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老虎的胃口

风在吹，卷起废墟的尘土，渐渐迷离了眼睛。“走吧。”碧青神君拉着我的手，想再次唤来云彩，重归天界。正欲离去，我的耳朵稍稍抖动，突然听见远处草丛中似乎有些细小的响动声和呼吸声，顿时精神一振。甩开手，我悄悄靠近声音发出的方向，猫的脚步踏在草地上，寂静无声，惊不起任何尘埃。目标处，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又黄又粗的大尾巴尖尖，露在树丛外面。“嘿嘿~”我忍不住将嘴角勾上一个弧度，猛地扑过去，伸出爪子抓住那条尾巴尖，狠狠地往外一拖。“嗷呜！！”老虎的吼叫声贯彻天际，他此时浑身颤抖，用爪子抱住脑袋不敢睁开眼睛，不停求饶道，“苗苗大王不在，要打架不要找我！咱是无辜的！”我看着他的熊样，不由撇撇嘴笑着说：“我就要找你打架如何？”“不要啊！小的不堪一击，愿意认输！”他说完后似乎觉得不对劲，赶紧瑟生生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是我后，顿时欣喜地扑上来叫道，“苗苗大王，你可回来了！小的想死你了！”我正想迎上去配合地抱住他，没想到碧青神君突然出手将他推开了几米外，“这……这是怎么回事？”老虎左看看右看看，摸着脑袋问，“为啥咱会凭空后退？苗苗大王你学会了新本领？”我赶紧摇手说：“不是不是，是碧青神君将你推后的，他就在你旁边。”老虎突然全身毛竖起，他警惕地趴下四处张望：“没有啊，他在哪里？你骗我啊？”我不解地看着碧青神君，他叹了口气，终于解除法术现形出来：“我在此。”“妈呀！！”老虎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劲后退磕头说，“神君大人，我没作恶，不要杀我！”银子曾说过所有妖怪的兴趣不同，就如我喜欢打滚晒太阳，他喜欢收集宝石和金银一样，我想这只老虎的兴趣一定是磕头，因为每次见面他都磕头……脑袋上都快起茧了，我不能阻止别人的兴趣，所以我很高兴地蹲地上看他磕头。磕了半天后，我实在等得不耐烦，只得出声劝阻：“你等下再磕好不好？”“可是……”他害怕地向碧青神君看了一眼，胆小地向我身后缩去，脑袋紧贴地面，差点钻进我裙子底。碧青神君见状大怒：“出来！”老虎吓得浑身一震，口吐白沫昏了过去，我赶紧抓起他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耳刮子，才将他救醒。他顶着比猪头还大的脑袋醒来后，又扑入我怀里痛哭，求我帮他对碧青神君求情饶命。“乖~乖~老虎不哭~”虽然常常欺负他，但毕竟也有三百年交情，我虽不明白为什么碧青神君要生气，但是救这只笨老虎是当仁不让的事，于是抱着他的脑袋回头说：“你不要吓唬他。”碧青神君脸色更难看，他深呼吸几口，厉声说：“让他站起来回话！”“你真的不杀我？真的？”老虎小心地向他求证了十几次，终于站了起来，看着我们却不敢说话。“落英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呃？”我赶紧趁他磕头癖没发作时询问。“大约……半个月前……”老虎的声音比蚊子还小，比新媳妇还温柔。“银子跑哪里去了？”我继续问。老虎低头看着地上的青草，犹豫很久后回答：“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银子大人了，自从苗苗大王离开后，银子大人说让我暂时代理这山大王职位，然后他就不见了，可是很快就地震……地上的妖怪死了很多，食物什么也没有了，大家饿得荒，于是剩下的妖怪各奔东西……”碧青神君突然皱眉问：“没有食物你吃什么？莫非伤人？”“没有没有！小的不敢！”老虎丰厚毛皮下的脸，突然呈现出一点点红色，他羞涩地说，“我现在学会吃草了……”碧青神君的表情石化了……我则对老虎刮目相看，无论如何我绝对改不了吃鱼的……得知银子确实没事，我的心情彻底多云转阴，那么一丁半点的伤感早已烟消云散，只是拉着碧青神君要去找牛魔王玩。碧青神君耐不住我的央求，终于同意了，却要求在天黑前必须回天界，而且绝对不准揭露他的隐身，不准告诉其他妖怪和人类他的存在。我向天发誓绝对乖乖遵守和他的约定。牛魔王住的地方山明水秀，我来过很多次，对道路极为熟悉，三转两转就到了他的洞穴，敲敲红漆大门，里面没精打采地走出来个小丫头，她满脸青紫伤痕，不知是否受了什么撞击，见到我却突然变得开心，拉着我的袖子说：“苗苗大人，你快劝劝我家夫人吧……”话音未落，一块墨石砚台就狠狠砸了出来，我赶紧往旁边避开，随后传来的是罗刹的大吼：“你这个没良心的还回来干什么？”我花苗苗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是怕罗刹，她总是告诉我各种恶人喜欢红烧猫肉、清蒸猫肉什么的故事，为了避免自己不被卖掉成为恶人的桌上美食，而且为了吃到她做的美食，我一直对她都是敬畏有加……有求必应……可是……现在她好像生我气了……所以我吓得尾巴竖起来，三步两步冲上前承认错误：“罗刹嫂子，苗苗虽然没良心，但会立刻去找良心来，你千万不要卖了我！”罗刹正在到处抄东西砸人，听见我的声音，不由愣了下，回头道：“怎么是你？你不是跟碧青神君走了吗？”我垂着耳朵走上去说：“苗苗回来看你和大哥了，你不要打我……”“我……以为是那个冤家回来了，”罗刹放下手中刚拿起的水晶石，走过来一把抱住我，开始痛哭，“你哥哥那个混蛋……在外面偷偷包小的，现在天天不回家，这叫我怎么活啊……”“不哭不哭，什么是包小的？”我一边安慰一边提出疑问。她的眼泪鼻涕全部往我身上擦，哭得非常伤心：“你哥在外面和个狐狸精好上了，现在心思一点都不在家，连红孩儿也给他怂恿着出外单过，丢下我一条孤鬼在这儿，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摸摸脑袋，完全不明白她说什么，于是开口询问：“狐狸精不是长得蛮漂亮又温柔吗？她和我哥好不是件好事吗？为什么你要生气？”罗刹又急又怒地狠狠一个暴栗敲我脑袋上骂道：“好什么？你这个笨猫！”“喵呜~”我抱着脑袋上的大包，心里十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