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孤独的猫

周玉又做梦了，她讨厌做梦。她一个人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没有认识的人，周围的颜色一律的黑白让人厌烦。她顶着乌黑的眼圈起床坐在客厅里，拿了一根烟，打燃火机，看那束小小的火焰在黑暗中特别温暖。 她嘴巴里叼着烟，头慢慢凑近火机，看着烟头在火焰里明灭，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烟味从口腔直达肺部后又慢悠悠从鼻腔出来。“睡不着？”朱小兰听见响动从卧室内出来。“猫在叫！”周玉淡淡指指自己的卧室。朱小兰笑，“那猫还真奇怪，就认准你了！”周玉揉揉额头，瞟一眼旁边空空的布帘子，自下午吵架后小苏就消失了没回来，她也不着急去寻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自己不出来别人也是没有办法的。“我觉得这段时间自己不对劲！小兰，你帮我想想，我是不是真有什么忘记的事情呢！”周玉不明白张君为什么总是问她，联系那个梦境，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可是，她的生活明明白白真真切切，一切都是连续的。“你说有没有可能，我被某个人掠走关闭在一个封闭的地方，然后那个人用催眠的方法给我加上了虚假的记忆却让我忘记重要的事情呢？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周玉一边笑一边问，升腾的烟笼罩她地脸。 她抽出一根来递给朱小兰，“你也来一根？抽烟跟喝酒一样，没伴就没意思！”朱小兰笑一笑接过烟，点燃，然后将烟放在茶几边缘上，看着烟气直直上升，“你想太多了吧。 现实生活里哪里有那样离奇的事情呢！再说了，就算是你被催眠了。 难道我也被催眠了吗？你都忘记了那两年里我还经常去看你？”周玉点点头，眯着眼睛看对面的电视墙，“张君总是在试探地问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把自己大学时代的经历完整地回想了一遍，除了和他去医院有交集外，再也想不出其它的东西来了！”朱小兰看看周玉，她何时有过这样的苦恼来的？她一像都是一个干干脆脆爽爽朗朗地女子。 即使有疑问的东西也很少这样自己一个揣摩，更多地是用各样的方法去找出答案来。 于是笑道，“你自己直接去问张君就是了啊，一个人烦恼有什么用？”“我这段有种不好的预感，你看那猫总是叫的，又受伤了，老妈又给我捞了个得力不讨好的事情来，已经忘记的人又出现了。 我觉得我今年的年成不是很顺利。 小兰，你说有没有必要去烧香去霉气？”周玉弹弹烟灰，“我是想过问张君，可是张君问我地时候那神色，还真是让人挺不舒服的。 我看着他就全身没劲，你说一个男人软和成他那样的还真少见呢！”朱小兰笑一笑。 “我可不觉得！他那时候挺不惹人注意的，独来独往的时候更多，不过就还只跟你一个人亲近些。 我觉得他那时候就挺喜欢你的，现在估计是要再续前缘！”周玉嗤笑，“哪里有什么前缘呢？不过，他还挺傻的，给我发一个短信让我做他女朋友，然后没下文了！你说有他这样追求的么，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朱小兰扬扬下巴，“你说。 一般地方法你能看在眼睛里？我说他这个办法就不错。 至少你还挺在意的不是？”周玉默默点点头。朱小兰道，“不如回学校去看看。 指不定还真能想起些什么东西来的！对了，那条裙子，你为什么会买那条裙子呢？”“还真不记得了！”朱小兰笑，“会不会那个时候你搞地下运动和张君谈恋爱买了个裙子，然后因为什么原因忘记了，把人家张君晾那里？”周玉打一下朱小兰，“看你说的，有那样戏剧性呢！”“不过，人的大脑真的很奇怪！比如说，有些时候我拿着钱想去买个什么东西，可是半道上遇到了一个邻居就聊起来了，结果彻底忘记自己出去是干什么地，等回家了才想起来要买的东西没有买！可是，这样的事情虽然多有发生，但是也没有到完全想不起来的程度！”朱小兰默一下，“这样说起来，我又还真不能肯定你有没有忘记什么的。 毕竟那个时候都要毕业了，大家都很忙，我天天去设计院实习，只有晚上回宿舍能和你说几句话！”周玉皱皱眉头，“嘿，别整这么玄虚的东西！”“这哪里是玄虚了，人家心理学上还专门有研究这个东西的！要不，你去着医生给你看看？”“你看真越说越离谱了！”“不是离谱，你那个时候是有点反常！经常感叹找不到男朋友，和宿舍里的人闹别扭啊，找我喝酒了，然后就和张君纠缠上了，最后还给我说要黄昏恋然后去买了个裙子，还莫名其妙喜欢什么动画钥匙链上的吊坠。 你说这些事情发生一两件我还觉得正常，可是凑在一起发生了就不正常！”朱小兰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你再想想你真没忘记什么？我估计就是你辜负人家张君了，要不然都过了这么多年还找上门来？”周玉笑一笑，吊坠？她起身拉自己的包包出来掏出钥匙链子，然后挑出一个小小地钥匙吊坠，“是这个东西？我是用了很多年，觉得还不错，就没丢！这也有问题！”“是你自己买地？你从来不看动画片，能买个这样地东西？”周玉愣了一下。 “好像……，不是我买地！”朱小兰耸耸肩膀，“我去睡了，你自己再想想！”周玉丢开钥匙，低头呵呵笑，自己能想出什么来？只有直接去问了。如果生活还是往常一样像小河水一样流过去，周玉肯定不会回头望望自己人生的轨迹是否遗漏了什么。 她一贯向前而不往后。 未来才是有无限可能的，回忆更多的时候是桎梏。 她不想有任何东西缠住自己的脚步，那都是拖累。 可是现在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不把往常忽略地东西好好理清楚，可能自己向前的步伐会歪掉。周玉回房间，窗户外面是小猫呼噜噜地声音，她打开窗户，秋天的寒风就吹近来。 猫咪趴在木板上。 团成一团的的身体稍微动一下又懒洋洋睡过去。 周玉笑一笑，这小东西自己家不回老是跑这里来，难道自己房间真有让它惦记的东西？她想了想找出一件很久不穿的毛衣团成一个窝的样子，放在窗台边上把猫咪抱上去。 既然老太太说了猫叫是桃花运，那她就暂且看看是怎么样地桃花呢！次日一早，小苏黑着眼圈回来，周玉也不理睬她，自己给张君发了条短信约定了去试穿伴娘的衣服就去上班。 她认为有必要让小苏自己思考。 生活并不是一直都那么如意，如果她真正思考过了想过了，再来咨询，她会耐心地给她讲。 可是在目前的状况下，她无论说什么都是白说。张君捧着手机看周玉发的短信，傻笑了半天。阳俊在一边试探性道。 “成了？没那么容易吧！”张君清清嗓子，道，“没！我说你小子正经工作不干，怎么老管我闲事？”阳俊忙笑道，“我这不是关心老同学么！”说完想了一下，道，“你是不是给老太太说什么了？她在给李艳说让给你介绍对象呢！”张君皱皱眉头，怎么什么事情老妈都要cha一脚，难道还真的觉得自己是她手里的橡皮泥了？“老太太手段了得，你又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一向拿你是她的骄傲。 你自己看着办吧！多余地忙我是帮不上的！”阳俊笑一笑。 “我给做衣服的那边说好了，到时候你们过去报我的名字就是了。 我和李艳就不去做你们的电灯泡了！”张君笑一笑。 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需要好好准备。周末，张君抢了阳俊的车钥匙就开车去周玉地小区下面等她。周玉收拾好装没看见也在收拾的小苏要出门，小猫却从窗户里钻进来，缠在她脚边一步也不离开。 周玉不耐烦，张君已经打电话催促了一次，她不好让人等太久，于是抱起猫咪就冲下楼找老太太。 门敲了几下，半天也没人应答，周玉又继续敲，敲得山响还是没人理睬。周玉有不好的预感，这一大早的，老太太也不可能出门吧？她抱着小猫冲下楼找小区保卫询问有没有看见老太太，结果大家都说昨天就没见人了。 周玉皱了皱眉头，让保卫跟她上去看人，结果打她家里电话也打不通，周玉有些着急了。“联系她家里人吧！问问他们！”周玉提议。保卫也是一个小区里面的退休老头子，摇头道，“哪里还有家里人啊，那几个不孝子都几年不来了！”说完摇头下去找年轻人从阳台翻上去。周玉心里有些难受，小苏从楼上下来，冷冷地走过她的身边，眼睛也不带看她一下。 周玉皱眉，道，“出门？”小苏“嗯”了一声，不多说话。周玉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了别人的，冷道，“你等下！”小苏就站在一边不动。翻进去的人从屋里打开门，周玉放开猫咪往房子里走，老太太躺在卫生间外面，脸乌青乌青的。 保卫老大爷连忙去叫几个相熟的人把老太太抬下去送医院，那老太太眼睛只盯着周玉。 周玉忙上前去，把耳朵凑老太太嘴边，老太太声音极其虚弱，“我地……幺儿……”周玉看看在屋子中央团团转叫得孤单地小猫，点点头，表示明白。 老太太笑一笑，眯上眼睛。周玉僵着脸出来，小猫跟出来，小苏双手揣在口袋里，冷道，“姐，你对别人家的人热心得很！”周玉也冷道，“你要是七老八十了，没有劳动能力我肯定对你好！”说完又道，“那个猫我抱回家，你不是会养么，交给你了！”小苏上前两步，“我才不养！”“哼，抵你住我房子地房租！”小苏气得两眼翻白，骂道，“你这样算来算去，老了比那老太太还惨，才没人理睬你！”周玉咧开嘴笑，“我要到那地步了自己找个干净地方死，不来污染你的眼睛。 现在，你在我的地方就听我的话，否则，自己本事就不要来找我！”小苏捏紧了拳头，跑下楼。张君坐车里见一堆人搬了个不行行动的老太太下来，又见一小姑娘冲出来，然后是无精打采的周玉抱着猫咪交给一个看热闹的老太太，忙开门下车，关切道，“怎么回事？”周玉摇摇头，看着张君，道，“自从你出现啊，我的生活就不顺利！”张君陪着小心，伺候周玉上车，然后把自己买好的蛋糕牛奶给她，道，“我一早买了，很新鲜呢！”周玉接了大口吃着，顺便说了下老太太的事情，最后感叹道，“你说这人吧，活到老了，结婚生小孩了，其实还是一个人！”张君淡淡道，“人是只有自己，最亲的还是夫妻，子女都是别人，过自己的生活了！所以最悲惨的不是没有子女的人，而是没有伴的人吧！”周玉一边吃蛋糕一边看着张君笑，“你能说这样的话出来，行啊！父母不重要？老婆最重要？主任还不拔了你的皮！”张君笑一笑，他的父亲母亲都是极有主意的人，他们都为着他们在生活，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他的心意，那他又何必再为他们生活呢！毕竟，他们是他们，他是他！张君看看若无其事的周玉，想，自己给她的那个短信，她始终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吧！----都市里，你看不到的地方，藏着许多妖怪。猫妖的后现代生活，从苏若捡到一只绝靓小白猫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