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十年前的补天计划

先知的故事认真说起来就是个老掉牙的强者追求不切实际目标的故事，而且就像所有故事中这样做之后失败的强者一样，他也没能获得成功。并且他还发现以往的故事其实是把事情说的过于美好了，实际上很多事情他早就应该料到绝对没可能能那么的理想化。其实他作为精神体一直以来还是相当严格自律的，毕竟一个一心想要再现乌托邦的人内心里不管是多么的偏执，也总还是秉承着某种善意以及悲天悯人的情怀。而也正因为他的这种自律，在成为精神体后的漫长岁月里，总有很多机会遇到让他感觉无措甚至极度动摇的时候。每当发生这种情况，他就会觉得那或许是自身的道德情操还不够高尚，对于源自于人性的恶劣欲望依然无法超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想法的根源也是来自于自己过于偏执的心理，反而始终觉得那就是自己活了无数岁月之后所认定的可以永久追求下去的事物：让自己的情操更高尚，更高尚，真正成为无欲无求只求为所有高等智慧种群谋求福利，照顾他们，保护他们，永远守护他们的存在。这种想法越来越激烈，他的心态也随之悄然发生着变化，而随着追随者的增多，他也变的越来越狂妄而不自知，因为他的这种狂妄是建立在“奉献”这一基础概念之上的。这在他自己来看，完全是越来越向着理想中的大道在前进。也因为如此，他对于自身的许多需求也越发的排斥，想要将那些诸如对于物质的渴求、对于伴侣的希冀、对于不同信徒的偏爱、对于发出和自己不同声音者的排斥统统从自己体内清除出去，他想对自身进行一次完美化的改造。他确实是经历了太多，多到他能有足够的信心自己可以做到这点；他也确实活了太久，久到他有足够的可能探查到宇宙间许多神秘的现象。这两点为他实现所谓的自我改造提供了足够的硬性条件。了解这里的时候，先知已经带着分身老K在塔尔特洛斯上兜兜转转了一阵子，并渐渐靠近了之前分身老K从半空里看到的那片推测囚禁着他本体的区域。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四周浓重的黑暗退去，光线却并没有太明亮起来，视线所及依旧昏暗压抑。而昨天还能看到在街上流浪的人们今天这个时候却一个也看不到，整个区域看起来就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看来他们已经全部戒备到最重要的地方去了。”“最重要的地方？”分身老K有些不太明白，他能理解，为了看住好不容易抓住的他的本体，这里的警戒肯定要比原来的严格许多，但听先知话里的意思，事情似乎比那还要严重一些。“对，虽然这些年我被囚禁并放逐在太空里，但我也并没有完全的浪费时光。你会找到我那点散逸出去的思绪就是我在那监牢里做成功的事情之一；另外一件事则是我推断出了大概另外一个我会做的事情。这件事想来你们现在也应该有所领悟，但你们肯定不如我了解他，也肯定猜不出他们具体会用什么办法来进行。这些，我都能告诉你。”这话先知确实没有乱说，就像老K和分身老K之间就算联系被阻断的再彻底，但两者之间依然还是会有一种十分特殊的感应，虽然模糊，却依然可以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面临险境或者已经出事了。先知和他自己的分裂体之间虽然从他被囚禁开始就再也没有过任何联系，但不管愿不愿意，多少也还是会知道一些对方的情况。在十多年前，先知终于成功将自己分裂成了善与恶不同的两份，就像小说里的杰基和海德。只是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他被自己最终分裂的结果深深的打击到了。预料中自己经过如此悠长岁月所锤炼出来的崇高品性就算还有一点瑕疵，那也必然是真的只有一点点，把那一点剔除出去他就完美了。结果分裂完毕的结果，纯善的他和恶的他之间的力量比确实相差很大，只是那是颠倒的大，以他自我认定的标准所规范出来的“恶”的比例远大于“善”的比例。然后在明显的实力差面前，几乎没怎么挣扎他就被“恶”的自己给抓了起来。原先他就有过一些对于欧罗拉未来的模糊的想法，但那些想法在杰基先知的认知里都属于比较违背道德原则的，所以虽然有想法却从来不曾有行动。而现在海德先知占据了主导地位，这些想法就逐渐全部变成了书面的详细计划，其中就包括预见到了保护欧罗拉的黑洞未来的能源枯竭问题。“这个问题只要我们待在这里一天，就迟早需要思考如何面对。”杰基先知带着分身老K终于悄悄摸到了重点区域警戒线外围，分身老K已经开始感觉到了那种不适感，“而其中利用你来补天就是一种简单并且一劳永逸的办法。”杰基先知扭头看了看分身老K，发现他的状态明显不好起来，暂时停下了话题：“你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吗？我知道在他们的基地里有装备可以应付这种情况，也知道进入的道路，不过过去的路上并没有太特别的防御措施，所以需要我们坚持下。但我们也不是全无优势，这会儿他们肯定已经发现我逃跑了，所以他们必然会需要抽取一部分的硫437-β降解质用于对付我，这个量不可能太少，这里一会儿的情况应该不会比现在更严峻。”这消息对于分身老K来说实在说不上是好消息，但好歹眼下虽然感觉到不适，也还没有到完全不可行动的状态，如果情况不会变的更糟，那咬咬牙，说不定可以坚持下去。所以他稍微点了点头：“我尽量。实在不行的时候我会说。”杰基先知又盯了他一会儿，虽然他只是个光团，分身老K还是感觉到了对方似乎出现了担忧的表情，但又没有其它办法。所以他笑了笑：“别担心，走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退缩回去就真的什么都完了，怎么也要拼一下。“不过，”他还是有个疑问，“既然现在在卡俄斯上那个是你的恶意部分，那为什么我当初完全没有感觉出不对来呢？”杰基先知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你再感应一下现在的我就知道了。”刚才杰基先知传输了很多信息给分身老K，他忙着接收那些新讯息，完全没注意到先知本身，现在对方这么一提他才认真感觉了一下，结果马上被吓了一跳：“靠！你这个是……”杰基先知苦笑：“我刚才说过，按我以前的标准，我身上的纯善部分其实很少，而这部分被单独分开之后，在这十多年里依然也在逐渐的进化着。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还记得有一个承载着恶的我，以及我必须为这整件事负责，大约你们所见到的我就已经不是我了，反而是另一个我的状况还更接近我当初认识你的时候。”分身老K神情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光团，刚刚把杰基先知救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那种亮银白色纯粹是因为先知的精神体纯度高能量聚集过大造成的，现在才知道这根本就是一种畸形的进化方向。现在的杰基先知整个其实更像是一团可以灼烧一切的银白色火焰，就仿佛传说中可以涤荡一切的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