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9 默契

夜静更深。一个面积不到十平方的小屋内，没有点灯，只有些许的月光透过屋顶唯一的天窗透过来。在一个漆黑的小角落里，一个罗锅的中年汉子紧紧捂着胸口，充血的双眸中透出恐惧的目光，浑身颤抖着自言自语：“你怎么了？不要离开我，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一直在我这里，不要离开我啊。”但是他胸口被他紧捂的那件东西似乎并不太听他的话，从他指缝中挤出丝丝白光，令这个汉子越发惊慌，以近乎崩溃的腔调说道：“你到底想去哪里？求求你，留下来吧，我不能没有你啊。留下来，留下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你肯留下来……”或许那件东西为汉子的话感动，亦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它突然安静下来，重新贴附在汉子的胸膛，不再显露出那躁动的光芒。汉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也许是因为进入了弥留之际，叶枫脑海里不自觉闪过在他生命中出现的张张面孔。他对他们曾经范下的过错，再也没有机会弥补；对他们曾经给予他的付出，也再没有机会回报。就算真的有来生，他也不会再有今生的这番遭逢。也许一生都将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不，那并不是他想要的自己。他更不想就这样怀抱着遗憾死去，丢下父母亲人，让他们在煎熬中度日。他还是那棵树啊，无论风霜雪雨，无论世事轮回，都无法夺去他生命的那棵树。他不能就这么死了！“没错，我不能就这么死，更不能让永生这样无止境的吞噬别人的生命！”叶枫咬着牙，左手将右手中指上的永生握得更紧，本已失去神采的眸子又有了些往日的光华。他已经不仅仅是一棵梧桐树了。当他感悟到人间情怀而在某个冬季的夜晚反季怒放，当他的身边有了蹦蹦跳跳、以生命相拖的小白，当他回到父母兄弟的身边、享受着他们的关怀……当有了这诸多的牵绊，他还能轻易赴死么？生命力在疯狂外泄，但叶枫的头脑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他不能坐以待毙。其实，在被永生吞噬生命力的最开始，他就已运起逆天神功，但却只能暂时延缓生命力的枯竭，并不能阻止永生继续吞噬。永生，表现出从未有过的饥饿。若想阻止它继续吞噬，恐怕得消除它的饥饿感才行。可是，如何消除它的饥饿感呢？令它存储的生命能量恢复到先前的水平么？但，让永生继续象先前那样肆意吞噬别人的生命，叶枫无论如何忍受不了这种行径。他突地想起总是吞噬各种能量的黑暗神器。既然逆行逆天神功可以从永生调出它曾吞噬的生命能量，或许逆行九幽神功也可以从黑暗神器里调出其曾吞噬的能量也未可知。叶枫现在已是将死之身，虽然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强行使用黑暗神器，很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残酷后果，但后果再坏能坏得过“死”么。因此他没有丝毫犹豫地逆行起九幽神功。那黑暗力量注入眉心处的神器之中，恍同消逝于无边宇宙，竟是半天没有动静。叶枫心中一骇，当下又逆行起一股稍强大的九幽神功注入其中，黑暗神器仍然没有动静。难道黑暗神器只会吞噬不会吐出？想到每次修炼逆天神功和九幽神功时，黑暗神器都曾吸收外界强大的元素能量，而后吐出助他修炼，叶枫心一横，逆行起全部的九幽神功，注入了黑暗神器。脑颅好似被一支极其阴冷之剑抛开，叶枫头部猛地传来前所未有的剧痛，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他感觉意识要离他而去，便拼命地把持着自己，不让那仅存的一丝意识丧失。他知道，如果现在失去了意识，很可能就再也不会醒来。他突地感觉到一股宏大的力量从黑暗神器里涌出。这力量……没错，正是永生急需的生命能量。有那么一瞬间，叶枫感觉，黑暗神器和永生之间，其实是有某种默契的，就象他与凤凰。黑暗神器知道永生现在急需什么，所以就献出了什么。好似饥饿无比的婴孩拼命吮吸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乳汁，永生拼命地吸食着这股它急需的生命能量。叶枫只感觉脑海中泄洪一般的，那股能量排山倒海似的疯狂外涌，流经的每一处血脉都被这股强大的能量冲破。于是，他本就衰老的身体又变得伤痕累累，疲惫、疼痛、瘫软……种种不适的感觉传遍全身。但他性格坚忍，本就不畏这种肉体上的痛苦，且走在鬼门关上，好不容易抓住一丝生的希望，心中正在欢喜无限，哪里会感觉到有什么难以忍受？足足过了一刻钟之久，永生吞噬的速度才渐渐慢下来。叶枫暗道好险，还好他没有任由永生肆意吞噬别人的生命，不然，这么长时间足够它把周围数十个城市里的全部生命吞噬干净了。说不准S市所在的天一国在这一夕间就会从一个繁华富庶的国度变成一个半点生命迹象也无的荒原。想当初他曾亲眼见过神境高手在一息间就以黄沙掩埋了无数的生命，何其惨绝人寰？那婴孩的哭声至今仍在叶枫耳边回响。若是刚才任由永生吞噬下去，后果之恐怖只怕比那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叶枫觉得，自己先前射出的青色凤凰带走的生命能量远远不及永生现在吞噬的这么多，估计是永生长年累月只是释放能量帮助永生之主修复各种伤患，却从未吸食，早就处于饥饿状态。话说，单单他寄身在梧桐树时度过的数百万年时光，永生就不曾吞噬过任何能量，何况在他之前，永生都不知道存在多少亿年了。别人他是不知道，反正影子从没提起过叶初升接掌永生之后，叶家历代的持戒者有让永生吸食生命能量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