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再次醒来,迫不及待地询问昭庆,“你见过施南林了?”昭庆原本就心乱如麻,见老父如此心急,不由哭笑不得,马上召玉儿为楚王端来膳食,劝楚王道:“父王用膳,恢复体力要紧。”楚王认真端详昭庆神情,终是看不出什么,不由叹气,“你如今越来越像你母妃,凡事都藏在心里,再不肯轻易与父王说了!”昭庆心头一紧,不由难过,母妃心意难测,父王为讨母妃欢心确是花了不少的心思,那时的自己,私心里不是不埋怨母妃的,谁想,自己长大了,经历了这许多,才开始明白,母妃,想必心底也埋着苦衷呢……亲自服侍楚王用过膳,昭庆的心情好了几分,楚王的病情确有明显起色,想来那颗还魂丹确是名不虚传,而那个人,也确是用了心……昭庆问楚王,“父王可想好王储人选?”楚王苦笑,“你担心这个做什么,你是女子,只要寻个好夫婿,便可一生无忧!放心,父王早已为你做好打算。”昭庆也是苦笑,“父王心意,女儿怎会不知,只是父王提的那人,女儿已经见过,女儿被弃之身,断配不上他……”“胡说!”昭庆的话被楚王愤然打断,“你乃堂堂楚国公主,有绝世之容,有玲珑之心,遇人不淑,非你之过,便是一国君王也配得!”昭庆见楚王动气,不由后悔不已,急忙告罪,“父王身体要紧,女儿言语有失,望父王见谅!”,说着,眼框已开始泛红。楚王这才平复了几分,拉过昭庆的手,语重心长道:“施南林人品端正,样貌出众,其父施正山为相多年,对父王忠心耿耿,你下嫁与施家,父王很是放心。”昭庆轻咬下唇,低头不语。楚王又道:“施南林之才不亚于其父,甚至大有过之,父王准备封其辅相之职,待其父隐退,他就可名正言顺地坐上相位,以他之能,定可把持朝政,无论将来由谁即位,你的荣华富贵都不会动摇。”昭庆摇头,这条路虽好,却断不是她所要的。楚王以为昭庆仍在顾虑弃妇之身,又道:“父王已经询问过施家父子,人家已经答应下来,只要你愿意,父王即刻便可赐婚。”昭庆惊得目瞪口呆,什么?那父子二人早知父王有此意?“父王!”昭庆顿时羞得满面通红,起身跺脚,“您,为何……,我……”想到施南林的目光,昭庆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敢情人家早就心里有数。楚王大笑,“你如此羞涩,难道是已看中了他不成?”昭庆又急又气,却又不好对病中的慈父发作,索性如儿时般调头跑出。身后,楚王开心的笑声如影追随……白虎在院中晒太阳,见了昭庆,好奇于她脸上的晕红,围着昭庆转了两圈,才重又懒洋洋地趴回去。昭庆挨着小虎,席地而坐,一手为小虎梳理白毛,一手捧头叹息。不多时,玄木出现,注视昭庆的眼中隐含忧虑。昭庆一见,心知肚明,不由咬牙切齿道:“你,又去偷听!”玄木并无半点羞愧,凑近昭庆,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昭庆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干脆没好气道:“怎么办?遵父命嫁人,还能怎么办!”玄木急忙摇头,“不可,不可!我主子知道了,可不得了!”他这么一说,昭庆心头的愤怒顷刻间被挑起,“他让你跟着我,监视我,是不是?他自己将从父命娶大将军之女,却不容我嫁与旁人,是不是?”昭庆原本自然没有半分再嫁之心,只是苦于一时无良策劝楚王打消此念,被玄木一搅,心头长久积郁的不甘与痛楚悉数涌了出来。玄木吓得几乎想伸手捂住昭庆的嘴,“我的姑奶奶,你这是生怕旁人不知你们的关系呀!”昭庆索性发泄出来,边哭边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他对我做了什么,你最清楚不过,我怎能不怨!怎能不恨!”白虎见昭庆哭泣,警惕地翻身立起,一双琥珀色大眼中溢满心疼……玄木急得直搓手,又不知如何安慰昭庆,“你们两人,一个伤心,另一个也伤心,这是何苦,何苦!”昭庆闻听,更是泣不成声。贝衣不知何时悄然现身,一双精亮无比的眼眸死死盯住玄木,仿佛认定了惹得昭庆伤心,玄木就是祸首。玄木见她到来,心虚不已,连忙解释,“这不关我的事,真的,我可没本事惹得你主子落泪。”贝衣一脸怒容,突然将下巴向旁一扬,冷冷吐出一字,“滚!”玄木如蒙特赦,忙不迭地抬脚溜走,头也不回。昭庆心中理智与伤感交战,一时告诉自己为了那人不值得如此,一时又难以止住悲愤伤心不已,贝衣不善表露情感,惟有忠心守候,与小虎一道,坚定地护在昭庆身边……昭庆哭过,收拾心情,拍了拍小虎的头,又深深看了眼贝衣,“你们不必担心我,我知道该怎样做!”昭庆再次召见施南林。时隔一日,再见他,昭庆心绪已是大不相同。施南林换了身淡青衣袍,儒雅之气更盛。星目扫过昭庆微肿的双眼,面上闪过一道瞬间即逝的惊色。昭庆照例开门见山,直直盯着他道:“本宫不能嫁给你!”施南林沉默地与昭庆对视,这时的脸上反而不见任何异色。昭庆咬咬牙,强迫自己没有别开脸,沉声又道:“本宫已非完璧。”这一句话,真的说出口,宛如在昭庆的心头深深划下一刀……施南林垂下眼,再抬起时,眼中平静如水。只是,神色里,隐现怜惜……昭庆无法在这样的注视下开口,这才别过脸,轻声道:“你本才俊,众多淑女闺梦中人,日后必会觅得足以匹配之佳偶,本宫……,本宫只希望,你能助本宫……”“公主请明示。”半晌,施南林才波澜不惊地开了口。昭庆转头,直视他言道:“本宫要你接下辅相之职,协助本宫揽政!”施南林凝视昭庆,“公主,真想夺储?”昭庆瞪大双眼,“你以为本宫昨日所言只是玩笑?”施南林摇了摇头,“公主本金枝玉叶之身,何苦搅入这污浊泥潭。”昭庆冷笑,“本宫有慈父幼弟要保,本宫有家国百姓要顾,不要说是污浊泥潭,便是深渊恶水,本宫也无从退缩!”……施南林定定望着昭庆,良久无语。昭庆回去见楚王,直言,“父王,立女儿为王储如何?”楚王开始还以为昭庆在开玩笑,可他了解昭庆,昭庆眼中的决然、面上的肃色,绝不是在开玩笑。“你?”楚王大惊,“你要这王位?”“不错!”昭庆坚定答道,声音中没有一丝犹豫。……“为何?”良久,楚王沉声问道。昭庆吸了一口气,沉声答道:“父王众子,多平庸,王后两子皆不良,女儿自小由父王亲自**,岂非最适人选?”“可是,你非男儿。”楚王皱眉道。“哪一历法规定非男儿不可登基为王?何况,史上有女王兴国的记载,别人做得,女儿也做得!”昭庆豪气万分道。楚王紧紧盯着昭庆,愁眉不展,显然并未被昭庆说动。昭庆方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何时?是了,自己当年执意要嫁刘武时,也曾似这般劝说父王……楚王似乎也想到了从前,叹息道:“你自小就极有主意,你母妃命人教你女红,你将绣线悉数扔入池中,受你母妃责罚,你便跑到父王面前求饶,害父王受你母妃冷待,你母妃……”昭庆不愿楚王过多忆起母妃而心伤,急忙撒娇道:“父王,女儿在与您议立储之事!”楚王无奈,“父王自小对你宠爱有加,除你母妃外,无人可及……”“父王,女儿与您议正事,您提这些做什么!”昭庆半娇半嗔道。楚王摇头,“你自小想要什么,父王都不忍驳你的意,便是你当初执意下嫁刘武,父王也忍痛应允,惟有此事,父王不能答应!”昭庆愣住,本以为只要自己开口,父王……“为何?”半晌,昭庆还是忍不住问出。楚王深深叹息,“你母妃……,父王答应过你母妃,一定为你选个良人,平平安安地过一生……”昭庆咬住下唇,母妃,母妃,去了这么多年,在父王心中仍是胜过所有人!“便是女儿为王,也可嫁与良人。”昭庆绞尽脑汁,终于想到驳词。楚王苦笑,“为王者,岂可平安一生!”说这话时,楚王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昭庆心下一突,“父王,可是您的病……”楚王摆手,不准昭庆说下去。昭庆眼眶顿时湿润起来,“父王,正因如此,女儿才非得争这个储君、当这个大王不可!”楚王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似有千言,却说不出口。“何况,还有子思,”昭庆抹了一把泪,再劝,“子思也是母妃骨血,被王后恨之入骨,一旦她母子得势,子思怎有生路?白越军侵,子思被擒,王后恐怕难脱关系!若是母妃地下有知,她……,怎会心安?”“你,不要说了!”楚王颤声打断昭庆,老泪纵横,“父王对不起你死去的母妃,父王只盼早日与她地下相聚……”“父王!”昭庆索性一吐为快,“我与子思,要活命,惟有此路!”“可是,”楚王声音沉痛非常,“父王如今已是空有君王之名……”“父王不必多虑,”昭庆斩钉截铁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今天写到一半,电脑出了问题,辛苦付之东流,明日重写,若不能及时更新,只能等到下周了,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