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昭庆扬起一张仍旧挂着泪珠地小脸,挑衅般地瞪着白越王。叫你抱我!白越王定定不语,盯着昭庆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青玉大喜,几步从人群后冲出,满脸地心疼之色,“王,您有没有伤到?”,说完又恨恨地盯向昭庆,“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你……”可她落井下石的话语还未讲完,就已被白越王一把推开。白越王轻轻抚摸肩头被昭庆咬过的地方,不住微笑,“你凶起来更加像她!”众人瞠目。昭庆也愣住。“你还气不气,要不再咬寡人一口?”白越王讨好地问道。昭庆快要受不了了,不住在心中大喊:疯子!疯子!这就是个疯子!昭庆气急,想转身离开,又一眼看到俯地的小虎,这才记起自己的目的来。越想越气,就这样躲开,不是对不起可怜的小虎?小东西辛辛苦苦地配合自己,还‘挨了打’,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想起自己受这疯男人的轻薄,昭庆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流,索性抱起小虎继续作戏。白越王这才发现小虎的异常,平日活蹦乱跳的小家伙怎么了?佳人可是因此伤心?他凑近小虎,疑惑地端详,“白虎出了什么事?”昭庆不理他,自顾自地掉眼泪,小虎不满地半睁开虎眼,有气无力地对白越王哼了几声。白越王环顾四周,问众人,“白虎怎么了?”众人哪敢答话,纷纷低头后退。不过,有人倒是满好意地瞟了几眼跪倒在一旁的延大将军。白越王瞧见了,拧紧眉头,问延雄,“是你干的?”倒霉透顶的延雄连忙不住地磕头,“大王,臣不是故意的,是那虎咬了臣,臣才……”白越王咬牙,脸色铁青,“果真是你干的!”想了想,他回头安慰昭庆,“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寡人惩罚他,给你解气!”惩罚?不行,不够,我要杀了他才能解气!昭庆虽然不能开口,可一双眼睛照样可以‘讲话’!白越王看得懂,有那么一刻地踌躇,可是昭庆的目光中无一丝余地。“好吧,既然这狗东西惹你如此生气,寡人便杀了他,给你解气!”白越王点头道。延雄大惊,连忙哀求:“不要,大王,臣不是有意的,求大王饶过臣,臣罪不至死呀!大王!”,一时间,磕头如麻。昭庆止住了眼泪,满意地看了白越王一眼,水汪汪的双眸眼波流转,白越王看得呆住,只觉换得佳人展颜,杀个把人也是值得的!没人敢为延雄求情,谁都知道大王的脾气,说一不二。延雄是被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拖走的,一路上,这家伙的哀求声不断,大嗓门几乎响彻王宫。昭庆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肃穆之色,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目的如此容易便实现了。惨死的楚女,我先为你们除了这个罪魁祸首,你们可满意?延雄被赐死之事很快就传开了,一时间,宫人们见了昭庆便连大气都不敢喘了,似乎生怕一个不慎就会招致杀身之祸。昭庆倒是不在意,这日子过的简直比在楚宫还要舒坦!大将军是第一个对此事作出反应的朝臣。当时,白越王正陪着昭庆一起安慰小虎,好吃好喝地供上,小虎乐得早将一切忘在脑后,只顾埋头大嚼。昭庆虽然如了愿,可心情还是很沉重,毕竟是借他人之手杀了人,昭庆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回干这种事,虽然那被杀之人也算是死有余辜!大将军的不召而至多少令昭庆有些吃惊,除去了他那么讨厌的一个人,他不在家偷着乐,还要大张旗鼓地跑进宫来做什么?大将军一露面,昭庆顿时被他满脸地悲愤神情给惊到。“大王,延将军犯了什么错,怎么说杀就杀了呢?”昭庆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将军的胆量,一上来就摆明了在质问白越王。白越王冷着脸,似乎对此早有意料,只是慢条思礼地反问:“寡人要杀人还需理由?”大将军很显然是在极力压抑满腔的愤慨,“大王,无故斩将是会动摇军心的!”白越王呲笑,“又不是战时,谈什么动摇军心!寡人要打仗,大将军不是一直抵制吗?今日怎么反倒跟寡人提起军心了!”大将军脖上的青劲都快暴出来了,“大王!”白越王挥手制止他,“反正人也杀了,大将军不必多言!”昭庆在一旁瞧得奇怪,这位大将军怎么会为延雄那种人抱不平?难道他就是传说中那种正直无私的忠臣?坦率地讲,昭庆是一向不信有忠臣存在地,楚王从小就向她灌输,臣子的忠心是买不来的!臣子的忠心是求不得的!既然如此,昭庆就想当然地认为根本就不会有忠臣这种人物存在了!在昭庆好奇地打量这位大将军的同时,大将军也在狠狠地盯着她,眼冒凶光,毫无顾及。昭庆毫不怀疑,若是他的双眼可以化作利箭,那么自己如今肯定已是万箭穿身了!白越王自然也注意到了,马上喝斥他:“大将军还不退下!”大将军不退,英毅的脸颊上现出决然之色,扑通一声跪倒,“大王,妖女惑心,祸国殃民,不能不除啊!”白越王与昭庆双双愣住。昭庆没想到他竟真有如此大胆,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这般进言,可见是不留余地了,难道自己施计杀了一个本就令他厌恶的人竟真的激怒了他?难道他真是眼中揉不得半粒沙子的大忠臣,看出了自己包藏的祸国之心?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是不是也留不得了?留下他,白越岂非更加难以对付!白越王猛然拍案,惊得昭庆身旁的小虎一头就扎进了昭庆怀中。“你,你竟敢如此对寡人讲话!你,你要反了不成?寡人屡次三番地不与你计较,你越发地胆大包天了,难道以为寡人真的不敢杀你!”昭庆从未见过白越王如此动怒,突然间明白原来传言中的暴君并非虚构。大将军敬穆倒真是一条汉子,倒了这种地步,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大王,臣的忠心苍天可鉴!”除此之外,却是再无多余解释。白越王气得一把就从身后侍卫的手中夺过配剑,二话不说,抽剑!周围众人惊得慌忙跪倒。昭庆瞪大了眼,形势变化之快已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不过是深闺中长大的娇娇女而已!“大王!”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抬眼看去,白发的丞相正气喘嘘嘘地赶过来。“请大王息怒!”老丞相喘息着施礼,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大将军身前。“怎么!寡人的王宫,你们想进就进、想来就来?”白越王越发生气,几乎是咆哮般地叫道。丞相急忙弯身跪倒,“大王,臣罪该万死!只是,请大王不要降罪于大将军,大将军赤诚之心无人可及,请大王明鉴!”不知为何,昭庆即便再不喜欢这位丞相,此时,却也多少有些动容。不是丞相与大将军不合吗?为什么丞相会突然跑来为大将军求情?看来,这朝堂上的事,实在是太过复杂,不是自己这简单的脑子能想明白的!到了这个地步,昭庆突然有些怕了,事情越闹越大,眼看又可能要出人命,昭庆退缩了。白越王握剑的那只手臂被一只柔软地小手轻轻拉住,白越王侧头,只见昭庆大眼紧紧盯住自己,缓缓地摇头。白越王心下一软,僵硬地手臂松弛下来,“你叫寡人不要杀他们?”昭庆点头,这是真心的,也许日后会为此后悔,可她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白越王眼中的暴唳之色渐渐退去,“大将军出言冒犯你,你真的不恼?”昭庆迟疑了片刻,轻轻点头。“好!”白越王利落地将宝剑归鞘,转头对跪地的两位重臣道:“既然她不怪罪,寡人也就不追究,你们都起来吧!”丞相谢恩,起身之际,神色复杂地看了昭庆一眼。大将军却是不肯,执意跪地,显然是不肯领昭庆的情儿!白越王的面色又开始沉下来,昭庆急忙又对他摇头。白越王叹了口气,沉默半晌,“大将军平身吧!今日寡人累了,你们都出宫去吧!”声音中夹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之意。大将军这才谢恩起身。一场风波表面上平息下来,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那晚,昭庆躺在**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第二天精神自然萎靡,白越王为讨她欢心,命人呈上来一个精致的金匣。昭庆没有兴趣,瞟了一眼,表情木然。白越王亲自开匣,顿时,一股淡雅的沁香幽幽地散出,仿佛初雪后绽放的寒梅,令人心神为之一振!昭庆大惊,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来,这味道她可是再熟悉不过!白越王小心地从匣中取出一颗水滴形状的耳珠,放在掌心上,递给昭庆,“这是越之彦不久前进献上来的,据说是攸国王宫的珍品,名唤醉心珠,世间只有两颗,是女子养颜圣品,香气常存,你一定喜欢。”昭庆的心依旧狂跳不已,她当然喜欢,这是以往定王送给她的饰物中,她难得接受下来的几件之一,对这独特地淡雅芬芳,她可是一闻倾心。只是,定王当时曾告诉过她,醉心珠本是一对,被他的父王拆开来送给两名最受宠爱的妃子,其中之一就是他的生母,可惜他生母年纪轻轻就病逝了,他便向他父王求来此珠,本意是纪念亡母。可是,昭庆分明记得,定王送给自己的那颗珠子,在自己逃走的那一夜,并没有被带出来……白越王见昭庆恍然出神,索性拈起珠子想要亲自给昭庆戴上。昭庆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急忙侧头躲过,尴尬地接过珠子,心慌意乱地挂上耳垂。为何尴尬?只因她不由忆起当初另一个男人是如何蛮横地抱住她,生硬地为她戴上这耳珠,末了,还对着她的脸颊一顿狂亲……便是如今再想起,昭庆也是忍不住地面红耳赤,她就是想不明白,怎么这世上就会有那样无耻地一个男人!白越王自然不晓得昭庆的心思,只以为昭庆喜欢,顿时心怀大悦,招来人命道:“去将越之彦召进宫来,告诉他,有什么珍奇玩意,都给寡人一并带来!”昭庆心乱,并未留意,一心想着:这可是自己留下的那颗珠子?如果是,又是如何落到旁人手中的?见到越之彦,昭庆才明白什么叫做大失所望。十分普通地一个人,怎么看都不似声名响彻四国的大商人。白越王难得地对旁人和颜悦色,“越之彦,你送来的醉心珠很好,很讨她的喜欢,”说着,目光柔和地看了眼昭庆,才转头问道:“你还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可以令她更开心的?”越之彦抬头望向昭庆,认真地端详,半晌,才神色恭敬道:“贵人气质出众,实非凡品可以打动,只是醉心珠这类宝物,往往可遇而不可求,小民手中暂无可以匹配之物。”白越王冷哼了一声,脸色开始不好看,“越之彦,你的珍藏已是不逊四国的任一宫廷,以为寡人不知道吗?“昭庆闻听,不由惊讶地重新打量此人,这么不起眼的一个人物,真有这等本事吗?越之彦却是不慌,继续恭敬说道:“大王实在是高看小民了。小民刚刚说手中暂无可以匹配贵人之物,确是实情,只不过,”话锋一转,他微笑道:“小民倒是带来一个另类珍宝,不知贵人会否喜欢!”白越王眉毛一挑,“什么珍宝?”越之彦手指殿外,“请大王移驾。”白越王不以为然,“什么东西,如此故弄玄虚?你可小心了,若是她看不上眼,寡人绝不饶你!”越之彦只是淡淡地微笑,不知何故,昭庆对他的好感顿生。众人随白越王走出大殿,玉质的殿阶下,一匹神姿出众地白马正悠闲地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