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是什么?地狱,天堂?也许前一脚尚在天堂,后一脚便直堕地狱,可不去亲自看看总是不死心的。然而真见了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山下遥远处的某村出了大事,一只普通的母柴狗生了只小狼狗!一时间村民们人心惶惶。“咱们这向来是没有狼的啊。”“那狼要能从山上跑到咱们这,除非是成了精。”“哎哟,难不成……真是狼精?”“没错,就是狼精……”躲在阴暗处的白小喵和姬小花笑作一团,“哈哈,狼精……”人类的语言真多彩,有很多深层次含义可供联想。见郎小嗷闷闷不乐地黑着脸,白小喵做严肃状安慰道,“别怕,他们抓不到咱们的,待会我和小花请你喝酒。”“对,给你压压精……”姬小花不厚道地笑喷了。忍无可忍的郎小嗷lou出尖牙,做凶恶状,“再废话咬断你们俩的脖子!”那两只当然明白他只是说说而已,不过见他这样也不忍心再愚弄,都乖乖地闭了嘴。郎小嗷把目光移回狗窝,眼神立刻温柔起来,“那是我的母狗和我的儿子……”姬小花摸摸空瘪的肚皮,“咱们回去吧,从昨天傍晚蹲到现在,天都大亮了,再不走被人发现当成小偷就走不成了。”“不,让我再看一眼。”“你已经第106次说这句话了。”白小喵打着哈欠,偷偷给姬小花使个眼色,于是两人合力将郎小嗷抓住,执子之手将子拖走。“你们不懂我这当爹的心情……”没错,他们不懂他当爹的心情,但理解他一夜风流的心理。回到山上,三人吃饱睡足后开了碰头会。小姬最先发言,“我觉得我们好像做错了什么?”“我们最近做了什么?”白小喵即使变成人型也改不掉某些猫的习惯,一坐下就要把两只手撑在腿中间。郎小嗷歪着头想了下,“我生了个儿子,小花趁人家主人不在把村里最好看的公鸡掐成了斑秃,至于你……似乎一直在村民的粮仓里抓老鼠。”三人无力地垂下头,同在内心呼喊“苍天啊,我真是鸡/猫/狼性不改!”想哭,太想哭了。他们一致认为这样下去永远也做不成人,但又不知道如何做人,内心很是苦闷。这时姬小花脑中忽然闪过一幕粉雾,对,天姚星君也去人间了,他一定懂。于是高兴地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可新的问题又来了,他们去哪找天姚呢?总不能去南天门叫吧。“唉,我现在还真有点想那个傻神仙了。”白小喵望着渐渐升高的明月,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句,“真希望能再见到他。”阿嚏,一个来势凶猛的喷嚏打得天姚星君头都晕了。他夸张地摇摇头,对身旁的仙友抱怨,“看来太帅也不是件好事,本仙君下凡一小回却不知要害多少女子相思一生。”大家照例对天姚的自恋一笑而过,可天姚的心却出乎意料地沉了一下。是不是真有人在惦念自己呢?为什么他会渴望有人惦记自己?他也说不清,只是心里痒痒的,猫抓一样。猫……那道白色的身影又浮上心头,纤尘不染的白色美得有些不真实,“你要把这炭吞下去还没事,我就相信你”……笑容悄悄绽放,天姚虽未觉察,却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天上的生活千万年不变,品茶、论道、下棋、炼丹……日复一日。从前他和仙友们在九重天阕之上俯瞰人间,总觉得人类渺小、卑微、可怜,然而亲历之后发现事情并非如自己曾经所想。人类的生命虽短,但每天都能接触到不同的人和事,这何尝不是种幸福呢?“自打从下界回来你就魂不守舍,该不会是学仙女思凡呢吧。”咸池星君见四下无人,低声调笑道,“天姚,你我守着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却从未亲自尝过它的滋味,真是太可惜了,你想不想……”“想,做梦都想。”天姚恳切地答道,“但如果对象是你,那我就死也不想了。”“别误会,如果对象是你,我也同样宁死不屈。”咸池满脸黑线,“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和我偷偷下去开荤?”“那如果被逮到怎么办?”天姚lou出些为难的表情,“会不会天打五雷轰外带挫骨扬灰附赠永世不得超生?”咸池简直要翻白眼了,喉咙里嘟囔了一句“你也配?!”“你说什么?”“我说最多也就打下凡间。”天姚心里小算盘一扒拉,打下凡间也挺好,想什么时候吃肉就什么时候吃肉,天天都是荤的。嗯,稳赚不赔。他拍拍咸池的肩膀,“偷鸡摸狗的事你比我有经验,安排好了叫我一声。”之后便甩着手扬长而去,留下傻眼的咸池继续发呆。咸池十分困惑地摸着鼻子,“我是说打下凡间,没说错啊,他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好像反而还有点高兴?”咸池星君果然是个中老手,很快就打点好了偷溜的种种细节,几天后的蟠桃宴正是机会。要说这蟠桃宴还是西王母男变女后的产物,想当初身为男性半兽人的西王母坐在山巅,一记凌厉的回眸小箭似的射中了玉帝的心房,亘古绵长的爱情传说从那一刻展开。直到某年某月某一天的早上,玉帝毫无形象地嚎啕着从卧室奔了出来,“天啊,男变女啦!”诸仙大囧,只当玉帝做噩梦,结果等变成女人的西王母一出来,大家哭的哭晕的晕,玉帝还算是最冷静的。天上,玉帝哆哆嗦嗦地抱着本《山海经》,“他是男人啊,他真的是男人,不信我给你们翻。”地下,某作者按着《山海经》发誓,“我保证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出版需要。”管TA男的女的还是不男不女,反正玉帝和西王母爱情是命中注定,打死也分不开的。“我爱你,不会因为你的性别改变而改变。”玉帝在众仙面前,捧起西王母的小脸一啃,大家便识趣地散了。成了女人的西王母脾气大变,再往后便有了这热热闹闹的蟠桃宴。宴上人多,少两个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却说咸池携了天姚一路飞奔逃出南天门下到人间,两人第一句话就是:“大路通天,各走一边!”“大路通天,各走一边!”寻欢作乐这种事还是不和熟人一起的好,太羞羞了……**一个白衣翩翩的年轻公子正用扇子指着与两位朋友发脾气,“出来前说好的,你们俩谁都不许跟着我!”同行的灰色衣衫的男子抱着臂轻哼一声,“走丢了可别哭。”另一位服饰光彩的公子也劝道,“出来前哪知道人这么多,还是一起的好。”“明早这见。”白小喵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根鸡毛或狼毛。寻欢作乐这种事还是不和熟人一起的好,太羞羞了……大路千条,风光唯有勾栏街最好。香醇的美酒、佳人的樱唇,尝过一次便再割舍不下,难怪无数男人在这销金窟里散尽身家。白小喵揽着身边的美女淡淡一笑,无限风光尽在唇边,他柔情似水的声音轻轻飘入佳人的耳朵,“今晚和我出去,如何?”美人略带羞怯地点点头,这事就算成了。这种有钱又有模样的客人一向最受欢迎,而今晚这间花楼一下就接待了两位。微醉的白小喵搂着姑娘的纤腰正要跨出门槛,一位美得有些邪气的公子正在众美簇拥之下进门。两人余光对视,暗自冷笑。“这年头连神仙也喝花酒,哈!”“这年头连妖精也喝花酒,哈!”风流倜傥的天姚轻摇纸扇,漫步于青砖铺就的长街上,路人纷纷投来或艳羡或爱慕的注视,没有该死的咸池在身边和自己抢风头,心中好生惬意。这是天姚讨厌咸池的另一个理由,不过在别人面前从未提起过。咸池那家伙一看就是副反派角色的嘴脸,哪比得上自己文质彬彬气质优雅,可每当他和咸池一起出现,咸池都会把他的风头抢光。没天理啊,这不逼着好人学坏吗?勾栏街就在眼前,天姚却不禁停了脚步。天渐渐黑下来,家家都上了灯,灯火阑珊、莺声燕语勾起了他心中不可名状的悲凉。繁华总有衰落的时候,而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哎哟!”天姚突然捂着脑袋一声惨叫,弯腰捡起落在一旁的叉杆,随后仰头一望……此时若见美人含娇,本文十有十二将按照男权色彩极重的某文的高H同人剧情发展,才不要这么便宜天姚呢。当然那位写同人的马甲哥哥确实油菜花,我等小民只有仰望的份,就不剽窃人家了。(抄大红文是自找死路,咱要抄也得抄冷点的)所以天姚看到的只能是两个因捉弄他而得意的坏妖。他乡遇故妖,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天姚蹿上茶楼,拉住郎小嗷和姬小花就叭嗒叭嗒地掉眼泪。“是不是打傻了?”郎小嗷揉揉天姚的天灵盖,“这神仙也太脆弱了点吧。”姬小花也慌了神,把天上的神仙打傻了,这可是大罪呀。“我们以后再不捉弄仙君,仙君大人大量就别吓我们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吓你们,我只是……呜呜呜太激动了。”天姚扯过郎小嗷的衣袖擤了擤鼻涕,“小喵呢?”郎小嗷厌恶地扯过袖子,信口答道,“死了!”好好的茶杯转眼间化为齑粉,和着点滴殷红从天姚掌中洒落……姬小花和郎小嗷无言对视,想的都是一句话:“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他们哪知道天姚星君在上面一向以聪慧着称。所谓傻,不过因为动了真情。由于太在乎那个人,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和周围的世界全忘了,人世间从来不缺这种傻子,而这种傻病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天姚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