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汉倒在沙发里,微微的闭着眼睛,气息有些微弱。 他轻轻的摆了摆手,叫那几个围着他的孩子们都散下去。楚星朔看了看楚伯雅,楚伯雅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先下去了,义父。 ”楚云汉闭着眼睛,微微的点了点头。见大哥这样说,楚星朔便也只得依依不舍的看了看楚云汉,嘱咐了刀疤几句,便也走上楼去了。楚龙韬站在楼梯口边儿上的壁炉边儿,淡淡的瞧了楚云汉几眼,也转身走上楼去了。他慢慢的走着,用眼角扫了一眼倒在沙发里的楚云汉。这老爷子一天到晚的忙忙忙,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 楚家的生意便是再大,也总有下人们在打理着,还用得着他亲自上阵的跑来跑去?外头总有传言说这老爷子在暗地里倒卖军火和大烟,也不知道到底确切不确切,不过照他今儿晚上的伤势来看,如果只是区区几个毛贼,是断然不会把他伤得这样重的。 除非,他真的是在做那些事。楚龙韬这样想着,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前方率先走在前面的楚伯雅。 楚伯雅已经转过楼梯,快要走到平台上了,他的脚步稳重,没有一丝慌乱,楚龙韬不免又狐疑起来,如果这老爷子所做的真是这样的生意,那大哥又到底知不知情?他有没有也跟着cha手楚家的黑色生意呢?而那个就连军统也都很感兴趣地那个关于楚家的秘密,到底是一场猜测。 还是真的确有实事?这一切迷题如果想要解开,怕是需要一些时日的吧?沈清弦就在这时,带着大夫走进来了。 大夫与刀疤两个人将楚老爷子搀扶到了他的书房,刀疤便退出去了。这不是楚云汉第一次中子弹了,所以,对待这个场面,他是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的。“楚老爷子吉人天相啊。 ”大夫取出了子弹,笑着对楚云汉说道。 “这已经是我为楚老爷子取出地第八发子弹了。 ”楚云汉松开紧咬的牙关,他地额头已经满是冷汗了,嘴唇也因为刚才一直紧紧的抿着而泛了白。“我这把老骨头,看来也再顶不住这子弹了,”楚云汉慢慢的坐直了身子,长出一口气,说道:“人老了。 中气就散了,没准下一发子弹就把我这条老命给结果喽。 ”“哈哈,”那大夫打了个哈哈,一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边笑道:“楚老爷子说笑了,您这身子骨可跟铁打的一样,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您老。 ”千穿万穿。 马屁不穿,楚云汉虽然取出了子弹,身体虚得很,但是听了这话,也免不了笑了起来。可是笑归笑,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就连他自己也不禁的有些捏了把汗。不得不承认,最近地一段日子,楚云汉过得的确有些不顺当,他在私底下所做的那几桩生意,也史无前例的遭到了一些麻烦。楚云汉艰难的伸出手来,拿出一根雪茄,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近日以来,总有人时不时的给他找麻烦。 他的军火常常会被一伙查不出底细地人劫走,这伙人怪得很。 东西全都给缴了。 但他手下的小子们却都只是受了些伤,不会致命。楚云汉皱着眉。 兀自的思量着,这到底是一伙什么人呢?如果是想要黑吃黑的话,那么不至于在市面上找不到这批货的影子。 更何况,他从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想要抢他生意的对头地偷袭,但是那种情况每次都是死伤过半的,与这样的情况完全不同。 莫不是这几次都是遇上了什么所谓的侠盗了?楚云汉摇了摇头,这太荒唐了。不过……楚云汉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性,难道……是共产党?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吐了出去,看着那一缕白烟淼淼上升,眼睛里透出了一股子阴冷。这应该不是他的错觉,近日以来,找他麻烦的人,除了那疑似是共产党的一拨人,还有一拨。 这一拨人虽然没有直接的给他造成阻碍,但是,却很明显地是在跟踪自己,调查自己。他们又会是什么人?难道说,那个只属于他一个人地秘密,已经被人察觉到了?楚云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肩膀上传过来地疼痛让他的额头上又冒出了冷汗。看来,他真的是老了,这么多年,都是他一个人打理这一摊地下生意,他真的是越来越力不从心。 这条道上的新人,像是雨后春笋般的一个接一个的冒出头儿来,个个儿都想要争这块饼吃,可是大部分的生意都给他楚云汉占了,他们就只得从他的嘴里抢食,如果他真的再没有个得力的助手,自己的这片天地,就得迟早被人家一口一口的夺走。可是,又要谁来接替他呢?楚云汉能够想到的人,只有刀疤和楚伯雅。刀疤是跟了他这么多年没错,当年楚云汉把刀疤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这个只剩下半条命,连样子都半人半鬼的小子从此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提着脑袋走过了十几年。 他倒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办事也相对让他放心。 可是,刀疤终究不是自己的亲人,与自己也毫无瓜葛和血脉,如果真是把自己耗尽了一生精力打下来的江山就这样给了他,自己又如何能够甘心?而伯雅……楚云汉一想到楚伯雅,脸上的表情,顿时便柔和了起来。 这些年来,家里摆在明面儿上的正经生意,一直都是楚伯雅在打理。 楚伯雅把这些生意管理得井井有条,生意明显的呈蒸蒸日上的趋势,而且,他始终不温不愠,所有公司里的人,包括楚府上上下下,都对他赞不绝口。 楚云汉从来没有告诉过楚伯雅自己的地下生意,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带到这桩生意里来,做那种生意固然来得威风,而且进项也大,可是,这黑暗的王国,也如同一个黑洞,是可以吞噬人心的。楚云汉又一次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眼神开始迷茫起来,雪茄的白烟轻轻的上升,带着它因有的味道缠绕在房间里,钻进楚云汉的鼻孔,被他吸进肺里,竟然幻化成了一股子清香,一股子……茶花般的清香,婷婷袅袅,缠绕在他渐渐失神的眼眸深处,让他的魂魄都化成一缕轻烟,慢慢的飘浮起来,与那些茶花的清香,相互缠绕,缠绵成绵绵的回忆。沈清弦去账房领了十个大洋,包与大夫,又差司机老陈总得大夫回去了。 又想起王妈嘱咐自己前去厨房里端些参汤给楚老爷子送去,便慢慢的向厨房走去。月亮还挂在天上,可是天空却已经升起了一颗启明星,这便预示着天要亮了。瞧这一夜折腾得。沈清弦一边走,一边伸出手来揉着太阳穴。 忙活了这一阵子,她的头都疼得像是要裂开了似的。真是闲了主子,忙死下人。从来大富人家,都是享受的命。沈清弦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加快了些脚步。路过一条长廊的时候,突然从一几株青竹后面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把沈清弦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