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时间夹层

两人这一说话，耽误的时间有点长，普利赛斯在船内广播里喊他们：“老K，飒，你们那里的清除工作遇到问题了？”俩人回神，先把这事儿放一边，把手里活儿干完再说。虽然说清除剂是特制的，但毕竟是飞船上的临时产品，药效虽然还不错，但持续时间不够长，那玩意儿又是逮着机会就疯长，一船人折腾了大半天才终于勉强把植物覆盖面控制在了一个范围内。四号库房里有水源，直接投放药剂进去，总算把周围一片的植物都清理的差不多，距离比较远只能用喷涂办法清除的地方就有些残余。主驾驶舱通风管里的主茎被连锅端，但是种子已经四散出去，要完全杀灭除了大家还得努力喷药之外，显然还必须改良配方。古力又一头扎进实验室里，普利赛斯则被老K和飒拖住，就在刚刚的杀灭入侵植物行动中老K又看到了一次那种逆生长现象，这次他立刻录了像，有证据就说明之前的所见并非幻觉，飒在几十年前看到的情况也应该是真实的。这情况自然比星球上有致幻物质要好些，但却令人感觉诡异而不舒服，所以他们立刻把普利赛斯拖住了一起来商量。看过录像，普利赛斯也终于没什么可说的了，画面上的情况确实很奇怪，就像是有人在用倒带的方式播放一样。但是他是觉得这应该和时间流向没什么关系，这应该是这里的植物可能具有的某种奇怪特性。“飒也说过曾经见过差不多的场景，说不定这是这里的动植物本身具有的特殊属性……你们看，植物会快速生长明显是这里植物的一个很重要的特点，那么说不定曾经的动物拥有的特长就是幼龄化的逆生长。而在优胜劣汰的自然环境里，这里的植物依靠自身迅速成长的优势战胜了动物获得了星球的主宰权，植物在攻击动物的时候自然会吸收到动物体内的营养成分，说不定也就有些植物被动物具有的特长所感染，也具备了这样的能力。并且，这里的植物显然更聪明，懂得对这种能力加以适应环境的运用。”普利赛斯的话有道理，但老K和飒都不这么想，尤其是飒，犹豫了半天才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其实我曾经还在这个星球上遇到过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无法说清那是什么，但是我有感觉，那和这些植物身上发生的奇怪现象有关。”当年他追着小朱利亚斯来到这里之后，就完全失去了对方的线索。那时候飒对那个所谓通道相当的有兴趣，当然也对传说里的霍姆兰德很有兴趣。毕竟据说那里是所有真正的精神体能量操控者才能进入的、独属于他们的世界，自己好歹也能算是一个精神体能量操控者，却在遇到小朱利亚斯之前根本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那是不是说自己都还算不上是“真正”的精神体能量操控者？飒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不是个“真正的”精神体能量操控者的，他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被摈斥在外，估计是里头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还有他这样的存在。所以他在跟着小朱利亚斯出发之前就发了誓，一定要找到那条通道，一定要进入那个传说中的国度，向那里的人证明：你们这些狂妄的家伙也就是个屁！不管这种想法是有多中二，无论如何这种执着给了他很大的原动力，让他在完全失去小朱利亚斯线索的前提下也依然在这个星球待了下来，展开了漫长的寻找。“在最终找到那条通道之前，我有过一段时间，整天在这个星球上游荡。”通道开启的初期飒对此完全没有感知——当然，也可能是那时候小朱利亚斯故意隐藏了有可能被飒感觉到的信息——所以最初一段时间他的搜寻确实是漫无目的的。每天他就是利用自己的超高速绕着整个星球不停的跑，探查着每一处感觉有违和的地点。“有一天，啊，就是我看到那头陆行鸟之后的第二天，”飒完全沉浸到了回忆里，眉头又有点皱了起来，“当时我以为那是小朱利亚斯那里发生了什么……”那天他按照往常的做法在整个星球上乱钻，路过前一天看到奇怪现象的地点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波动。不像是生物波，也不像是地磁场之类的波动，那种陌生感一下子让他精神起来，以为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我顺着波动传来的方向摸索过去，”飒的眉头皱的更厉害，“然后，我看到了奇怪的景象。身边所有的场景似乎都重叠了起来，就像有新旧两个世界同时在我身边运作。那种眼花缭乱的感觉让我没多久就感觉头晕恶心，而且无法控制住，没多久我就晕了过去。”老K和普利赛斯都盯着飒，连本来只是在一旁没怎么仔细听的小丁和俩小孩儿都凑了过来。“后来呢？”眼看着飒却突然停下不说了，老K不由催他。飒很困惑的眨了眨眼：“后来……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过来，发现小朱利亚斯已经走了，那条通道打开之后又关上，残留下了很强烈的能量场。我找过去，却发现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打开。”“你找到通道过？！”这个重点让大家全把之前在讨论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直接蹦了起来，“那它在哪儿？！好歹你总能有点记忆吧？！”飒苦笑：“我就是担心说出来你们会太激动，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说。其实我现在也没办法找到它的具体位置了，而且我怀疑它的位置并不是完全在这个星球的这个时空里。不过当然，它应该还是在这里的，这点我能肯定！我感觉得到。”大家被他绕的头晕，什么一会儿不在这里一会儿又在这里的：“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当初找到的那个地方，现在回忆起来，很可能是被我误打误撞找对了。但是那个地点可能并不存在于这个星球上的常规的时空里。”普利赛斯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你是说，通道应该是在这个星球上，但是它会独立于常规的时空存在？也就是说，它可能只存在在某个时间点？”老K插嘴：“通道用过就被我儿子给毁了吧？那它可不就是只存在在那段特定的时间里头的吗？”“不是这么回事。”小丁的仓鼠球又蹦到了老K头顶，还弹了两下多开老K随后跟上来抓他的手，“这个存在于某个时间点说的不是那通道只存在了一段时间。这么说吧，你是不是在思考这类问题的时候把时间的流逝想象成一条河？人就是河面上的一艘小船，船顺水而下就等于是时间的流逝，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老K点头，十分用力，可惜就算他把脖子都点酸了小丁也没滑下来，并且还在解释：“这种看法是以‘人’为基准点，从‘人’的角度出发，以‘人’的感受为衡量标准。在这里，‘人’是静止的，而时间在流逝。“但在霍姆兰德通道的问题上，包括我们在进行时间旅行的时候，我们应该把时间看成是静止的，也就是以时间本身为衡量的基准。把时间看成是一条静止的没有开始也没有完结的能量带的话，它上面每一个点都承载着某些事件的片段。我们进行时间旅行，就是去访问某个点的过程，也就是在打开那个点。“那么既然从时间本身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发现那就是和一般的能量物质一样的情况，它可以存在许多个‘点’，这些‘点’里自然也就能存放某些特定的内容。这些内容不需要沿着时间本身向前发展，它们是完全独立于时间之外的，只是开口是在‘时间’这个能量带上而已。”飒点头接过话题：“而如果这个能量带不止一条的话，就有可能因此而形成两组完全不同的时间之间的连接。这两组时间之间，就有可能形成一个时间夹层。我现在怀疑我当时就是进入了那样一个夹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