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5 后悔

“……杀人不彻底，可是会给自己惹麻烦地……”海云心里重复着格丹的话，不知为什么眼前却突地闪现当年叶枫残杀自己父母时的情景。“你为什么不杀我？”“我的任务只是杀掉齐隐与陈莲。”“早晚有一天，我会杀掉你，为我父母报仇。”“等你有能力的时候就来找我报仇吧，我等着你……我等着你……我等着你……”海云耳边一直回荡着叶枫那句“我等着你”，就好象叶枫当时就已经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找上他，可他还是没有杀掉自己的意思，反而，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的来临。从叶枫的尸体掉落一件黑色钻石样的东西，海云伸手接住。“这应该就是亡灵神器了。”格丹冷笑道。海云将亡灵神器递给他。格丹道：“我可不会抢小辈的东西。再说，这亡灵神器于我毫无用处。”说话间，腾麦和飞雁风尘已经赶来。格丹道：“腾麦，你献祭完成了？”腾麦点头道：“嗯，造化神器已自动植入我的胸口，应该是献祭完成了。”看了看海云，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道：“叶枫已经伏诛？”格丹道：“哼，连灵魂都被我亲手爆掉了，对爱伦我也算有个交代了。”“这个小兄弟是……”腾麦指着海云问。飞雁风尘打量海云一番，道：“看你的样子，你是不是前两天去找雪兰求雪女果的那个海天一色？”海云道：“是。这原是叶枫的安排。”格丹皱起眉，眸中寒芒一闪，道：“叶枫的安排？什么意思？我刚才看你一剑刺杀叶枫，还以为你也是他的仇人。怎么，你和他原来是一伙的？”海云道：“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留在他身边，听他的安排，只是为了有机会杀掉他。”格丹脸色缓和，道：“原来如此。”腾麦道：“他安排你化名海天一色，去找雪兰求雪女果，有什么目的？这跟竹箫来到这个时空有关系么？”海云道：“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从他的安排中猜到一些。他应该是为了给某个故人报仇，而专程来到这个时空。因为担心地心引力会有人出面干预，甚至还私自关闭了通往这个时空的隧道入口……”腾麦道：“他这是在作死。”格丹呵呵一笑，道：“这小子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飞雁风尘道：“是啊，地心引力有好多人都说他借着浩神的溺爱狐假虎威，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海云道：“事实并不是这样。”腾麦道：“咦，你好象觉得这是在非议他，而且还很不满意哦。”海云道：“他人已经死了。三位前辈，所谓死者为大，何必这样诋毁死者？”飞雁风尘道：“你这小家伙真有意思，你不是说叶枫是你的仇人么？怎么你净帮着你的仇人说话？”海云沉声道：“我只是实事求是，并非是有意帮着他说话。而且，就算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我心里还是不得不对他产生敬佩之情。”“敬佩之情？”格丹说着一笑，“哈，听你这么说，我对这个叶枫都起了那么点儿兴趣了。可惜，他已经死在我的手下，不然我可以利用搜魂秘技，看一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顿了顿，格丹对海云道：“小伙子，我与你甚是投缘，你曾参与击杀叶枫，他师傅龙玄宇必然不会放过你，不如你就跟我走吧，我也好照应你。”海云道：“不。我……我还有事要做。”腾麦眉头不自觉皱起，道：“首领方才的话你没听出来么？他是要保护你，才邀你一起走的。”“我知道。”海云道，“但是我……我真的有事要做。格丹前辈，多谢你的厚爱，希望你不要怪我辜负了你一番好意。”格丹道：“算了，人各有志，既然你不想跟我走，我也不会勉强。不过，我要提醒你，小心龙玄宇，他可不是好惹的。”“是，晚辈明白。”海云恭敬说道。“咱们走吧。”格丹道，与腾麦、飞雁风尘驾云而去。海云盯着叶枫已近僵硬的尸体，眼前闪过他的元神被格丹一掌击碎的情景，不知为何，竟有一种几近无法呼吸的沉重之感。天已经大亮，但天空却分外*阴霾，海云愣在原地盯着叶枫的尸体，只觉心中空落落的，完全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几声雷声轰传，天空下起了雨。“啊……”海云一惊，不自觉窜到叶枫尸体前，弯下身子，想用身体替他挡住瓢泼而下的雨。但是雨水仍旧无情地洒在他的身上，湿透了他的衣衫，顺着他的脸颊流到黑色的长发之上。海云慌忙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拭他脸上的雨水，却怎样也擦拭不净。蓦地，他惊觉滴到自己脸上的雨水竟是热的。怔忡了一下，他忽地醒悟，原来那不是雨水，而是自己的眼泪。泪？为什么？他在哭么？居然为了这个仇人，他在哭？大仇得报，他不是应该高兴么？海云努力地回忆当初父母惨死的情景，想要增强自己心中对叶枫的仇恨，却总是回忆起父母死时他与叶枫的那几句简短却令他终生难忘的对话。“你为什么不杀我？”“我的任务只是杀掉齐隐与陈莲。”“早晚有一天，我会杀掉你，为我父母报仇。”“等你有能力的时候就来找我报仇吧，我等着你……”海云看着叶枫的尸体，沉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当时不杀我？这样你今天就不会死了。你是不是后悔当初放过我？”“海云，无论将来你做出了怎样的选择，答应我，都不要后悔。”叶枫曾经的话语突然在海云脑海中闪过，令海云若有所悟。原来，报仇与不报仇，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会使他在事情过后深深的后悔。海云抱起叶枫的尸体。感觉到那象征死亡的冰冷僵硬，海云心中便象这积雨的阴霾，沉重而充满泪水。他不禁自问，这么久以来，他追求的难道不是报仇么？他不是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只要能报仇，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么？难道，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那他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抬起头望向天空，阴沉的天空上，那些翻滚的乌云就象是海浪起伏。记得某一个夜晚，在一个大海边，当时他还不知叶枫就是他的仇人。叶枫在他身边欢快地吹着笛子，伴着浪滔声，伴着海风阵阵，那情景是多么温馨。“唉！”海云长长地叹息一声。也许，他想要的不过是这一份温馨。他一直想要的，不过就是找回那份曾经和父母亲人在一起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