。 齿轮慢慢旋转，芭蕾女子也慢悠悠转起来，轻柔的音乐声音响起来，朱小兰一下子愣住，站着不动了。“怎么了？”林胜杰把包包放车子里，忙拉朱小兰过来。朱小兰眼睛润润的，道，“这首歌，好听不？”林胜杰皱着眉头听了半晌，道，“很普通啊！”朱小兰笑一笑，神情很是温柔，道：“你不知道，我大学的时候很爱这首歌啊，买了带子在宿舍里听。 ”林胜杰暗骂道，这小子追人老婆也着实是太认真了些。“大四的时候他约了一帮子的人来宿舍楼下弹这个曲子，还唱了半夜！”朱小兰笑一笑，停住音乐，“想不到他都还记得！”林胜杰不满道，“小兰，你可别被别人地糖衣炮弹给收买了，你要爱听啥给老公说一声，还不都有了！”他瞄一眼那音乐盒子，不行，得找个机会要过来处理了。朱小兰不在意地继续翻看那个包装盒子，底下还有什么。 林胜杰伸手拿出来，却是一张折叠好的图片，他心中暗骂这臭小子花样还真多一边打开，却是朱小兰给柳是婚纱店拍的海报。林胜杰皱皱眉头，道，“他这什么意思啊？”朱小兰“哈哈”一笑，道，“你不知道他外号呢？才子！”“我看不是才子，是麻烦！”“不是，他心思挺**的，送这个给我大概也有让自己忘记我的意思吧！恩，以后他也不会再来了，他工作调动了！”朱小兰把图片收好，看林胜杰一脸忿忿的样子，忙道，“嗨，我家里地方不大，放不下这个画，你拿回去好了！”林胜杰一把抢过画和音乐盒子，道，“都给我！”朱小兰看看周围每人，垫脚尖亲了林胜杰一下抛开。 林胜杰无奈，她如此坦诚和不在意，他还真拿她没办法。他坐上车打开音乐盒子，慢慢听着淡淡的音乐声音，心里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