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接触

只不过他们现在的处境差不多可以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心里老大不乐意，但也只能忍下。好在虽然是用个球来接他们，但球体内部普利赛斯还是尽量往舒适里布置的，包括沙发和矮桌都有，甚至还有招待的食物——是老K直接“凝”出来的超迷你茶具组合，五个迷你人一进入球体里面，情绪就有了很明显的缓和。情绪上有了缓冲，谈话进行的就相对能顺利些。加里斯蒙人带来的要展示给梅里号看的是一点录像，不过因为他们体积太小的缘故，录像的画面实在也很小，怎么放大都还是模模糊糊的。古力费了点劲儿才终于把画面处理到勉强能看，发现这是一段记录了最初加里斯蒙人来到这里开荒的录影。从画面来看，那时候的加里斯蒙人确实不容易。他们来自哪里录像里没有表达，但是到达马蒂斯时候的情况还是记录的相当清楚的。几乎所有舰艇都已经有了破损，严重的甚至要靠其它飞船拖拽着才能前进。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马蒂斯毫无疑问简直就像是沙漠里的绿洲，大海中的绿岛。最重要的是，这处世外桃源上几乎没有天敌！马蒂斯的环境是纯人工的，并没有特别奇怪的动植物，特别是那些对于细小的加里斯蒙人来说十分可怕的动植物比如猪笼草食蚁兽之类的，在这里完全没有踪影。再加上之前波尔塔终于正式关门，但剩余的能量堆却保存了下来——这个原因老K他们至今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推测很可能是为了让马蒂斯和它之上的生物逐渐适应这种重力消减而带来的全星球性的消亡——所以这里在加里斯蒙人到达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个无人占领的星球。这让在宇宙里已经不知道流浪了多久的加里斯蒙人心情激动的无以复加，认为他们这是终于找到了神佑的土地。不过虽然地表情况十分合适，但说到底他们算是某类地底族，所以一着陆之后就立刻向着地表以下进发，希望能尽快建立起能让所有人居住下来的城市，也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了来自地层深处的能量波动。波尔塔体积庞大，虽然绝大部分机能都已经停止了，但重力系统还在运作，并且还遗留了不少能源堆。这让进入地底的加里斯蒙人很容易就锁定了目标，并很快派出了先遣部队来一探究竟。波尔塔虽然密封技术相当好，但曾经里面住了上百名顶尖的科学家，还有保护他们安全的宇宙舰队，所以怎么都还是保有一些通风排气的管道的。虽然这些管道并不会和外界直接相通，中间都有过滤装置，但对于本身体积细小的加里斯蒙人来说，要绕开这些已经停止了运作的过滤器实在是太简单了，所以很快，他们就进入了波尔塔的内部。进去之后最让他们激动的，当然就是发现了那些能源。对于他们来说，这些能源足以支持他们使用到不知道什么时代了！但很快他们就冷静下来，因为他们也注意到了波尔塔的重力系统，并且迅速的弄清了那些能源堆和还在运作的重力系统之间的联系。这些能源如果单纯只是被他们自己利用，那确实可以使用很久。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些能源实际上还要支持这么一种十分耗能的活动，那就很难说还能坚持多久。无论如何，马蒂斯实在太合他们的胃口，加里斯蒙人最后讨论结果还是留了下来，至于今后马蒂斯要怎么办，他们觉得也并非完全是无法可想的。录像的第一部分到这里就结束了，第二部分开始的时间看起来是第一部分之后有段时间，这次这些加里斯蒙人似乎已经通过残留在波尔塔里的资料自发的学会了协作会通用语和通用盲文，并且他们还很贴心的开始在这部分资料上配上了说明文字。看来两段录像之间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充分了解到马蒂斯其实并非是无主的星球，而只是一个被丢弃的星球。无主和被丢弃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是无主星球，他们是第一个到达的，自然可以宣布这个星球属于他们。但如果是被丢弃的星球，那么就有可能这个星球原本的主人会找回来。为此，他们必须为他们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留下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这点他们确实做到了。从录像上看到这些加里斯蒙人对波尔塔所做的事情，老K他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一个完全科技的时代突然看到巫师做法并且成功了一样：波尔塔现在之所以会发光，就是因为这些加里斯蒙人对它所做的事情。但他们通过的手段却不是科技改造，而是种类似祭祀一样的仪式。波尔塔之光——加里斯蒙人这么称呼那一层现在覆盖在整个波尔塔外头的白色光芒——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遏制能量的消耗，或者说，将能量的利用率提升到一个可怕的高度从而减少单位时间内的能量损耗。不过具体这层光芒是如何出来的，录像上看不到。老K他们只能从录像上看到几乎所有的加里斯蒙人都在进行膜拜，而这种几乎不吃不喝连续不断的集体膜拜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波尔塔终于出现了呼应一样的反应，并且在接下来的又三天里这种呼应越来越明显，球体表面的光芒也越来越盛。到第七天的时候，整个波尔塔都发出了这样的光芒，祭祀仪式也终于进入了尾声。这个时候已经有相当部分加里斯蒙人饿晕了过去，但剩余的人们却依然在认真的坚持着，直到整个波尔塔确实都完全挥发出了光芒。从画面上也能看到，那一刻几乎所有还清醒着的加里斯蒙人都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因为他们直到自己成功了，而这种成功，能将他们的新家园保存下去，让他们从此在这里安宁的休养生息。德利瑟，他们的君主，在那一刻举起了手中的权杖，杖顶的明珠即便在那样光芒灿烂的时刻也丝毫不逊色，他用激动的声音向他的臣民宣布新的加里斯蒙王国从此扎根，并且鼓舞他的人民在未来要努力生活，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地方。这种画面十分具有煽动性，明明对方是在自己的东西上折腾，老K他们看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也有点被调动了情绪，一种莫名的豪情壮志悄然冒了头。德利瑟十分会抓世纪，把画面定格在了这个瞬间，同时向梅里号的公共频道发送了文字：“我们确实对波尔塔做了些事，但我们保证那不是什么坏事。”虽然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要说普利赛斯他们这样的科学工作者，就算是老K都不会相信波尔塔之光之所以会出现那是拜拜的结果，估计肯定他们手里还掌握有什么特别的技术。只不过在使用这些技术的时候，他们的国王很聪明的选择了利用宗教迷信式的宣传，转移了国民对科技本身的注意力，还完全统一了民众的信念。毕竟这种全民一心做什么事情的经过本身就是极为有效的鼓励机制，并且还能激发民众对于自己国家的热情，绝对是最好用的洗脑工具之一。结合从刚才所看到的录像里流露出来的信息，德利瑟家族作为加里斯蒙唯一的王族，和八成智慧生物历史上的记载相同，是具有继承性的。这样的家族，确实如果没有一点手段，很难能长久的保持自己的王位。不过这些都和老K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原本也只关心波尔塔为什么会发光。现在看过这些录像，基本上已经明白了这种情况对于波尔塔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也就都放了心。不过放心归放心，该讨论的事情还是得讨论一下的。“我们能理解你们的做法，但你们这么做之前并没有征得我们的同意。”德利瑟扭头和部下们说了几句话，信息传了回来：“你们的想法是？”普利赛斯龇牙一乐：“事情都已经做了，我们作为波尔塔的主人，其实应该感谢你们为波尔塔的改进添砖加瓦。不过有鉴于我们现在还在外头，并不知道你们到底把我们的能源系统改成了什么样子，所以我们想暂时保留我们的意见，等我们进入内部看过之后再说。我想这应该是合理的要求吧？”不用去感应普利赛斯的想法，光是看他的表情老K都能猜得到，别看他现在说的好听，实际上脑子里想的肯定不是这么回事！多半这家伙想的已经是彻底研究下加里斯蒙人的这种技术了。老K能想到的，德利瑟自然更能想到，虽然他们太小，看不清脸色，但一瞬间的僵硬老K却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只不过对方确实很有男子汉气概，拿得起放得下。虽然这些科技可以算是德利瑟的家族维持自己王族基础的关键，但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他也十分清楚轻重缓急。所以他几乎没犹豫多久就决定了。如果公开一种技术能换来他的帝国长久的安稳，那就公开吧。何况对方是异族人，未必他们掌握了这个技术就一定会联合他们自己国内的民众来推翻他的统治。毕竟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值得人眼红的资源，这么做，除非是恨他本人，否则无论对谁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可以，只要你们确保不危害到我们的国家。”普利赛斯更乐了：“这个自然，不过你们也得配合一下，我们毕竟是活人，进去之后也要生活，所以有些已经被你们堵上的通风管道，希望你们能多挖开几个给我们用。”这个不算什么太要命的要求，德利瑟一口答应下来，另外拿出了一份临时协议，就刚才讨论的问题整理了一下，请老K他们签了，他自己也签上了大名，这才带领部下退回了自己的舰队里。望着他们离开，普利赛斯下意识的又摸起了下巴：“有意思，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可惜他们体积太小，不然就凭这个德利瑟的反应和风度，他家的那些长辈们肯定也很有兴趣。