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的比赛就在双方的你来我往中结束了,在双方居高不下的命中率和高强度的防守方式共同作用下,最终的比分不高也不低,打了个23平。似乎一切都要依照这种有惊无险的情形延续下去时,第二节一上来,意外突现。球正常由跳球输了的一方,也就是十三中来发,高彦龙将球运过中场后,就交给了萧寒。这是种很普遍的打法,球队第一球往往都会交由最有把握的球员来支配,以求得个开门红,在十三中,这个人自然非萧寒莫属。这样的比赛,任何一个球员都不可能不休息打满48分钟,这个时候的十三中,是罗昊轮休,由萧寒和高彦龙带着三名替补,曹荣,陈冲还有夏禹姚在打,而南水也针对性的只把李正和王建军,还有朱洪亮留在了场上。既是一心求成,萧寒也就选择了一个相对有把握一些的打法,利用突破的假动作,往前冲出一步之后突然回收,拔起来就投。为了保存即战力,萧寒的起跳高度并不是很高,后仰幅度也不大,这就给王建军的封盖提供了可能。王建军也很能把握机会,虽然被萧寒晃开了一步,他还是马上就补了上来,毫不迟疑的伸手便盖。由于王建军身上一次犯规也没背,他下起手来也是毫无顾忌,宁可犯规让你两次罚球,也不会让萧寒轻松投篮得分,投两次不进的几率总要大一些,不是吗?这一球,王建军得逞了,不仅如此,他还侥幸逃脱了裁判的处罚。也不知道是确实没看到还是装作没看到,总之虽然王建军结结实实的一掌拍在了萧寒手上,声音也很响亮,裁判最终没有响哨。球还是进了,王建军是在萧寒出手的一瞬间打下来的,将将没有蹭到球皮。萧寒也没跟裁判去争论,一声不响的退回了后场。转过身的瞬间,萧寒捏紧了拳头,双目紧闭,牙关紧要。虽然只是一次简单的打手,但巧之又巧的,王建军的掌心偏偏和萧寒有陈伤的右手无名指对在了一起。常言道,十指连心,戳到手指的瞬间,那可真是痛彻心扉。打过球的人都知道,越是有伤的脆弱地方,就越容易受伤,眨眼之间,萧寒的无名指第二关节就肿了老粗,就算有着铁打般的意志,萧寒还是差点掉下泪来,然而,作为球队的领袖,在比赛中绝不能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就算再疼,也得咬紧牙根挺着。萧寒不是不想向裁判施压,而是那个时候,他根本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张嘴,声音肯定是颤抖的,这种情形,他不想让自己的队友知道。作为球队的精神支柱,他死都不能垮!忍。有时候,忍痛是很难的,尤其是手指部位的伤,就算只是甩一甩臂,在这微弱的离心力下,痛楚依旧钻心一般,而且这种痛,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痛一下,停一下,仿佛跳动般,时刻刺激你的神经。有点年纪的人小时候上学大概都挨过板子吧,几乎每位教师在打板子的时候,心思都是不良的,他们会打一下,停一下,等你彻底品尝了那火辣辣的刺痛,才会来第二下。我一直有所揣测,这些人肯定是小时候自己挨了打,记忆犹新,等自己当了老师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找当年打过他的人报仇自然是不可行的,于是就将这种陈年旧恨发泄到了可怜的孩子身上。童年的竹片啊,一脉相承,也不知伤了多少代人。跑题了。萧寒不怕痛,但他怕这伤。由于这种伤几乎伴随了萧寒的整个篮球生涯,所以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命中率肯定会大受影响,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伤来得,着实不合时宜。记分牌上加上的两分,成了萧寒唯一的慰藉。为了这两分,萧寒付出的代价,实在有点太大,但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能因为怕被打伤手指就不出手投篮,这种因噎废食的事情,萧寒做不出来。朱洪亮倚着曹荣,勾手拿下两分,25比25平。萧寒吃痛,不敢强行出手,传球给替换上场的夏禹姚,空位投篮,不进。朱洪亮面筐单打曹荣,成功,后仰跳投,又添两分,27比25。萧寒依旧很疼,脸上发白,突破分球给身后的高彦龙,后者出手三分,还是没有。朱洪亮分球给南水替补得分后卫,突破上篮,再下一城,29比25。萧寒强忍剧痛,甩开王建军,大幅度后仰中投,偏出。朱洪亮强行上篮,造成曹荣犯规,还好这球被及时补防的陈冲破坏出了底线,随后,朱洪亮两罚全中,比分差距拉大到了6分。萧寒尝试出手三分,依旧不进,出手的瞬间,手指的剧痛对投篮方向和力度的影响太过明显,萧寒能选择性遗忘伤痛,但他的大脑,他的痛觉神经不会。南水发底线球,萧寒果断下手抢断,球磕在他的脚上出了边线,死球。这时,萧寒已经熬过了整整四分钟,额头的冷汗不断涌现,受伤部位的跳动越发剧烈,发红,萧寒知道,不能再撑下去了。这段时间由于萧寒的低迷,弄得十三中其他球员也是精神恍惚,他们不明白向来神准的老大为何会表现失常,有些无心恋战,整支球队陷入了空前的得分荒。还好轮换时间到了,陈玄济以为萧寒累了,想让他休息一下,同时场上的情形也有必要和他商量一番,于是战术性喊了一个暂停,他并不知道,萧寒对他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感激。此时的萧寒,就算留在场上,也难有作为,反倒会影响队友的情绪,但他又不能主动要求下场,因为这样会带给大家更大的恐慌。终于还是等到了喘息时间,萧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指了指翟让和罗昊,示意他们俩上,然后就闭着眼睛靠在了椅背上,不再说话,双手都插进了裤兜里,没有去接安雅递过来的水瓶。陈玄济大声的鼓舞着大家,无非是不要因为一时的手冷就丧失斗志之类,所有的战术在赛前就安排了下去,此刻发生的一切,比分被拉开,可以说都在预料之中,球员们对此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的,而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每个人也都了熟于心。“萧寒手感这段时间好像不是太好,不过大家也不要紧张,你们眼中的萧寒,其实是一个神化了的萧寒,难道不是吗?任何一个人都有投篮不进的时候,萧寒也一样,大家不但不应该担心,反倒应该庆幸这种情况没有出现在第四节,而是提前到了现在,所以说,你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争取在萧寒下场的这段时间内,不让比分继续拉大,能做到吗?”陈玄济说了一箩筐,最后问道。“能!”众人轰然应诺。是啊,一直一来,大家从萧寒那里得到的太多了,现在,老大少有的状态不佳,正是大伙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回报老大的最好机会呀。等到暂停结束的哨声想起,萧寒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抬眼,就看到安雅左手毛巾,右手水瓶的站在自己面前。安雅正自犹豫着,她想要上前去提醒萧寒喝口水,又有些不敢。比赛期间萧寒无上的权威深入人心,有时候也会在暂停时间对球员发火,这就让安雅对他产生了一种畏惧,一种因尊敬和爱慕而衍生的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